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五集 春水天池 第七章 報復

兩人落到林中,明鏡大師、盛霸禪、無極真人和殷長空、匡天正等各大派的首腦人物已連袂而至。

楊恆看見殷長空和他身後的任長峽,微地一凜,悄然垂下了眼。

厲青原瞧見這代表了正道泰斗人物的三掌門一總監,卻也不上前施禮,只是朗聲說道:「在下樓蘭厲青原,奉家父之命前來拜會諸位掌門,並送上請柬!」

盛霸禪先已猜到厲青原的身份,故此聞聽他自報家門並未露出絲毫訝異,淡然頷首道:「不知厲公子代令尊送來的是何請柬?」

「四位掌門一看即知。」厲青原從袖袂中取出一迭紅底泥金的請柬托在手中,「唰唰唰唰」如彩蝶飛空四平八穩地向盛霸禪等人身前緩緩送去,就似有一雙雙無形的手在底下捧著一般,赫然露了手絕佳的魔門絕技。

明鏡大師與無極真人、盛霸禪接住請柬,唯獨與樓蘭劍派宿怨極深的神會宗掌門殷長空右肩有傷,便用左袖一拂將請柬激射回去道:「老夫與厲老魔素無交往,請柬不接也罷!」

厲青原嘴角輕輕一記冷笑,雙手托起請柬走向殷長空道:「殷掌門還是看看為好。」

殷長空本要拒絕,轉念想到方才厲青原不速而至闖入櫻花大陣,將神會宗的三名護陣弟子打得落花流水,大傷顏面,這個臉子若不趁此機會找回來,還不知旁人在私下裡會如何譏笑自己?況且今天凌晨一戰,合本派四大頂尖人物主力不僅沒能留下大魔尊,反折了一位長老,心情也正自惡劣。

當下他不動聲色遞出左手,拿住請柬卻不立即取起,指尖勁力透出將一股「飄渺真罡」透過請柬攻向厲青原的雙手。

厲青原立時察覺,心動意生,雙手保持原先姿勢也不放開,默運真氣化解去對方源源不絕攻來的雄渾真罡,若無其事道:「原來殷掌門有心考教厲某的修為。」

兩人僵持須臾,殷長空一聲低喝,掌心紫光進綻,竟已施展出多年不用的「九弧震日心法」,將飄渺真罡凝鑄成束,接連發出九道掌力。

厲青原面色一凝,全力運功抵禦,待接到第七波九弧震日氣勁時,身軀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晃,暗道:「這老傢伙存心要讓我當眾出醜,好替那些徒子徒孫找回場子。嘿嘿,厲某豈能教他如願?」

覺察第八波氣勁業已攻到,他臉上青氣一現,低喝道:「殷掌門留神了!」掌心真氣汩汩急旋,猶如漩渦湍流將對方迫入的掌力卷裹而起,不停以柔勁消解牽引,頃刻間越卷越強,在雙掌上形成兩團龐大的氣旋,而後吐氣揚聲向外推出,正迎頭撞上最後一波沛然莫御的九弧震日氣勁。

兩股巨力在請柬上轟然激撞,厲青原趁勢撒手向後退出三步,卸去反震之力長出一口濁氣道:「今日我是來送請柬的,殷掌門若想與厲某切磋,可不是時候。」

殷長空的身子也是一晃,鼻中低哼道:「厲老魔將他平生最得意的『靈轉魔訣』也傳給你了?難怪敢在老夫面前這般囂張!」

厲青原淡淡地笑了笑,仿似連神會宗宗主的喝問也懶得回答,又轉向匡天正說道:「閣下可是祝融劍派的匡掌門?因家父並不曉得您也來了長白,因此已命人將貴派的請柬送去衡山。」

匡天正「哈哈」笑了聲道:「敢情我老匡也有一份,厲老魔又在搞什麼鬼?」

厲青原聽了也不生氣,回答道:「數月前敝派和正一教締結盟約,兩家商定於六月初六在樓蘭古城舉行會盟儀式,正式向外宣布這一消息。在下送來的請柬,正是邀請四位前往觀禮的。」

這話說出猶如一個晴天霹靂炸響全場。匡天正大吃一驚,說道:「樓蘭劍派和魔教結盟?南宮北斗好大的手筆!」

楊恆在旁聽了也是吃驚非小。樓蘭劍派號稱仙林五大劍派之一,雄踞大漠百餘年。自從厲問鼎接任掌門,經過數十年的積累擴展,鋒芒日益強勁,隱隱已有凌駕其它四大劍派之上的趨勢。

如今厲問鼎和南宮北斗結盟,從此樓蘭劍派與魔教連成一片,南到江淮,北至塞外,盡入兩家囊中。而魔教得樓蘭劍派之助,不啻如虎添翼,聲勢大振。首當其衝受到威脅的,便是這些年來與樓蘭劍派斗得昏天黑地的天山神會宗。

他悄然瞥了眼殷長空,果見此老面色不豫,只是城府極深沒有過多表露出來而已。

想想也是,雖說禮尚往來乃人之常情,仙林各家也未能免俗。但凡有掌門接任,名宿壽辰,也會邀請各路同道好友前來賀喜捧場。可魔教與四大名門仇深似海,這樣的一張請柬送來,與其說是禮數,還不如說是在耀武揚威!

