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八集 天若有情 第四章 來日無多

他體內真氣卷盪,猶如炸開了鍋,自知調息運氣也是白搭,乾脆不管不顧,再一招「怒射天狼」攻向青天良。

青天良眼見楊恆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掌勁一招強過一招,先前的欣喜之意不禁漸漸消失,警覺道:「我別得意忘形,反成了這小和尚的練功靶子!」

青天良有心退避三舍閃其鋒芒,無奈楊恆的招式看似簡單重拙,卻氣勢驚人睥睨六合,每一記掌力都將他所有閃展騰挪的角度悉數籠罩封殺,除了硬拼別無它法。

就這樣兩人翻翻滾滾鬥了二十多個回合,楊恆盡棄浮雲掃堂腿、拈花指法、周天十三式諸般絕學不用,專憑六招北斗神掌大開大合,逼青天良以掌力相拼。

青天良見這少年招式越來越純熟剛猛,暗暗道:「夠了,再玩下去可要引火自焚!」招法驀地一變,身形急遽加速,發動反攻,一雙利爪上下翻飛猶如暴風驟雨,招招不離楊恆要害。

楊恆的北斗六掌畢竟是初學乍練,兼之功力上並占不了多少優勢,青天良這一發力,終是漸落下風,又斗三十餘個照面,突地胸口一麻被他抓住膻中穴,再次經脈封閉軟倒在地。

青天良雙手叉腰,微微喘息道:「好小子,了不得了!」

楊恆怒視青天良,罵道:「何必裝蒜,要殺就殺!」

青天良心裡正盤算著此事,見被楊恆叫破,哈哈笑道:「按理說你曾救我一命,今日又送了老夫一份大禮,我也該對你網開一面。只可惜那個姓石的臭丫頭不識好歹,竟傷了老夫。這筆帳說不得連你也有一份!」

楊恆一邊運轉自解神功,一邊譏笑道:「你既然不要臉,又何須立牌坊?」

青天良腦瓜里一轉,醒覺到楊恆是在罵自己,心中殺意更盛,獰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屈膝俯身,張開嘴巴露出森森白牙,便要往楊恆咽喉噬去。

可頭一低心中又猛覺不妥道:「不成,現在還不能殺他!得多等幾日,看看藥性的後續反應,再動手不遲。」

這麼想著他笑吟吟抬起頭道:「老夫和你開個玩笑,你居然當真?」

楊恆看破青天良的心思,鼻子里哼了聲也懶得去理他,一面運氣沖關,一面回想青天良抓住自己胸口的那一爪,苦苦思索破解之道。

這時候他體內的熱力仍在不斷加劇,仿似整個人都給架在了火爐上燒烤,丹田真氣兀自絡繹不絕地生成積聚,往膻中穴奔涌。

這般越聚越多,楊恆的身體委實苦不堪言。就像一個行將吹爆的氣球,偏又從外面看不出絲毫異樣。

不曉得過了多久,他周身經脈再次解開,瞥了眼一旁的青天良,楊恆思忖道:「這老狐狸的修為奇高,若是按理出牌,我仍難逃一敗。嗯,對付他,我犯不著講什麼仙林規矩、江湖道義!」

想到這裡他眉頭一皺大聲叫道:「快解開禁制,我的經脈要爆了——」

要是楊恆喊些別的,青天良多半會置之不理,可聞聽此言,他頓時心頭一緊,忙起身探手搭住楊恆左腕脈門道:「你說什麼?」

楊恆右掌暗聚功力,故意大叫大嚷吸引他的注意力道:「我的腳,我的腳!」

青天良不覺轉眼往楊恆的雙腿望去,可指尖勁力透出猛感不妥,靈台警兆乍生道:「不好,小和尚使壞!」

一念未已,楊恆呼喝出掌「砰」地擊向青天良小腹。

青天良直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擰腰側身,右手抓著楊恆的左腕往前猛甩,「啵」地脹破褲腰掣出狐尾。

也就是他動作奇快,狐尾後發先至擋在小肚子前。耳聽「砰」地爆響,一股巨力透體而入,絞得五臟六腑齊齊翻轉了個兒,哇地仰面噴出一口鮮血。

他腳下運勁順勢倒飛,卸去余勁,尖嘯道:「小畜生,你跟我玩陰的?」

楊恆的掌力一半被狐尾擋下,還有一小半因身軀被青天良拋飛,發力不足未能吐出,只有不到三成的掌勁迫入了他的體內,不由暗叫可惜,挺腰運出萬里雲天身法追上對方,居高臨下拍出一掌「星垂平野」道:「老畜生,只准你玩陰的?」

