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魔衍者 第一集 長安亂 第九章 長安雪夜中

「鏗!」霍去病跨上半步刀出如電與七鬼骷髏鞭一記硬撼。氣機牽引之下,兩個人的身軀均都晃了一晃,手中魔兵巫寶平分秋色。

戾天巫肩膀上的魔鷹尖唳飛起,它曾經吃過霍去病的苦頭不敢造次,轉攻金峨。

金峨手捏巫訣釋出一束刀光。魔鷹躲閃雖快仍被削掉一截鐵翼,慘叫著鎩羽而歸。

這時怒天巫策動蜚牛殺到,鎮海瓮金錘寒光如瀑向霍去病頭頂轟落。

骷髏頭連發三道鬼術襲擾怒天巫心神,霍去病趁勢埋身出刀「當」地挑開金錘,刀式一氣呵成反攻對方胸膛。

「臭丫頭,好狠!」戾天巫放出劫魂之咒,立時烏雲卷涌雷聲驚心直壓曠野。

誰知她的劫魂之咒竟對金峨毫無效用,眼前少女輕蔑地低哼一記,雙手變幻巫訣使出巫統秘經八咒之一的「逆源咒」,強大的無形巫力藉助劫魂之咒驚天動地的氣勢掩護,逆向潛行悄無聲息地襲向戾天巫。

待到戾天巫驚覺,徹骨的寒流已如冰刀般狠狠切入她的腦海,巫力瞬間崩散,眼前幻覺浮生流光飛旋,業已中了金峨的暗算。

五人便在這亂墳崗上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大戰,漸漸地形成霍去病獨斗痛怒兩大天巫,而金峨全力猛攻戾天巫之局。

雙方都明白這好比是一場時間的賽跑,只要有一方能搶先解決霍去病又或是戾天巫,勝負的天平即可立即發生傾斜。

金峨也顧不得在霍去病面前藏拙,一邊祭出九天應元神鸞一邊不斷利用一浪高過一浪的巫術向戾天巫發動驚濤駭浪般的猛攻。

戾天巫被逼得節節敗退,但仍能苦苦支撐不露破綻,嬌笑道:「峨姐姐,你可真厲害!」

金峨攻得更凶,眼角餘光卻在時不時關注霍去病那邊的戰局。

在痛天巫和怒天巫兩大巫統頂級高手的連袂夾攻下,霍去病的情勢比起戾天巫也好不了多少。可他的神色始終保持鎮定,飲雪魔刀招招與敵搶攻愈戰愈勇。兩大天巫又不甘與對手以命換命拼得玉石俱焚,每每出現必殺良機也為求自保屢屢錯失,從場面上看倒似霍去病將他們牢牢壓制。

金峨見狀稍感放心,暗道:「這傢伙總算還有點血性,沒扔下我獨自逃生。」可轉念一想,這未必不是霍去病在試圖藉助她的力量除去三大天巫,否則這傢伙又何必如此賣力?

而對於痛天巫和怒天巫來說,他們此刻心中的訝異也絕不下於金峨。

按照戾天巫先前的說法,當日霍去病與李敢聯手再加上厲虹如的后羿神箭突襲才勉強將她擊退。因此兩人滿以為霍去病的修為亦不過是宗師境界,摘他項上人頭如探囊取物。

誰知道三人真格交起手來卻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霍去病刀勢威猛強勁,功力渾厚悠長,哪有那麼容易對付?

正在這時,金峨背後的一座墳冢猛地轟然爆開。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亂石飛濺中從墓穴下升起,雙手捏合成圓向她的背心轟出一團亮綠色的光球。

金峨此刻正心無旁騖地強攻戾天巫,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在亂墳崗中還埋伏了幫手。她要轉身招架已然不及,而戾天巫也拼盡全力以黑幡幻出無數耀眼赤紅光刃,迫得金峨顧此失彼難以抽身變招。

