二部曲 第三集 橫行千里 第八章 母訊

楊恆隱身戰團外,見真禪安然無恙,心中喜慰。揚聲清嘯身如龍騰,丹田運氣居高臨下一記「星垂平野」擊向哈元晟的腦後,一時罡風沛然如雷奔吼,直有石破天驚之勢。

哈元晟只覺得方圓五丈已盡在掌風籠罩之下,自己形同甕中之鱉無處可躲,虧得他在和真禪的交手中尚佔據主動,急忙抽身避其鋒芒,雙掌運足十成功力向上招架。「轟」地巨響,如空中炸開了個悶雷,數十支火把齊齊熄滅,只剩下零星幾盞燈籠還在拚命搖曳微光。

哈元晟怪叫一聲,身子陡然矮了半截,卻是兩條小腿已被壓入黑沙地里。

楊恆借勢飄縱,落到真禪身邊,氣定神閑道:「誰敢欺負我兄弟?」

真禪絕處逢生喜出望外,激動得一把抱住楊恆肩膀,已疑是在夢中,嘴巴雖說不出話來,眼眶已紅了。楊恆也是百感交集道:「如果秦鶴仙沒有說謊,他就是我的親兄弟了。」

哈元晟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兀自覺得雙掌發麻,耳朵里轟轟鳴響,對楊恆的掌力不禁又是忌憚又是憤惱,從坑裡拔出腿道:「小娃兒,你也是雲岩宗的弟子?」

楊恆摸摸頭上的寸發,道:「你別管小爺是誰。看在真禪平安無事的份上,我也也不難為你,趕緊向他磕頭賠禮,再敲鑼打鼓把我們送出谷去。否則,今日小爺便端了你們這妖怪窩!」

哈元晟怒極,怪叫一聲道:「小禿驢,你休得誇口,先吃老子三掌!」

楊恆拍拍真禪背心,跨上兩步道:「你放馬過來。」

這倒不是他狂妄託大,而是適才冷眼旁觀真禪和哈元晟的交手,知這魔頭雖說修為不俗,可也僅比邛崍山君略勝一籌,與蘇醒羽、秦鶴仙等人難分伯仲,無論如何也強不過號稱八面威風的天心池七院總監盛霸禪。

哈元晟見楊恆意態悠閑,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頭殺機大熾。他正欲出掌,就聽石樓里有人叫道:「大爺,二爺,大事不好,三聖母她……」幾個護衛抬著軟成一灘稀泥的龍三姑從樓里奔出。

刁冠絕大吃一驚,肩頭微聳已欺至近前,伸手一搭龍三姑的脈門,喝問道:「是誰幹的?」

一個獄卒道:「小人也是不知。咱們打開門進去,就見三聖母癱在地上,渾身經脈碎裂,連話也說不出來。」

刁冠絕微一沉吟,雙目寒光如電射向真禪道:「小啞巴,是你?」

憶及石牢里與龍三姑的那場翻雲覆雨,真禪一陣心虛往楊恆身後縮了縮。

見此情景,刁冠絕已是瞭然。所謂物傷其類,他畢竟與龍三姑有近百年的結義之情,一聲厲笑道:「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哈元晟亦跟著怒吼道:「小禿驢,拿命來!」身子下蹲雙手撐地,腮幫子高高鼓起,渾身一起一伏發出「咕咕」低吼,自體內散發出濃烈綠霧,頃刻間一雙手掌鼓脹如球,「嗶啵嗶啵」冒出綠泡往外飄散,被罡風卷裹著湧向楊恆。

楊恆看見龍三姑的模樣心頭吃驚,暗道:「既然此事已無法善了,索性放開手腳大幹一場!」鐵衣神訣護持周身,輕笑道:「敢情你這隻癩蛤蟆還會吹泡泡,難不成與烏賊也有甚淵源?」

哈元晟受不了楊恆的譏嘲,「咕呱」暴吼雙腿撐地騰空而起,混元一氣掌綠霧激蕩,帶著一股刺鼻腥臭如瀑布一般當頭瀉落。

與此同時刁冠絕猛然拔身而起,似一頭鷹隼飛襲真禪,手上青芒暴漲,慘無人道爪嗤嗤破風,化作十束電芒向他刺到。

真禪沒料到刁冠絕竟會不顧身份出手偷襲,倉促間舉盾相迎。「哢吧」脆響,那面本已被哈元晟掌力轟得脆弱不堪的青銅方盾四分五裂,已教刁冠絕的慘無人道爪絞得粉碎。爪勢不停,直向真禪咽喉插到。

真禪駭然仰身滾翻,堪堪避過爪鋒,身上衣衫卻被划出數道裂痕,滲出鮮血。

刁冠絕凌空跨步追上真禪,又一爪向他背心插落。冷不防真禪在地上翻過身來,抬起右手低喝一聲,食指紅光爆閃,飆射出一束血芒。

刁冠絕咦了聲,揮爪格擋。哪知那束血芒擊在慘無人道爪上「啵」地爆開,猶如紅花怒放,竟將他的一根魔爪炸成兩截。

刁冠絕愕然飛退,真禪見一擊得手信心大振,食指連揮「嗤嗤嗤」又激射出三道血芒。刁冠絕吃虧在前,也不敢再硬接,施動身形左躲右閃,一時狼狽不堪,心下驚詫道:「這是什麼魔功,居然以精血化作厲芒!」

