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七集 年少輕狂 第八章 樓蘭

卻說王霸澹話語里暗藏機鋒,西門望豈有聽不懂之理?他哈哈笑道:「豈敢,豈敢?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盛總監一雙神掌獨擋八面,那是如雷貫耳赫赫有名。我西門望膽子再大,也不會傻到去摸老虎屁股。」

東門顰和丈夫一唱一搭慣了,說道:「師兄言之有理,盛總監的老虎屁股摸不得。」

王霸澹委實拿這對活寶夫妻無可奈何,沉臉道:「既然如此,便請三位暫退一旁。」

西門望在客棧外早聽見了楊恆的聲音,想他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從滅照宮的魔掌下救出,常言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天心池的人要找麻煩,自己哪有當縮頭烏龜的道理?

故此一進門就打定了出手相幫的主意,否則亦不至於開口便得罪了盛霸禪。

他只當沒聽見王霸澹的告誡,仰起頭道:「楊兄弟,你幹嘛扮成這副模樣?」

雖說那日在櫻花台劍會上西門望泄露了大魔尊的行蹤,害得她險些為四大名門所殺。但於西門夫婦而言,這麼做本無過錯,楊恆亦並不記恨。

見著這對活寶夫妻和他們的活寶閨女,楊恆心裡倒也有三分親切,三分喜歡,然而眼前並非敘舊寒喧的時候,只笑笑道:「沒法子,人怕出名豬怕壯,這不是被天心池找上了么?」

西門美人「咯」地一笑道:「小和尚,這麼快就學會像我爹那樣說話啦?」

盛霸禪見這事情牽涉的人越來越多,急欲快刀斬亂麻,揚聲說道:「真源,你果真要接老夫三掌?」

「慢來,慢來!」

西門望搶在楊恆回話前,擺擺手道:「你們的話我在外頭可都聽見了。盛總監,你當真有把握能幫司馬病討到解藥?空口白話可不成,莫如立字為據,我們一家子勉為其難,做一回公證。」

於他的想法中,楊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接下盛霸禪的三掌。因此故意開出這條件來難為他,最好令得盛霸禪知難而退,保全下楊恆。

盛霸禪心思縝密,遇事從不魯莽決斷,聞言暗道:「看樣子桐柏雙怪也幫定了楊恆,加上毒郎中司馬病和那來歷不明的女子,這一戰勝負已是難料。只是就此罷手,這事傳揚開來,別人又會如何看待盛某?」

正自遲疑不決之時,遠處忽然響起隆隆轟鳴,大地顫動,似有千軍萬馬賓士而來。

眾人皆是一驚,朝著客棧大門外望去。但見戈壁上黃塵飛揚,像一卷亂雲飛速掠近,氣勢極是驚人。

轉眼轟鳴頓止,黃雲懸在客棧門外徐徐消散,露出二十餘頭背身高過兩丈的巨型魔駝,每頭都是通體雪白不染纖塵,除了當先三騎上坐有乘客外,其餘均為空鞍。

一名身穿青色袍服的年輕人從魔駝上躍下,邁步走進客棧大門,正是厲青原。

西門望第一個反應過來,咧嘴笑道:「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厲,你可是來接咱們的?」

但是其他人卻不見得有他那麼高興了。

盛霸禪望著厲青原,心中訝異道:「這年輕人來得好快!想必樓蘭劍派在沿途之上早設有密探,將我們的行蹤飛報至尊堡。故而我們剛在這客棧歇下,厲問鼎便派他的兒子來接。」

那邊司馬病看到仇人之子低聲冷哼,念及此來是為向厲問鼎索討活死人丹的解藥,實不宜立刻與厲青原翻臉,便視若不見把頭扭向一旁。

楊恆也沒料到厲青原會來這兒,不由自主悄然望向石頌霜。卻見她飄落在樓道上,神情平靜,那一雙明眸亦正脈脈瞧向自己。

這時厲青原在客棧大堂里站定,目光掃過四周,已對這裡發生的事情大致瞭然,說道:「不錯,在下奉家父之命,前來恭迎諸位。」

西門望對他彬彬有禮而又冷冰冰的模樣早已習慣成自然了,笑道:「妙極,妙極,有至尊堡的飛雲魔駝代步,正可省得老夫一番腳力。」

樓上盛霸禪不咸不淡道:「令尊太過客氣,盛某隻怕擔當不起。」

厲青原曉得仙林四柱的首腦此來樓蘭至尊堡,絕非純粹地觀禮那麼簡單,說道:「門外備有二十三頭飛雲魔駝,待明日一早即可請諸位駕乘啟程。」

盛霸禪心道自己若再推辭,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於是不置可否地伸手一指楊恆等人道:「不知厲公子是否也請上這幾位?」

厲青原雖未見過毒郎中司馬病,但對方形象太過特殊,與自己的父親又結怨多年,自然一眼就認了出來。可一旁的石頌霜,他儘管見過兩面,奈何雙方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此刻她臉上易容如何能夠認得出來?