生死一發之際,夜空中一束赤芒風馳電掣呼嘯掠至,「砰」地劈斬在襲向金峨的那團亮綠光球上。

赤芒高高彈飛,落向亂墳崗後,碩大的光球亦應聲四分五裂,散碎成一瓣瓣光片炸了開來,卻是霍去病以「元戎歌吹」射出飲雪魔刀為金峨解圍。

金峨死裡逃生怒火勃發,催動九天應元神鸞長驅直入將射來的光刃盡皆熔化,一對靈爪探出扯破戾天巫兩肋衣襟,登時血花崩現爆濺如雨。

戾天巫悶哼飛跌,後背直撞到一座墳頭才堪堪穩住身形。沛然莫御的九天應元神鸞靈氣如洪水般破入體內,絞得她經脈寸寸欲裂心神搖墜,徹底失去再戰之能。

差不多同一時間又有「砰啪」兩聲響起,霍去病的身影朝著戾天巫相反的方向遠遠拋飛而出,胸口和背上各中一鞭一錘,傷勢之重尤在後者之上。

金峨顧不得追殺戾天巫,掠身接住霍去病,看到他身上的傷口不禁心裡一涼。

霍去病居然還在朝她笑,道:「放心,我死不了。」

可縱然有五元朝龍替他擋下大半巫力,這滋味終究還是不怎麼好受。他咽下一口熱血,努力凝目望向那個偷襲金峨的高大男子,道:「狂天巫?」

「若非我存心留金峨一命,你的魔刀是破不了『碧陰孢』的。」

金峨眉宇之間泛起煞氣,卻又驚異於霍去病竟肯捨命救自己。

這人不是從來都不把誰放在心上么,而且一向不對女人付出真心,為何會冒著性命危險擲出飲雪魔刀,卻將自己陷入到九死一生的絕境之中。

可不管怎麼說,他的的確確是為了自己才受的重傷。她對他的惡感不由消失了許多,心裡既意外又不解,還隱隱夾雜著一縷難受。

「我向蚩尤大神發誓,從今夜起巫域將永無寧日,直至滅亡!」她的語氣冷靜得可怕,「你們將為此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女娃兒,不要輕易賭咒發誓。你未必能見到明天的日頭。」儘管勝券在握,痛天巫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也難怪,他的胸口也中了霍去病一拳,九陽龍罡的余勁至今仍在體內翻騰不已,心情自然好不了。

同樣也捱了霍去病一腳的怒天巫端坐在蜚牛上哼道:「別跟他們廢話,上!」

霍去病虛弱地眯著眼望著怒天巫,低聲笑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享受這塊風水寶地?可惜我已沒力氣為你挖坑了。」

他心念一凝丹田蘊藏的九陽龍罡瞬間爆發,化作一道旁薄浩蕩的洪流湧入壓在舌根下的橫絕珠。彈指間霍去病體內的真氣被完全抽空,吐氣揚聲道:「咄!」

黑色的橫絕珠從他的唇間噴出射向高空。當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魔珠轟然爆響迸射出三束恢弘炫目的黑色強光,猶如九天雷動星辰飛墜,咆哮著怒吼著以人們無法閃躲的速度轟向狂怒痛三大天巫。

天地之間充盈著鼓動洶湧的黑色光芒,就像要將這世界吞噬。高崗在驚怵中顫抖,亂雲在恐懼中飛舞,人們的眼中消失了一切,只有這烏黑的強光在閃爍在狂奔。

光瀾像一朵朵怒放的煙花,偶爾亮起一抹抹異樣的光采,卻立即被那無邊無際的黑色所熔化,便如掉進沸水鍋里的一瓣雪花。

金峨攙扶霍去病,抵禦著亂流的侵襲,眼睛已然無法睜開。耳朵里滿是源源不斷的巨響,真不知道這橫絕珠所爆發出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又是何時才能停歇?

終於風吼漸小,她能夠重新將眼睛睜開,驚駭地發現非但亂墳崗已不存在,身周的土地竟朝下凹陷成了一個直徑超過十丈的大坑!

在這場曠古絕今的壯觀異變中,三大天巫一死兩傷。至於戾天巫之所以能幸運躲過一劫,還得感謝金峨的那一擊令她喪失戰力,使得霍去病無意分散橫絕珠的力量去對付一個暫時構不成威脅的敵人。

但怒天巫就沒那麼幸運了。他被橫絕珠迸射的烏光當場轟中,連帶著座下的蜚牛一同化為了灰燼。但即使留有全屍,這片大坑也已經足夠掩埋他魁梧的身軀了。

狂天巫和痛天巫情況稍好,僥倖保住一命攜著戾天巫飛遁而去。

這兩人都清楚,在橫絕珠霸道至極的轟擊之下,今後數年休想再重出橫行於世。縱然將傷勢養好,折損的元氣也絕不是三五年能夠補回!

風漸停,光漸隱,橫絕珠緩緩納入霍去病的口中,四周敵蹤杳杳。

金峨慢慢從震驚中清醒,聽到骷髏頭正在撕心裂肺地大叫,「頭兒,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可死不得啊——」

她急忙打量霍去病,只見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全身軟綿綿地倚靠在自己身上。無巧不巧的,半張側臉正壓在她劇烈起伏的挺茁胸脯上,害得自己連氣都喘不過來。

但金峨已沒心情去追究這不可寬恕的冒犯,玉指搭住他的脈搏,察覺到霍去病體內的散功跡象。

「能不能送我回家,記得把刀撿回來。」霍去病的聲音好似隨時都會斷落,從嘴裡噴出一蓬蓬殷紅的氣霧道:「如果我死在了這,你說算不算是自掘墳墓?」

金峨險些聽暈了過去,沒料到這傢伙還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要是在半個時辰前,就算霍去病慘死在自己面前,她也不會有一滴眼淚;然而現在,她卻不得不為他的性命安危背負起莫大的責任。

罷了罷了,就算自己上輩子欠了他,本郡主可從不受人恩惠!

想到這裡她有所決定,冷哼道:「放心,我會記得給你立碑樹傳。」

「呼——」似有風起,金峨亮麗的烏髮驀地飄揚,俏臉上徐徐浮起一層光暈。

霍去病靜靜看著她並沒說什麼,眼睛中隱藏的神情異常複雜。

烏髮在風中跌宕,不一刻呈現出紫紅色的光澤,而她的縴手上亦亮起純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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