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集 玉華傷 第五章 逃亡

「鈍身咒」、「亂神訣」、「裂心術」……一連七道陰陽術精神攻擊借著如鬼焰般燃燒的目光襲向霍去病腦海。

只要對方心神稍有疏忽,從「鬼羅寶扇」中召喚出的魔蛇便能在第一時間撕咬開霍去病的腦殼。而龍城公主多半也將喪生在飲雪魔刀飽含絕望憤怒的垂死一擊之下。

即使有人會識破他的用心,即使玉後會慍怒怪罪,金不炎也不會有絲毫忌憚。這世上金不炎唯一必須對得起的人便是自己。

然而一連串地精神攻擊發出,竟似石沉大海。

霍去病目光依舊澄清深邃,沒有受到半點影響,甚至嘴角還露出了一縷譏笑,彷彿是在嘲諷他不自量力。

「找死!」性命攸關的當口,骷髏頭也忘記了害怕,猛地掠起在空中暴漲十數倍,張開嘴巴一口將蛇頭吞下。

「嗤嗤」聲中綠煙冒動,窮凶極惡的魔蛇就這樣被他一截截毫不留情地吞食而下,好似正享受一頓豪饕盛宴。

在將魔蛇蘊藏的精氣吮食一空後,他意猶未盡地咋咋嘴巴道:「滋味還行。」

金不炎面色有些僵硬,作夢也想不到如今的霍去病已擁有三千年來九十八位魔衍者積蓄傳承的智能與記憶,如此強大到無以復加的精神力量又豈是「亂神訣」之流可以動搖?這回的如意算盤卻是打得錯到家了。

「沒有下一次。」霍去病冷冷警告道:「除非有誰覺得我的命比公主殿下更值錢。」

「放開龍城,我親自送你下山!」玉後淡然瞥過金不炎,令他心頭莫名一寒,然後繼續說道:「一出狼居胥山,玉華殿將立刻展開追殺。生死由命,你想清楚了!」

「玉後!」濕闐干愕然道:「您怎可以拿自己當人質送他下山?」

霍去病搖搖頭道:「何必這麼麻煩。一事不勞二主,便請公主送我一程吧。離開狼居胥山三個時辰後,我會放她回來。但在此期間一旦發現有人跟蹤設伏,或者暗中玩弄一些讓人不愉快的花樣,我也不在乎臨死前多找一個墊背的。」

「三個時辰?」與拓寒同時抵達玉華殿的北斗天權潔霜笑盈盈道:「小霍,你可真會獅子大開口。如果騎馬狂奔,足夠你逃出四五百里遠。到時萬一你改變主意將龍城公主挾持入漢,咱們豈不是只能幹瞪眼?」

「沒辦法,你們只有祈求老天爺讓我良心發現,恪守承諾準時放人。」霍去病聳聳肩膀道:「做人要心黑皮厚才能活得長久,過得快活——潔霜師叔,這可是你很早以前便身體力行教誨過弟子的寶貴經驗,我從不敢忘。」

「雜種!」科槐匈怒容滿面,怒罵道:「北斗宮怎會教導出你這樣的無恥之徒!」

霍去病不溫不火,悠然道:「匈奴語里翻來覆去不過就這麼幾句無聊乏味的罵人話,長安城裡的潑婦罵街都比這精彩。科槐師伯,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你不會以為我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雜種,就放開懷裡香噴噴的美人兒拿刀子跟你拚命吧?真夠幼稚,你是怎麼無病無災活過了這麼多年的?」

「讓路!」玉後向一旁退出三丈,橫過天元魔杖朝山下一指道:「三個時辰!」

「多謝成全。」霍去病微微訝異地拂視過玉後諱莫如深的雙眸,有些意外她會這樣輕易地答應了自己提出的條件。

或忿忿不平、或心懷叵測、或無可奈何,眾人紛紛閃向兩旁,讓出一條通道。

於是霍去病押著龍城公主從人群中緩緩通過,骷髏頭緊張地在旁保護監視,唯恐又有什麼人暴施殺手,讓自己成了冤死鬼。

拓寒目送霍去病走出人群,雙拳捏得「喀吧」作響,猛地大喝道:「小霍!」

霍去病停步側目,就聽拓寒說道:「昨晚謝謝你救了我。匈奴男兒恩怨分明,日後我也會救你一次!但這兩次三番你屠殺我匈奴將士,殘害我同門師友的血海深仇奇恥大辱,拓寒也會矢志不忘!」

他拔出腰間的徑路刀,在面頰上狠狠一划,頓時鮮血染紅半張臉龐,卻似毫不知疼痛的繼續道:「他日相見,不必留情。我誓取你項上人頭!」

霍去病靜靜注視著他,忽然眨了眨眼睛笑道:「自作多情的傻瓜!」然後催動鋯龍風馭騰空而起,手挾龍城公主朝前山的方向飛去。

許多人不由自主便欲舒展各自的風馭飛隨升空,卻聽玉後道:「不要追!既然我已答應給他三個時辰,就必須遵守承諾。」

呼衍噩猶豫道:「可至少我們應該派人悄悄跟蹤,好掌握他的去向。」

玉後搖頭道:「不必了,除非他能在三個時辰里逃出一千里,否則依舊難逃天法!」

呼衍噩一省道:「該死,我怎忘了您已修鍊成『諦土神識』!」

鳩陽婆道:「玉後,這件事敝宮難辭其咎,如有需要差遣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龍邪禪嘆道:「可惜傲霍師兄仍未趕到,如有他在也不至於讓霍去病這般猖狂。」