楊恆見厲青原瞧著自己和石頌霜的眼神里微含詫異,知他沒能識破自己的喬裝。只是適才形跡已然暴露,也不需再做隱瞞,當下抱拳道:「厲兄可好,小弟楊恆!」

厲青原立刻記起了那個曾在櫻花大陣中與自己比試身法,搶奪黑匣的少年,臉上露出難得一見地笑意道:「你也來了。」

「砰!」那邊司馬病眼見厲青原一到,這架已打不起來,反身入屋關上了房門。

西門美人不知端的,嬌哼道:「這駝子好大的譜啊!」

厲青原淡淡道:「此人與家父有多年宿仇,卻也不必管他。」

王霸澹向盛霸禪傳音入密道:「盛師兄,我估計真源多半也要前往樓蘭,說不定是為見楊惟儼。咱們暫且收手,到得至尊堡見過明水大師再從長計議。」

盛霸禪微微頷首,說道:「既然厲公子誠意相邀,老夫卻之不恭了。」朝眾門人暗使眼色,悄然退回各自屋中。

西門望笑呵呵道:「常言道相請不如偶遇,我說小厲啊,左右晚上沒啥事,咱們坐下來喝個痛快!」

厲青原心知肚明西門望醉翁之意不在酒,淡然道:「我從不喝酒。」

西門望熱臉貼上冷屁股,老大地沒趣,眼睛無意間瞟到楊恆,猛地心裡一亮道:「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要往一棵樹上吊?楊兄弟已被雲岩宗逐出門牆,和尚自然是做不得了。他又是美美的救命恩人,若能把他倆湊合成一對兒,那也是天造地設。哼,老子何必去碰厲青原的軟釘子。」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瞥過石頌霜,登時放下心來道:「這姑娘也太丑了,楊兄弟可不會看上她。」於是腦筋急轉,沒話找話道:「楊兄弟,這四具屍體是咋回事?」

楊恆哪曉得他已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回答道:「方才這幾人刺殺司馬神醫不成,反被他用毒功擊斃,從樓上摔了下來。」

西門美人好奇道:「這些傢伙為何都戴著面具,待我揭開瞧瞧!」

東門顰嚇得一把抓住女兒的手道:「司馬病毒死的人,也是你能碰的么?」

厲青原默不作聲戴上了一雙鹿皮手套,走到那具手使十字奪的黑衣人屍首前,俯身揭下他的面具,露出了一張蒼老的黑紫色臉龐。

「『十字雙花』花勁宗!」西門望瞅著死者的面容,大吃一驚道:「這老傢伙算得關外魔道的一把好手,可傳聞里不是二十多年前就翹辮子了么?他奶奶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厲青原又揭開了另外三具屍首上的銀面具,那西門望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一氣報道:「『玉仙門』的遲老三、『一葉知秋』葉不歸……咦,這老頭好像是嶺南瓊崖劍派的上代長老季玄空?」

東門顰道:「師兄目光如炬,定然不錯!我記得三十多年前,咱們還跟季老兒交過手,打得他屁滾尿流,狼狽逃竄。後來就不怎麼聽見他的消息了。」

西門美人疑惑道:「有關外的,有嶺南的,這些人怎會湊到了一起?」

「是啊,為何他們會湊在一塊兒,狼狽為奸?」西門望這下也答不出了,撓撓頭仰臉問道:「楊兄弟,你清楚這事么?」

楊恆也是聽得心頭驚訝,目送石頌霜回了屋裡,搖頭道:「我只知道,這已是在下第三次撞上他們了。」

「你都遇見過三回了?」西門望一半是真的驚訝,一半是別有所圖,趕忙道:「楊兄弟,咱們坐下來邊喝邊聊!」

西門美人不知老爺子的用心,也催促道:「是啊,小和尚,你快下來!」

這時候,厲青原已吩咐兩名同來的師弟將四具屍體搬到客棧後頭,就地掩埋,店掌柜和兩個夥計這才戰戰兢兢地從外頭踅進來,收拾桌椅,打掃善後。

眾人圍坐桌邊,西門望一拍桌子道:「掌柜的,有好酒好菜都給老子端上來!」又瞟了眼站在門口眺望夜色的厲青原,還是招呼了聲道:「小厲,你也來吧!」

厲青原沒應聲,轉過身緩步走到楊恆身邊坐下。西門美人迫不及待道:「小和尚,別賣關子。快說,你第一次遇見他們是什麼時候?」

「那是六年前了。」楊恆也不隱瞞,將自己三次遭遇銀面人的經歷說了出來。

西門望聽得興起,倒了碗酒便往嘴裡灌。哪知塞外苦寒,釀出的酒性子極烈,直嗆得他連聲咳嗽,滿臉漲紅,卻又不願承認自己酒量欠佳,「啪」地猛拍桌子道:「掌柜的,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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