也難怪他孤陋寡聞,這朵朵「碧血花」乃是真禪剛剛從魔真篇中參悟出的魔道不世奇學,如楊恆的五百大空印般,俱都是源自仙界的曠古神功。適才命懸一線,真禪自然而然便使出了碧血花,未料竟收到奇效。

猛聽那旁哈元晟怒聲狂吼,原來被楊恆以「迴光返照」將兩人的雄渾掌勁合而為一加倍奉還。儘管他極力招架,卻也抵敵不過等若自己與楊恆合力回擊的可怖掌勁,被打得團團飛滾,哇哇吐血。

突然一個花衣少女從斜刺里殺入戰團,形如鬼魅防不勝防,眨眼間便掩襲到哈元晟背後。她右手纖指輕揚,從左手一朵銀花花心裡拔出一根花蕊,「啪」地刺入哈元晟後腰。那花蕊銀光微閃,如霜雪般消融不見。

哈元晟頓覺腰上一涼,隨即恢複如常。他勉力翻身,跌跌撞撞地落回地上,瞠目欲尋下手偷襲之人,待視線落到那花衣少女臉上的一瞬,陡然神情大變,驚愕中又帶著三分恐懼地叫道:「你、你真的又回來了?!」

花衣少女輕盈飄落,手捧奇魔花視線掃過哈元晟和刁冠絕,俏臉笑靨如花道:「是呀,我回來了,讓你們久等了!」

聽到少女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音,刁、哈二妖竟失了蠻橫,變得面如死灰,澀聲道:「刁某早該想到,你哪會那麼容易死了?」

這一番兔起鶻落,楊恆和真禪反倒成了局外人。尤其是真禪,對這花衣少女的來歷絲毫不知,困惑地向楊恆打手語道:「真源,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嗎?」

楊恆苦笑著搖頭,心中卻在奇怪,何以刁冠絕和哈元晟一見這少女便說道:「你真的又回來了?」比照這丫頭先前對自己說的話,似乎頗有出入,想來又騙了自己一回。

花衣少女聽到楊恆苦笑,轉頭道:「楊大哥,你來黑沙谷就是為救這小啞巴?」

她一開口,哈元晟猛地大吼,祭出顛之不破網,往花衣少女頭頂罩落。

花衣少女也不閃避,櫻唇輕動默念真言。就聽哈元晟突地慘叫,蜷縮在地連連翻滾,雙手拚命在後腰上猛撓。顛之不破網失去主人控制,飄落一旁。

眾人這才看清,哈元晟的後腰上有一點銀光微閃,那形狀宛若花衣少女手中捧著的奇魔花。當銀光每閃一下,哈元晟的吼聲就凄慘一分,痛苦不堪地就地打滾,全無魔道高手風範,片刻間渾身汗出如漿濕透綠袍。

少女停止念咒,嘆了口氣道:「你中了『奇魔鑒』還敢逞凶,豈非自討苦吃么?」

哈元晟趴在地上喘息不已,身子不停顫抖,那情形看得眾人驚駭不已。

他慢慢從地上爬起,慘然道:「蝶青炎,冤有頭債有主,當年的事我們兄弟不過是打個下手,你要報仇也該去找正主兒。」

花衣少女淡淡道:「你怕了?放心,我不過放過他。至於你,想死還是想活?」

哈元晟面露掙扎,尚未答話,刁冠絕驀地一聲厲喝,雙手展開念念有詞,身上亮起一團青光沿著雙腿如水波般滲入黑沙,頃刻擴展開去。

「呼——」場中天昏地暗,狂風大作。地上的黑沙流淌匯聚,凝成一道道煙柱往上抬升,轉眼化作數十條沙魅吱吱厲吼撲向花衣少女。

楊恆見花衣少女手中奇魔花銀芒閃爍,便知她又要發動那驚天動地的妖法,急忙攬住真禪提氣飛退,左掌連在身前划出三道弧風。

「砰砰砰!」奇魔花中迸放出無數絢爛刺目的花影,覆蓋住石樓前的整片空地。

非但那些沙魅被轟得灰飛煙滅,四周的近百黑沙谷妖人亦被炸得肢體橫飛慘不忍睹,有些沒死透的滾倒在血泊里哀聲呼嚎,不絕於耳。

哈元晟也被炸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僥倖保住一命。再看樓門前的龍三姑,只剩下半截殘肢依稀可辨,肢體的其他部分已不知去向。

花衣少女飄身截住刁冠絕的去路,冷笑道:「想跑?」

刁冠絕七竅流血神情極是可怖,「呀」地嘶聲長嘯,頭頂煙霧騰騰,幻出原形,卻是一頭碩大無倫的青翼魔雕。在他面前,花衣少女嬌小玲瓏的身影還沒有腹下魔爪來得高,一雙摩天巨翅呼呼掛風煽動開來,身上千百根青色鷹羽光華大盛,朝著花衣少女排山倒海地洶湧而至。

「青煞箭?」花衣少女蔑然一笑,手中奇魔花倏然放大二十餘倍。密如飛蝗的青煞箭仿似飛蛾撲火,被吸入花心裡,只見青光不斷閃滅,已是石沉大海。

刁冠絕本就沒指望青煞箭能傷到花衣少女,只盼能耽擱她須臾,自己便能趁機脫身。可他的如意算盤早在花衣少女的預料之中,這邊奇魔花一收青煞箭,那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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