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一集 撥草瞻風 第八章 白雲相送出山來,滿眼紅塵撥不開

眾人下了峨眉山,由真菜和尚統管著,熱熱鬧鬧的往遂陽方向行去。

這些人里只有楊恆、小夜和真禪練成了御風術,而且限於功力淺薄,一口氣至多也只能飛出四五十里,便要落地歇息。楊恆稍好些,可為了照顧其它人,也是安步當車。

楊恆雖是俗家弟子,但剃著光頭穿著僧衣,旁人也分辨不出,只道是四個和尚走在路上,身邊偏還帶著位楚楚動人如花似玉的豆蔻少女,十分惹人注目。有些口舌刻薄的,難免會說上些難聽的風言風語。

真菜和尚怕惹事,總攔著楊恆等人上前理論,只盼能把楊恆等人安安穩穩地帶到遂陽普濟寺交差了事。

可這些少年難得下山一次,又如何能規矩得下來?一個個像出籠的小鳥兒,連平日膽子最小的真禪也會時不時跟真菜開上幾個玩笑。

總算路上沒闖大禍,這日眾人一路化緣來到普濟寺外。遙遙看見普濟寺的山門,真菜和尚如釋重負,大出口長氣道:「待會兒見了師父,有得你們幾個好看!」

楊恆抗議道:「師兄,我這一路上最老實不過,你可別亂告惡狀。」

「你老實?」真菜和尚鼻子氣歪,「前天晚上還和真禪合夥兒揭開房頂,把一盆洗腳水倒在了人家的床上,當我不知道么?」

楊恆笑道:「是有這事兒。誰讓那些和尚色迷迷盯著小夜看,還嘰哩咕嚕說了一大通亂七八糟的怪話?他們以為隔得遠了就沒事,偏偏我都聽見了!」

真禪用力點點頭,幫著楊恆作證道:「我也聽見了!」

真葷和尚笑著道:「師兄,說起來那盆洗腳水還是你的呢,臭都臭死了,差點把我和小夜熏昏過去。你有多少天沒洗腳了?」

真菜和尚窘迫道:「你的腳就好香嗎?那晚我睡到半夜活活被你臭醒,睜眼一看,你睡著睡著把身子橫了過來,兩隻腳剛好擱在我胸脯上……」

五個人說笑一通,來到普濟寺門前,見山門緊閉,真菜和尚便上前敲門。

可敲了半天,寺里也沒一個人應聲,真菜和尚抬頭看看天色道:「都快中午了啊,難道全寺的和尚都還睡著?」

小夜也感奇怪,說道:「會不會有什麼事,寺里的師父們都出門去了?」

楊恆道:「這還不好辦?我翻牆進去瞧瞧。」不等真菜和尚阻止,騰身躍上院牆,往裡張望道:「真怪,裡頭一個人也沒有。」

他飄落院內將門打開,眾人走進寺里,真菜和尚提嗓子問道:「有人嗎?」

寺院里寂靜無聲,眾人疑惑更甚。真菜和尚年紀最長,卻殊缺見事應變之才,一下子呆在了那兒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

楊恆道:「咱們分頭去找,各自小心,我隱約覺得普濟寺定是出事了。」

五人分開,楊恆和小夜一組往左搜;真菜、真葷、真禪三個和尚一組朝右尋。

小夜邊走邊呼喊道:「有人嗎,諸位大師,你們在哪兒?」可仍是無人應聲。

兩人進到廚房裡,看到灶里的爐火已經熄滅,可灶上還放著剛燒了一半的素菜。楊恆湊近用鼻子聞了聞,道:「大熱天的菜還沒發餿,說明燒菜的人離開不久。」

小夜顫聲道:「有鬼……」不自禁地往楊恆身邊靠。

楊恆滿不在乎地笑道:「光天化日哪裡會有鬼?別自己嚇唬自己。再說憑咱們的修為,真有幾個小鬼蹦出來,正好拿來練手。」

小夜驚魂未定,問道:「那這裡的人都到哪兒去了,為什麼連灶上的菜燒了一半都放下不管?」

楊恆說道:「可能是突然發生了什麼要緊事,令寺里的和尚不得不立即離開。」

小夜的心又提了起來,追問道:「那你猜會是什麼事?」

楊恆搖頭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到。走吧,去找真菜師兄他們。」

兩人離開廚房往東走,就見真菜和尚正在一間空無一人的禪房裡探察。

楊恆頓時生出惡作劇的念頭,朝小夜低笑道:「你慢慢走過去,我和師兄開個玩笑。」他趁著真菜和尚背身沒瞧見自己的當口,施展清凈法身潛入禪房,一個騰身悄無聲息地上了橫樑。

