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戰地黃花——長征中的奇聞軼事 第九章 敢同張國燾抗爭——不畏強暴

夜深了,張國燾屋子裡的燈還亮著。張國燾憂心忡忡,坐立不安,披著大衣踱來踱去。

這幾天張國燾的心情特別不好。自從草地南下以來,連連失利,大小金川、天寶、寶興處處受川軍阻擊,部隊傷亡不小,特別是百丈與劉湘主力決戰失利,紅軍傷亡近萬人。有人已在懷疑南下了。

「南下是絕路!」張國燾腦中響起了毛澤東的聲音。一想到這句話,張國燾就覺得如芒刺在背。

「我決不能輸給他們!」張國燾自言自語地說出了聲。

屋裡的人嚇了一跳,繼而又是寂靜。

一個高個子躡手躡腳走了進來,把嘴貼在張國燾的耳朵上,聲音只有張國燾一個人才能聽到:「剛才有人傳播,有路軍已攻佔臘子口,越過岷山、六盤山,到達陝北吳起鎮了。」

「啊?」張國燾為之一怔:「這消息是從哪裡來的?」

「從電台收聽到的。」

「是誰傳出去的?」

「一方面軍的郭天民、曹里懷、張宗遜。」

張國燾明白,自己口口聲聲說紅軍北上是逃跑主義,不拖死也會凍死,如果大家知道了北上紅軍勝利的消息,後果可想而知。

「抓住這個機會,狠狠整整他們!」張國燾下達指示。

「怎麼個整法?——徹底解決?」高個子試探著問。

「不。應該發動骨幹,開個活動分子會議,定他們泄露黨的軍事機密罪,把他們搞臭,至少開除出黨。」張國燾陰險地冷笑了幾聲。他有點得意,整郭、曹、張3人,既可以打擊紅一方面軍的幹部,又可以封鎖和歪曲右路軍勝利的消息,真是一舉兩得。

「啊?他們要整人了!」朱德總司令聽到消息,心急如焚。憑他現在的處境,出面去阻止這件事已不可能了。「怎麼辦呢?」朱總司令急沖衝來到康克清住地,推開門一看,屋裡除了康克清外,還有1人——川陝省委婦女部長劉堅。

朱德的眼睛不由一亮。劉堅7歲就當童養媳,1932年她13歲時參加革命,1934年被選為川陝省委常委,是川陝紅軍最年輕的領導人。她與康克清住在一起,此時都在紅四方面軍黨校工作。她對中央紅軍很有感情。如果由她出面說話,或許有轉機……

劉堅見朱總司令有話要對康大姐講,連忙說:「我有事要辦,等一會兒回來。」邊說邊要出門。

朱德攔住了她,說:「你不要走,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

「什麼事?」康克清和劉堅一齊問。

「有人告了黑狀,張國燾要以泄露黨的軍事機密罪整郭天民、曹里懷和張宗遜。」

「他們都是好同志啊!」劉堅脫口而出。

「我現在說話已沒用了。如果有紅四方面軍的同志站出來說話,就好了。」說罷,懇切地望著劉堅。

康克清馬上領會了朱德的意思,對劉堅說:「小劉,你是四方面軍的人呀,你好說話,在會上發個言吧!」

「張國燾會聽我的嗎?」劉堅有些擔心。張國燾對紅四方面軍實行家長制統治,專橫跋扈,根本聽不進不同意見。

「這,不要緊,理在你這裡。只要把道理講明了,大家就會支持你,到那時,張國燾也就沒辦法了。」康克清給她打氣。

「好,我試試看。」劉堅一揚頭髮,爽快地答應了。「大姐,你幫我準備準備。」

鬥爭郭天民等3人的「活動分子」會議在一間大屋子裡進行。張國燾穿著一身普通軍裝,表情嚴肅地坐在前面。

「你們為什麼要泄露黨的軍事機密?」那個高個子幹部開了第一炮。

「我們沒有泄露機密……」郭天民想申辯。

「鐵證如山!你們還想抵賴!」高個子打斷郭天民的話,不讓他說下去。

「態度惡劣,不承認罪行,把他們開除出黨!」底下一個人叫喊。

「開除出黨!」另幾個人馬上呼應。

張國燾幸災樂禍,得意洋洋,眯起眼睛瞧著郭天民他們。突然,一聲清脆的嗓子響起:「我要求發言!」張國燾回頭一看,劉堅已站了起來。

劉堅避開了張國燾的目光,從容不迫地說了起來:「他們的錯誤,不就是說了北上紅軍打勝仗的事嗎?他們聽到紅軍打勝仗,就由衷地高興,並把消息講給別人聽,這是出於對整個紅軍的關心,不會有別的目的。我們紅軍是一家,誰打了勝仗都是好事,傳出來鼓舞士氣,有什麼不好呢?」

