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五集 春水天池 第五章 奪匣

同一時刻櫻花大陣外的高台之上,明鏡、明水兩位大師與明月神尼的面前並排擺放著四面青銅鏡,將入陣的四組人馬的情形盡數顯現在鏡面上。銅鏡的表面有一層淡淡的白霧縈繞,卻是因為鏡魄已與櫻花陣眼聯為一體,無論陣中人如何行走沖闖,都被牢牢鎖定在這一面面不到三尺直徑的銅鏡之中。

看到楊恆等人匯合,明月神尼亦露出欣慰一笑,說道:「他們往雲岩分陣進發啦。」

明鏡大師的面容無喜無怒,淡淡道:「雪峰派的弟子也在往雲岩分陣行進。」

明月神尼看向左首第一面銅鏡,心頭微凜道:「他們離陣眼更近!」

明水大師不動聲色道:「沒關係,我相信真嚴會儘力延緩他們的速度。」

果然銅鏡中人影閃動,真嚴與另外兩名守護分陣的雲岩宗真字輩弟子從櫻花樹後殺出,與四名雪峰派弟子激戰成一團。雙方一攻一守,不斷利用周邊陣型變化相互限制,一時間斗得難分難解。

這時候真煩引領楊恆等人全速挺進,從另一個方向進入到雲岩分陣中。

突然,一名雪峰派弟子掣出長鞭竟不顧規則約定,向真嚴三僧運勁掃去。剩下三人趁機脫出戰團,一轉一拐立即隱入陣中。

那名雪峰派弟子見同伴順利脫身,便不再做絲毫抵抗,收起鞭子被禁制住經脈。

明月神尼搖頭道:「看來他們早有預謀,那個違規的道士擺明就是來作犧牲的。」

明鏡大師道:「櫻花台劍會辦了這麼多回,闖陣的各種手段大家早已瞭若指掌,現在能倚靠的只有真源、真煩他們自己。」

說著話楊恆四人已順風順水進入陣心地帶,前方三株櫻花樹合圍成團孤零零佇立在一片空場上,當中赫然放著一隻黑色的木匣。

真誠一眼望見,欣喜道:「匣子還在……哎喲,糟糕!」卻是對面的櫻樹林後疾掠出三名雪峰派弟子的身影,距離陣眼已不足十丈。而己方四人尚在十五丈開外。

楊恆當機立斷,沉聲道:「真煩變陣,真誠奪匣,真禪——烏雷印轟樹!」

他說得快,手上動作更快,兩支九絕梭破空電射,朝樹間的黑匣掠去。

對面三名雪峰派弟子也已發現了楊恆等人的行蹤,猛然提速沖向黑匣。

「呼——」真禪祭起烏雷印,往三株櫻花樹轟落。說時遲那時快,一名雪峰派弟子從同伴中脫穎而出,飛身揮袖卷向黑匣。

就在袖袂即將觸及黑匣的瞬間,耳聽「咄咄」脆響兩支九絕梭分從左右迂迴而至,精準地釘在黑匣背面,強勁的衝擊力激得黑匣凌空飛起,堪堪脫離袖袂掌控向著楊恆等人趕來的方向飛去。

「迴旋標?」那雪峰弟子一驚,但他畢竟也是千里挑一的門中精英,吐氣揚聲將身速加快到極致,大袖再次飛出攝向黑匣。

「轟!」烏雷印從天而降轟擊在三株櫻花樹間,一時塵土飛揚花樹飛折,一根被擊斷的樹榦翻轉著朝他撞來。

那雪峰派弟子拍出左掌,擊飛樹榦,身形卻稍稍一滯,只差半步就卷著了黑匣。

「呼——」混亂中真誠掠空趕到,袍袖一揮虎口奪食,將黑匣穩穩裹住。

另兩名雪峰派弟子雙雙搶出,口中怒喝攻向真誠。楊恆橫空出世,搶到真誠身前,揮掌封格。「砰砰」悶響,四掌交擊,兩名雪峰派弟子朝後飛退三尺,楊恆也被兩人的合力一擊震得低哼一聲,借勁飄退。

那名搶奪黑匣失手的雪峰派弟子又驚又怒,振臂揮出拂塵卷向真誠,口中喝道:「將黑匣留下!」

「!!」真禪從後趕上,用烏龍神盾將拂塵盪開。

當下楊恆在左,真禪在右保護住奪得黑匣的真誠齊齊後撤,三名雪峰派弟子緊追不捨,情知一旦讓對方脫出陣心,依照櫻花台的闖陣規則,便不能再強行搶奪。

不料三人眼前一花,無數粉白花瓣幕天席地蜂擁而來,形成一束束幾達十丈的燦爛雲柱跌宕旋轉,宛若一堵銅牆鐵壁將他們圍在正中,不問可知又是真煩的傑作。

楊恆與真禪、真誠退到真煩身邊,望著一束束飛卷的粉白花柱,輕笑道:「就讓他們在這兒賞花吧,咱們走!」

真誠將奪來的黑匣交給真煩保管,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真煩將黑匣裝入包裹背起,回答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去逛逛雪峰分陣。」