待真菜和尚轉過身來,楊恆雙腿勾住橫樑,身子猛地倒吊下來,兩手撐眼支嘴,扮了個鬼臉「嗷」地大叫一聲。

真菜和尚猝不及防,直嚇得圓臉煞白,魂不附體,丟了手中戒棍躥向房外,口中驚慌失措地叫嚷道:「鬼啊——」

楊恆盪在橫樑上哈哈大笑。真菜和尚聽見笑聲,又看到捂著嘴偷笑著走過來的小夜,這才曉得又是楊恆乾的好事。

他氣呼呼叫道:「真源,你想嚇死我嗎?」

楊恆笑得前仰後合,差點兩腿一松從橫樑上掉下來,喘著氣說道:「師兄,你真逗,連戒棍都嚇扔了。」

真葷和真禪聞聲趕到,從小夜口中得知是楊恆在戲弄真菜,也都笑了起來。

真菜和尚老臉漲紅,一跺腳道:「都別笑了,有沒有找到人?」

楊恆將自己在廚房看到的情景說了,真葷也道:「大殿里整整齊齊放著經書和木魚,像是正在做早課,可人卻不見了。」

真禪嘴渴,一眼望到禪房桌上盛水的瓦罐,趁人不注意溜進去拿了就想喝。

楊恆甩手飛出九絕梭,「啪」地將瓦罐打飛,喝道:「別動!」

真禪可憐巴巴地望著楊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事。

楊恆收回九絕梭,說道:「這寺里透著邪乎,你不怕有人在水中下了迷藥?」

真菜和尚一拍光溜溜的腦門道:「對哦,我怎麼沒想到這點?」

楊恆扭頭望向小夜問道:「你能不能試試寺里的食物和清水是否被人投毒?」

小夜頷首道:「爺爺教過我。」拿出幾枚金針在眾人的陪同下,又回到廚房裡。

結果一試,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廚房裡所有的瓜果食物乃至清水,都毫無被人投毒的跡象。

這下楊恆也困惑起來,說道:「奇怪,總不成寺里的和尚都搬家了吧?」

真禪和尚自作聰明地指手劃腳道:「搬家也要帶行李啊,至少經書木魚得帶上。」

楊恆沒理他,說道:「咱們分頭,到普濟寺附近的農舍里找人打聽情況。」

可距離普濟寺最近的住家也在三四里地外,都說一早起來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倒是有七八輛看似官宦人家的馬車曾經路過應是燒香還願的善男信女。

眾人回到寺里,胡亂煮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小夜道:「那馬車有問題。」

真禪贊同道:「十有八九,寺里的和尚都被藏進了馬車裡帶走,不然總該有人看到他們離開普濟寺才對。」

真葷和尚問道:「可為什麼要把普濟寺的和尚都接走,去做法事嗎?」

楊恆搖頭道:「即便如此,也該留下幾個看門的和尚,我看他們是被人綁架了。」

真菜和尚道:「不會吧?我聽師父說,普濟寺是咱們雲岩宗的一條分支,寺里的和尚大都身負修為,尤其這裡的主持靜衡大師更是一等一的高手。」

楊恆兩眼一翻道:「完了,完了,一定是他們凡心大動集體還俗去也。」

小夜羞紅了臉道:「阿恆,你胡說什麼呀,也不怕佛祖怪罪。」

楊恆把兩手一攤,笑嘻嘻道:「那你說,誰把他們抓走了,抓到哪裡去了?」

這問題小夜也回答不上來,嬌嗔道:「我不管,反正咱們這些人里就數你的鬼點子最多,你說如今該怎麼辦吧。」

楊恆懶懶地豎起兩根手指頭道:「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咱們坐等明燈大師,把這問題留給他來解決;另一個是咱們先到遂陽城裡轉一圈兒,一方面打探端木爺爺的下落,另一方面也順道查找普濟寺眾僧失蹤的線索。」

真菜和尚不假思索道:「那還用問,當然是留在寺里等師父。」

楊恆轉頭問小夜道:「你覺得呢?」

小夜想了想,低聲道:「我想進城去看看,也許能找到線索。」

「真葷、真禪。」楊恆又問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主意,咱們少數服從多數。」

真葷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閑得慌的主兒,聞言立馬道:「我同意進城去。」

真禪卻兩大不得罪,回答道:「我聽大家的。」

楊恆一拍巴掌道:「妥了,三票對一票,另有一票棄權,咱們進城去轉轉!」

真菜和尚見普濟寺眾僧離奇失蹤,心裡直打鼓,生怕楊恆等人進了遂陽城裡再遇上麻煩,急忙叫道:「我是大師兄,你們都得聽我的!」

楊恆笑道:「剛才我說少數服從多數,你也沒反對啊。這樣吧,願意留下的留下,願意進城的跟我走。」說著,他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就往外走去。

小夜和真葷隨著楊恆走了出去,真禪略作猶豫,也許是覺得跟著大家會更安全些,不聲不響地也溜出門來。

真菜和尚氣急敗壞道:「回來,都回來!師父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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