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千古風流——長征中的傳奇人物 第八章 卓克基被殺害的紅軍高級將領——曾中生

兩河口會議之後,紅四方面軍總部駐地雜谷腦。

張國燾和陳昌浩剛剛演畢了一出雙簧。張國燾以兩個方面軍的統一指揮沒有解決好為由,拒絕執行松潘計畫;陳昌浩則以個人名義向毛、周、朱發電,要求擁戴張國燾做中央軍委主席。

此時,兩個人正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對策。突然從院子里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陳昌浩正欲起身看個究竟,紅四方面軍秘書長黃超急匆匆閃了進來,說道:「張主席,曾中生從保衛局跑了出來,吵嚷著要去見毛澤東。衛兵把他抓了起來。」黃超話音剛落,就聽得屋外有人大喊:「張國燾,你為什麼不讓我去見毛澤東?你心裡有鬼!」張國燾一聽這話,又氣又急,胖胖的大臉一下子變成了豬肝色。陳昌浩一看不好,急忙對黃超說道:「趕緊把他捆起來弄走。」看到黃超轉身欲走,他又叮嚀了一聲:「用棉花把他的那張臭嘴給我堵起來!」張國燾向窗外看著,臉上漸漸露出了殺氣:「這個曾中生,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這曾中生何許人也,怎麼惹得張國燾肝火大動呢?這要從張國燾赴鄂豫皖說起。

張國燾是1931年4月懷揣著王明的「上方寶劍」到鄂豫皖來的,此時的曾中生是鄂豫皖根據地的最高領導人,擔任鄂豫皖特委書記兼軍委主席。張國燾下車伊始,就橫挑鼻子豎挑眼,污衊鄂豫皖根據地長期執行了「非布爾什維克路線」。隨後對根據地的黨和紅軍的領導機構進行了改組,宣布撤銷中共鄂豫皖特委,成立鄂豫皖中央分局,張國燾任書記兼軍委主席,總攬了根據地的黨政軍大權。

張國燾這個人用徐向前的說法:「不是沒有能力,但品質不好,他是借口肅反,剪除異己,建立個人統治。……像張國燾這種品質不好的人,搞家長制統治的人,根本就不該派到鄂豫皖當一把手。」張國燾到來後執行錯誤的軍事鬥爭策略,製造赤色恐怖,採取愚民政策,給鄂豫皖和以後的川陝根據地帶來了深重的災難。紅四方面軍最後的失敗,完全是被張國燾從內部搞垮的。從鄂豫皖到川陝根據地,曾中生自始至終與張國燾進行了針鋒相對的鬥爭,張國燾對他是恨之入骨,早就欲除之而後快,但懾於曾中生在根據地和紅軍中的威望,不敢輕易下手,只是利用職權對曾中生進行審查、壓制和打擊。直到1933年8月1日,張國燾終於以「右派首領」、「與托陳派、改組派等聯合起來形成的小組織活動」等莫須有的罪名,非法逮捕了曾中生,對他進行嚴刑逼供。但曾中生堅決拒絕強加給他的一切罪名,堅貞不屈地與之進行鬥爭。嗣後,曾中生即被張國燾長期監禁。

1935年3月,紅四方面軍西渡嘉陵江開始了長征。這時,曾中生仍被張國燾非法關押,他拖著飽受摧殘的身軀,拄著拐杖隨軍行動。他堅信烏雲終會散去,革命終會勝利。他和「監押」他的戰士交上了朋友,常常利用宿營和吃飯的機會與戰士談心,教戰士學文化。有時聽他談的人越來越多,張國燾就嚴令制止,嚴加管制。

曾中生得知懋功會師的消息後,喜出望外,激動萬分,認為紅四方面軍可以得救了,革命勝利又大有希望了。於是,他提出了見黨中央,見毛澤東的要求。這就出現了本文開始時的一幕。

懋功會師後,黨中央派李富春、劉伯承、李維漢等同志組成中央代表團到雜谷腦慰問紅四方面軍全體官兵。當時紅四方面軍機關駐地敲鑼打鼓,燃放鞭炮,熱鬧非常,廣大官兵誠心誠意地歡迎中央代表團,歡慶兩大紅軍主力勝利會師。在張國燾陪同代表團吃飯時,劉伯承詢問起了曾中生的情況。

此時的張國燾面不改色心不跳,撒下了彌天大謊:「中生同志在鄂豫皖根據地的戰鬥中負了重傷,我留下他養傷。傷好了他會回來的。」當負責看押曾中生的陳明義把中央代表團到來並在關心著他的情況的消息告訴曾中生時,他頓時高興得流下了熱淚:「我終於有救了!」他急忙請陳明義找來紙和筆,奮筆疾書,給黨中央寫信,表示要繼續為黨工作,他的問題願意接受中央的審查,聽候中央處理。

不料,這封信落入了張國燾的手中。看到曾中生在信中發出的大義凜然的呼聲,張國燾坐卧不安,感到十分恐懼。他害怕曾中生被釋放後,向黨中央揭發出事實真相和他的一系列錯誤活動。張國燾拿著信的手直抖,他怒挑著雙眉說:「曾中生死不悔改,老子不殺他,不解心頭之恨!」於是,他密令親信黃超處死曾中生。