「他們傳說右路軍在臘子口、六盤山、吳起鎮打了大勝仗,哪有這回事?這不是欺騙我們嗎?」高個子連忙反駁劉堅。

劉堅緩緩地說:「也許這些同志傳的消息不一定準確,但這與泄露黨的軍事機密是兩回事,更談不上欺騙我們。」

劉堅話音剛落,下面就開始議論了:「是啊,談談北上紅軍的情況怎麼會是泄露機密呢?」「小劉說得對!」「沒有必要開除他們!」大家紛紛表態。

原來主張開除的人也不吱聲了。

張國燾無可奈何,站起身來大叫一聲:「既然大家不同意開除,那就算了。散會!」

事情發生在快到甘孜的時候。

夜,靜悄悄的。幾個挎著短槍的人大搖大擺闖進了喇嘛寺。

「站住!什麼人?」幾個女兵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這裡是婦女工兵營宿營地,不許進來!」

「嚯,還挺認真!」領頭的對左右笑著說,然後沖著女衛兵嚷著:「我們是張主席警衛隊的,閑著沒事,帶幾個彩號到這裡逛逛!」說著就往裡沖。

「站住!」女兵不甘示弱,舉起了小馬槍。

「不讓我們進?」領頭的改口說:「張主席叫我們來找你們營長的。這下該讓我們進了吧!」

「不行!」「我們營長住在樓上,我去報告,你們在這兒等著,不準進來!」一個女兵說。

「不用你通報,我們認識路。」這幾個人說著推開女兵,強行走進寺中,闖進樓下一間大屋。

屋裡的女戰士走了一天的路,人困腿乏,都躺在地上。她們迷迷糊糊發現有人進來,睜開眼一看,啊!七八個男人出現在面前。她們一骨碌坐了起來,不知所措。

「天還早呢,這麼早就睡覺,陪陪我們說說話吧!」一個警衛員動手拉旁邊的女戰士。

「不準耍流氓!」「你們是哪一部分的?」「有你們這樣的紅軍嗎?」女戰士憤怒了,一起反擊:「報告你們領導去!」

「告?你們去告吧,我們是張主席的警衛員!」他把「張主席」3個字說得格外響。

「首長的警衛員更應該守紀律!」「我們天天與張主席在一起,道理比你們知道得多。」

此時,早有人上樓報告。婦女工兵營營長林月琴一聽,牙齒咬得格格響:

不許侮辱婦女,這是紅軍鐵的紀律,現在竟然欺負到我們女戰士的頭上了。

別說是張主席的警衛,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容忍。她果斷一揮手:「把他們轟出去!」隨著命令聲,經過訓練的女戰士拿槍的拿槍,沒有槍的抓起了棍子、扁擔,一齊衝進樓下那間大屋,把張國燾的貼身警衛及3個彩號圍了起來。

「你們想幹什麼?」他們一見來了這麼多人,心裡有點慌了。但很快就鎮靜了下來,挑釁地說:「我們是張主席的警衛,你們敢拿我們怎麼樣?」

「滾出去!」女戰士齊聲大吼。

「我們偏不走,看你們怎麼辦!」這幾個警衛整天守候在張國燾身旁,被張國燾寵壞了,驕橫得目空一切。

「滾出去!」女戰士的吼聲更響了。

「打!」一個女戰士喊道。

女戰士們舉起了棍子、扁擔,嚇得他們連忙掏槍。

「把他們的槍下了!」林月琴大吼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女戰士們一擁而上,嘁里喀喳,他們的幾支槍很快被下了。

俗話說,惡人先告狀。被女戰士趕走的幾個警衛員到張國燾面前狀告婦女工兵營不僅無緣無故打人,還下了他們的槍。

「什麼?!你們挨了打,槍還被下了!」張國燾一聽就勃然大怒:「這還了得!簡直無法無天!」張國燾漲紅了脖子,大聲問道:「婦女工兵營營長是誰?」

「報告主席,是林月琴,就是她下的命令。」警衛員回答。

「好個林月琴!」張國燾咬牙切齒,「來人,立即撤銷林月琴的婦女工兵營營長職務!」

「是不是調查一下?弄清情況再處置。」紅四方面軍供給部部長鄭義齋建議。婦女工兵營是供給部下面的一個分隊,鄭義齋對婦女工兵營情況十分熟悉,深信工兵營不會無緣無故地打人和下槍。特別是林月琴營長,1927年就參加革命,受黨的教育多年,政策紀律觀念十分強,她更不會亂來,其中必有緣故。

「還調查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胡亂下我的警衛的槍,我的安全還有保證嗎?快去執行命令。」張國燾一向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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