就聽厲青原說道:「匡掌門此來長白,怕是也有意和四大名門連手吧?加上早已淪為滅照宮附庸的滇南點蒼劍派,仙林五大劍派誰能獨善其身?」

盛霸禪盯著請柬上短短的幾十個字足足看了半晌,這才說道:「事起倉促,四大名門是否應約前往,尚需商議。」

厲青原點點頭道:「你們慢慢商量,我要走了。」旁若無人地一拂袍袖,青衣閃動人已往山下飄去。

眾人未得盛霸禪的指令,也就任由他從容離開。無極真人捻髯說道:「厲問鼎派他的兒子單刀赴會,送來請柬,就看咱們敢不敢接招了。」

匡天正嘆道:「就怕這小子二三十年後,又是一個為禍仙林的大魔頭!」

「六六大順,」殷長空譏誚道:「厲問鼎和南宮北鬥倒會挑日子。」

楊恆目送厲青原去遠,心裡道:「此人確是文武全才,可比司馬陽之流高明多了。可惜脾氣比他還臭,難怪石老爺子要我對他們父子多加提防。看方才情形,他尚不知退婚的事情,否則就不是搶匣子那麼簡單了。」

「真源!」

楊恆正胡思亂想的工夫,猛聽明月神尼在一旁叫他。

他迴轉過頭,就見老尼姑神色頗為不善,顯然自己昨晚不告而別又惹惱了她。少不了,自己又得捱一通訓斥了。可奇怪的是,他反而覺著一陣舒坦,好像老尼姑的數落能夠稍贖心底的罪疚之感。

※※※

卻說厲青原下了神藏峰,徑自往南而去,打算將懷裡揣著的另外幾張請柬也一併送了。

他行出百餘里,忽見前方道邊有三個人正高呼酣戰,打鬥得甚是激烈。這三人居然都是女子,其中一個中年女子赤手空拳以一敵二,兀自遊刃有餘,將對面的一老一少打得險象環生,岌岌可危。道旁的一株雪松樹下坐靠著一個受了重傷的丑漢,雖已無力再戰,卻仍不住地在破口大罵。

厲青原見那廝殺成團的三個女子修為均是不俗,不自覺地停下腳步遠遠地負手觀戰。就聽那丑漢又在罵道:「常言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惡婆娘好歹毒,竟要將老子全家趕盡殺絕,小心將來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他明知罵上幾句於中年女子可謂不痛不癢,卻盼能令其心浮氣躁,好讓愛女逃生。

然而那中年女子對丑漢的斥罵充耳不聞,雙掌一招緊似一招,雙眸殺機綻動,掌掌不離要害,擺明了要將對面兩人置於死地。

這中年女子正是大魔尊。她將神會宗四大高手打得落花流水,事後想來料定是桐柏雙怪出賣了自己,慍怒之下算準了這對夫妻回返桐柏山的必經之路,終於在半道上截著對方。

她知桐柏雙怪修為甚高,單打獨鬥自己本也不懼,可一旦讓對方連手使出「天作地合斧」,卻也難纏得緊。當下趁其不備突施冷箭,先一記天羅掌重創了西門望。

東門顰與西門美人驚怒交集,各掣魔兵與大魔尊戰作一團。三人翻翻滾滾斗到三十個回合開外,東門顰的左肩也捱了一掌,形勢變得越發危急。她情知求饒也無濟於事,心下更不存僥倖之想,只咬牙狠拼,但盼能讓西門美人脫身。

這時候東門望也瞧見了站在遠處的厲青原,卻不曉得他是友是敵,只當對方是前來觀摩櫻花台劍會的正道名門弟子,心中一氣瞪眼罵道:「臭小子,看什麼看?」

厲青原冷哼了聲,從東門顰的魔斧招式和這對夫妻的容貌打扮上已隱隱猜出了他倆的身份,問道:「你是西門望?」

「是又如何?哎喲——你個笨婆娘,沒見她用的是虛招嗎?俗話說『愚我一次,其錯在人;愚我兩次,其錯在我』,你白長腦子,恁的不受教訓!」

卻是西門望眼見東門顰被大魔尊一記虛晃引得胸前空門大開,差點被對方的袖袂拂中,忍不住又叫罵起來。

東門顰自顧不暇,兀自習慣性地接茬道:「師兄言之有理,奈何我屢教不改……我說寶貝閨女兒,娘親快撐不住了,你趕緊設法逃吧。等煉成了咱們的家傳絕學,回頭再替你爹娘報仇!

「記得,逢年過節要給咱多燒些紙錢——你爹花銷大,若是手頭髮緊免不了又要在陰曹地府里打家劫舍,惹惱了閻王爺來世不得超生!」

西門美人沒好氣道:「娘,你能不能少說兩句?我不走,咱們一家人,死也死在一塊兒!」

厲青原方才莫名其妙被西門望一通臭罵,心裡甚不痛快,本打算抬腳走人,可聽到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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