科槐匈悶悶道:「他在場又能如何?當年咱們便曾苦勸過萬萬不能收養漢家孩童。可傲霍一意孤行,還將『九陽龍罡』和『斬舞刀訣』傾囊傳授,終於造成今日禍害。唉,早在四年前我一槍捅了他,也不至於有今天!」

金不炎瞧著憂心忡忡的呼衍噩問道:「我想知道,明天三派較藝是否如常舉行?」

「沒有必要了。」石洞內玉後托起翹楚軒的遺體,徐徐說道:「霍去病已將帝尊身上的物品洗劫一空,其中便包括那尊『水柔神鼎』!」

霍去病御風下山,在來時上筏的河岸邊取過三匹自己騎來狼居胥山的快馬,將龍城公主抱在身前,策動坐騎取道向南。

奔出一段,已看不到守在河岸邊的玉華殿弟子,霍去病微微鬆開了環在龍城公主小腹前的左手問道:「你剛才救我,是因為良心不安么?」

龍城公主道:「因為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也相信帝尊的死另有深意。」

「另有深意?」霍去病不以為然地翹起嘴角:「他不過是用這種極端的法子撂挑子給我。難道你會不知情?」

「請相信,我了解的內情遠遠比你想像的要少。」龍城公主道:「我只是從帝尊的口中得知他正在焦急地尋找一個來自魔門三大派中的年輕弟子,而且預知到此人昨晚便在玉華殿內。他說這個人將關乎魔門三千年的氣運興衰,而且絕不能讓其它人知曉過多。我更沒有料到……他會兵解。」

「好,我相信你。可誰又會相信我?這一下我成了魔門所有人必欲除之而後快的公敵了。」

霍去病策馬揚鞭,腦海里閃動過每一代魔衍者記憶中都清晰留存的一條禁忌:「到任何時候,即使面迎死亡,都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分!」

「狗屎!」他心裡低罵了一句,將這念頭一甩拋到了腦後。

龍城公主仰起臉,輕輕道:「你的眼神告訴我,其實你並不在意是否有人相信自己,更不在乎是否會與全天下的人為敵。但無論如何,我會站在你這一邊。」

「即便欺騙師門也在所不惜?」霍去病目視前方,看似隨意地問道。

龍城公主沉默了。

霍去病臉上悄然隱過一抹歉意,隨即湧起壞笑道:「說一個秘密給你聽,我發現你是我曾經摟抱過的少女中,唯一不會觸及其它念頭的特例。但到今天我仍在後悔,那晚在柳鶯院真該揭開殿下臉上的面具看上一眼。」

他成功地轉移了話題,卻令龍城公主掩藏在面具之後的玉頰泛起紅暈,幽幽嘆息道:「如果那晚霍兄果真揭開了面具,或許我就不會再有現在這麼多的煩惱。」

霍去病哈哈大笑起來,戲謔道:「這麼說來我簡直成了公主殿下所有煩惱的罪惡來源,不由得受寵若驚而又誠惶誠恐吶。」

龍城公主倚靠在霍去病懷中的嬌軀稍稍向前傾,意識到絕不可跟這個臉皮刀槍不入的無賴繼續就此話題糾纏下去,當下不再做回應。

隔了一會兒,骷髏頭問道:「公主殿下,你在想什麼,是否在擔心玉華殿和北斗宮的追殺?」

對於這位在自己腦袋上加諸禁咒的始作俑者,他著實地敬畏有加。

「我在想帝尊。」龍城公主眼眸里流露出一縷緬懷與哀傷:「雖然他如願羽化,解脫了塵世的一切煩惱。可對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來說,他終究是永遠地離開了。

「我還記得,到玉華殿的第一年,曾有一回我特別想吃大漢商人進貢給父皇的梨膏糖。帝尊無計可施,只好運用神通,一夜之間從玉華殿往返長安城,給我買了足足三十斤梨膏糖。看到我破涕為笑,他便誇張地抹汗喘氣。」

她頓了頓,彷彿完全沉浸在對往日的追憶中:「我想替他捶腿,可帝尊卻握住我的手說:『丫頭,你的這雙小手應該用來光大魔門,救贖蒼生,而不是給我捶腿』……」說著語音微微哽噎,眸中閃動起淚光。

霍去病沒有插嘴,靜靜聽她說道:「不久之後,他就在石洞中閉關參悟《萬法寶券》,希望尋找到白日飛升羽化成仙的途徑。起初的修鍊極為順利,直到兩年之後,他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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