於是四人輕車熟路撤出雲岩分陣,不一刻又進到另一片櫻花林中。真煩駐步觀瞧,嘴裡念念有詞咕噥了半晌,說道:「真誠,你往左走六步,躍上櫻樹看一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真誠依言躍上那株櫻樹,觀望兩眼驚訝道:「我看不見你們了,周圍全都是亂七八糟的巨石,好像……咦?我腳下站的怎麼也成了石頭?」

真煩胸有成竹地微笑道:「五行六合,再輔以北斗星變之術,就想難倒我?真誠,你在樹上朝右轉半圈,往上瞧。」

不一刻就聽真誠失聲道:「怪事,我又看見你們了,但……你們周圍全是火!」

真煩道:「你站著別動,我們這就過來。」引著楊恆和真禪斜行七步,繞到了櫻樹的另一側。楊恆凝目四望毫無異常,即不見巨石也沒看到大火。

「下來吧,」真煩笑道:「幻由心生,你站上的櫻樹剛好是北斗七星中的天權星位,這麼一試我心裡更有譜了。」

真誠從櫻樹上飄落下來,驚疑不定地環顧四周,搖搖頭道:「玄乎!」

真煩道:「大伙兒跟著我往前走,依樣畫葫蘆,千萬別踏錯地方。」

他一馬當先,楊恆在後緊隨,真誠和真禪殿後,往櫻花林深處行進。

但真煩的步履卻越來越慢,終於他猛地停下,皺起眉頭,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泥土上畫著雜七雜八誰也看不懂的線條數字,長長出了口氣苦笑聲道:「咱們又兜回來了。擺下這座法陣的人,實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知不覺連我也著了他的道。」

真誠急忙問道:「怎麼,有什麼地方不對么?是不是你計算有誤?」

真煩搖頭道:「不是計算問題,而是這座法陣壓根就是在玩人,什麼五行六合,什麼北斗參數,統統都是騙人上當的玩意兒。骨子裡,它就是一座循環往複的太極陣,按我剛才那種走法,無異於緣木求魚。」

楊恆鎮定道:「沒關係,咱們已拿到一隻黑匣,怎麼著也不會墊底了。慢慢琢磨,我們等你。」說罷往真煩身後一站,替他護法。

真煩撓撓光頭,一邊用手指在泥地上畫了抹抹了畫,一邊喃喃道:「太極之道,無古無今,無始無終……沒有四象,沒有八卦,甚至兩儀混沌不見分野,真他媽的——嗯,別生氣,別生氣,衝動是魔鬼……」

這時真禪彎下腰,向真煩做了兩個手勢。真煩看了愣了愣,思索道:「你是說剛才倒著走的時候,你有點覺著不對勁兒?」

真禪連連點頭,又比划了幾下。真誠打斷道:「現在不是討論你倒著走的問題,別打擾真煩解陣的思路。」

真煩的眼睛卻驀然亮了起來,一拍寬廣的大腦門,興奮道:「顛倒乾坤,逆轉太極,我怎麼沒有想到?」

他拔身站起,望了望左右,倒走六步,停了停又倒走三步向右側轉,依舊保持倒走姿勢退出六步,「哈哈」一笑道:「多謝你啦,真禪!」

真禪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得地晃晃手,比劃道:「我是瞎蒙的。」

楊恆輕笑道:「你瞎蒙也能蒙中,還不把真煩給活活地鬱悶死?」

真煩笑嘻嘻道:「不鬱悶,不鬱悶,大伙兒站成一排,聽我口令走!」

當下四人站成一列,真煩一邊走一邊喊口令,齊刷刷地往後倒行。

這麼走出半炷香的工夫,真煩停住腳步長舒一口大氣道:「成啦,可以轉身了!」

楊恆轉過身,就見前方五丈外有一堆亂石壘成的陣眼,四周圍著一圈櫻樹,凝神一數不多不少共計二十八株,暗合星宿之數。

真煩轉頭道:「真誠師弟,還是勞駕你,從正面左數第三株與第四株櫻樹之間走入亂石堆,前進九步半,看看那底下有沒有藏著個黑匣子?」

真誠應了,小心翼翼地按照真煩的指點走入亂石堆,低頭尋找須臾驚詫道:「這兒什麼都沒有。」

「咦?」真煩邁步走了過去,站到真誠身邊目光尋索一轉兒,說道:「空了?」

楊恆道:「看來咱們遲來一步,這隻黑匣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話音未落他的靈台警兆突生,幾乎和真煩同時叱喝出聲道:「小心!」

「轟!」上百塊亂石毫無徵兆地衝天飛起,形成一圈中空颶柱將四人圍困在正中。

天色一下子變暗,乳白色的光霧幻動黯滅化作一束束銀閃閃的火龍,猶如萬箭齊發向他們洶湧射來。

「有人發動了亂石陣!」真煩面色微變,叫道:「結成圓陣,千萬不要亂動!」

楊恆與真禪、真誠圍成一圈,將真煩保護在正中,沉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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