青天良勉力抬手招架,卻不敢直攖其鋒,五指戟張抓向楊恆的脈門。

楊恆剛才在化解禁制時,早在心中對青天良的招式套路做了梳理,於這式變化瞭然於胸,想也不想沉腕收肘,硬是找上他的左掌。

雙掌交擊,青天良再吐一口淤血,胸口稍稍順暢了些,面色鐵青道:「早知你恩將仇報,老夫便早該擰斷你全身筋骨!」

楊恆見青天良這麼快就緩過勁來,亦自駭然,口中輕笑道:「老鼠上天平——自稱自贊,你這種傢伙能得道,也是老天不開眼!」嘴裡罵得痛快,掌上一招接一招猶若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壓得青天良喘不過氣來。

青天良捱了一掌,又被楊恆制住先機,越打越是被動。他連使幾次詐招,偏偏這小和尚就是不上當,而且掌力之強較之方才交手之時,又有明顯進境,連帶招式也變得純熟凌厲了許多。

眼瞧著這樣打下去自己凶多吉少,青天良又羞又惱道:「這小和尚怎會自行解開老夫的禁制?難道他會移經換穴之法?」

心裡雜念一生,局勢越加不容樂觀。

楊恆高呼酣戰,又一掌中宮直進,擊向青天良的胸膛,立意要將這妖狐斃於掌下,也算為自己報仇雪恨。

不料「呼」地一股青煙從青天良體內冒出,熏得楊恆腦袋一暈,急忙凝神屏息道:「老狐狸又打什麼鬼主意?」

話音未落,煙霧散開,自己的右掌也已攻至青天良的胸前,可青天良的那張臉龐竟已變作石頌霜的容貌,無限哀怨地望著自己。

明明曉得這是對方的化身邪術,乍見之下楊恆終究情不自禁地掌勢一凝。

然而高手過招,豈容有分毫的遲疑相讓?

青天良的狐尾神出鬼沒掩襲而至,纏住楊恆右腕,左爪趁虛而入第三次封住他胸前經脈,嘿嘿笑道:「小和尚六根不凈,佛祖也保佑不了你!」

楊恆應聲軟倒,大是懊喪道:「我臨敵的經驗還是差了些。大丈夫當斷則斷,生死關頭怎可拖泥帶水,猶豫不決?」

青天良被楊恆打得連聲粗喘,恨恨說道:「小和尚,是你逼我這麼乾的!」強咽下湧上喉嚨的淤血,探手抓住楊恆胳膊,便欲震斷他的經脈。

不曾想楊恆的經脈儘管被封,可渾身真氣鼓盪澎湃,自然而然生出反抗主力。青天良一運勁,不僅沒能震斷他的經脈,反而令得自己手指一陣酸麻。

他愕然心道:「難道我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要是小和尚不死,假以時日老夫說不定還不是他的對手。說不得要斬草除根,儘早除了這禍患!」

楊恆見青天良目閃凶光,說道:「老狐狸,有件事我差點忘了告訴你。」

青天良愣了愣道:「你想說什麼,趕緊說。」

楊恆道:「你看我的嘴巴還能說話是不是?那說明我的牙齒,我的舌頭都還能動。」

青天良不明所以,問道:「那又如何?」

楊恆嘆了口氣道:「我打小怕疼,你要是挖我的眼睛又或砍我的胳膊,那更要疼得不得了。我全身不能動,只有咬牙硬挺。如果一不小心,連帶舌根一塊咬斷了,豈不糟糕?」

不等青天良反應過來,他飛快又道:「總之,我怕疼,你別再碰我。」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青天良,賭定這老狐狸還捨不得自己現在就死。

果然青天良臉色微變,說道:「哈哈,有趣……你居然會以死要挾老夫?」右手悄悄往楊恆身前挪移,準備出其不意先卸了他的下巴。

楊恆一聲不吭,牙齒微微用力咬破舌頭,一縷血絲順著嘴角淌了出來。

青天良一驚,不敢輕舉妄動,心道:「他若真的自殺,老夫再找誰試藥去?」

假如龍捲丹還有個十顆八顆的,他也不必這般投鼠忌器,可惜懷裡只剩一顆,另外一顆在司馬病身上揣著,總不能找個試驗品再浪費一顆丹藥。

當下青天良惟有無可奈何地往後退開兩步,高舉雙手道:「好,老夫依你就是!」

可楊恆壓根就不會相信他的保證,略略鬆開牙齒道:「那咱們就耗著吧!」

青天良氣得雙目噴火無計可施,負手站在楊恆身邊,尋思道:「你總不能一直用牙齒夾住舌頭,只需稍有鬆懈,老夫便會教你曉得厲害!」

這般過了大半個時辰,楊恆經脈自解,起身又和青天良打鬥。

這回青天良有了防備,沒有重蹈上次覆轍,苦戰八十餘個回合再次制住楊恆。

但是楊恆也找到制約青天良的法門,眼見經脈又要受制,早早擺出一副你敢動我我就自盡的不要命架式。恨得青天良牙根發癢,直想把這小和尚滿嘴的牙全給拔了。

天上的日頭由東往下,漸漸下沉。兩人在這山洞外已耗過了一個白天。

楊恆體內的真氣越來越充沛,對北斗六掌的領悟亦因為實戰而不斷提升,到了掌燈時分,已可與青天良周旋上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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