8月的一天夜裡,黃超令手下人將曾中生帶到川西北卓克基的一片密林里,說道:「今天夜裡部隊要行軍,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曾中生不知是計,遂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兩名劊子手趁他不備,突然將繩索套在他的脖子上,將他活活給勒死了,隨後將軀體拋入河中。

為了遮人耳目,黃超指使人在卓克基南面大聲喊叫:「曾中生通敵逃跑了!向敵人投降去了!快追呀!」又讓一些人裝模作樣地到附近山上「搜索」,整整折騰了一夜。

第二天,張國燾即在幹部會上惡狠狠地說:「曾中生這個右派頭子,昨晚逃跑通敵,掉到河裡淹死了,這更證明他是反革命分子!」曾中生被殺害時年僅35歲。

曾中生作為一名出色的共產黨人,作為一名黨和根據地的高級領導人,竟然被同樣是黨和紅軍高級領導人的張國燾所殺害。左傾盲動主義的危害以及張國燾個人權力慾望的惡性膨脹,是曾中生被害最根本的原因。

張國燾作為王明左傾盲動主義的代表來到鄂豫皖不久即將黨政軍大權集於一身。但張深知自己在蘇區的權力基礎是薄弱的,因此他決心通過「改造」蘇區的黨和紅軍來鞏固自己的權力基礎。

他首先是否定了根據地的工作。在他給中央的報告中雖然也說了曾中生的幾句好話,但又說鄂豫皖蘇區雖然取得了一些成績,但「不能證明黨內路線已經是正確的了」,曾中生等「仍然是對立三路線的調和」,「當前的任務是加緊兩條戰線的鬥爭,在實際中作徹底的轉變。」其次是提出了「加緊肅清改組派」,明確地把肅反列為鄂豫皖蘇區「目前最基本最迫切的任務之一」。為了執行肅反任務,他將鄂豫皖蘇維埃政府政治保衛局更名為政治保衛總局並在各縣設立分局,其任務是對付改組派、AB團和第三黨。當時任紅四軍政委的曾中生等人就部隊的行動方針與張國燾發生激烈爭論之後,心黑手辣的張國燾就懷著不可告人的險惡用心,加快了「肅反」的步伐。

這場爭論是由紅四軍南下方針的確立引起的,並在執行的過程中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鄂豫皖第二次反「圍剿」結束後,曾中生等建議,在敵人的下次「圍剿」尚未到來之前,紅軍應以一部分兵力發動群眾結合地方武裝肅清根據地內的反動勢力,並以主力南下向外發展,恢複沂春、黃梅、廣濟地區的工作,進而威逼長江,牽制敵人,配合中央根據地反「圍剿」的鬥爭。然而張國煮拒絕了這一正確建議,並給曾中生等人戴上了「揭開了立三路線的面具,而來了個實際工作上的機會主義」的帽子。到鄂豫皖中央分局召開第一次擴大會議時,曾中生、余篤三、鄺繼勛等紅四軍領導人再次申明南下進攻方針的理由和正確性並贏得了大多數與會同志的支持,至此,張國燾才勉強同意紅軍主力南下向外發展的方針。但在具體安排上,張又由保守主義一變而命令紅四軍在1個月內攻下英山,出潛山、太湖,威逼安慶,震動南京,進行軍事上的冒險。

曾中生認為,紅軍應由鞏固陣地向外發展,擔負援助中央蘇區的任務,主要的不在於攻擊敵人重要城市,而在於消滅敵人有生力量,鞏固擴大根據地,以牽制敵人兵力。但是張國燾又一次拒絕了這一正確建議,部隊只得依張而行。在紅四軍行動之際,張國燾又改組了紅四軍領導,將和曾中生一起反對他的鄺繼勛降任紅十三師師長,由徐向前接任軍長,政委仍為曾中生。

在徐向前、曾中生的率領下,紅四軍主力揮戈南下,一舉攻克英山縣城。

之後,對敵情、地勢,特別是群眾基礎進行了認真分析,認為:沂(春)、黃(梅)、廣(濟)地區敵人兵力薄弱,紅軍乘虛而入爭取主動,可以調動敵人加以殲滅,對配合中央蘇區行動也易見效;而東出安慶,要通過近400里的白區,沿途駐有5個旅以上的敵軍,突出冒進,毫無把握。曾中生、徐向前等一面將意見報告鄂豫皖中央分局,一面舉兵出沂(春)、黃(梅)、廣(濟)地區。經1個月的激戰,殲敵7個多團,俘敵5000餘人,有力配合了中央根據地的反「圍剿」鬥爭,形成了以英山為中心的大片紅色區域。

但是,張國燾無視紅四軍南下作戰所取得的巨大勝利,連續4次給曾、徐寫信,指責紅四軍主要領導人改變東進計畫是「違抗分局命令」,「放棄援助中央根據地的任務」,「重複立三路線」,同中央分局是「原則上路線上的分歧」等等,並嚴令「部隊立即北返,不得有絲毫的停留」。

鑒於和張國燾的鬥爭不可避免,為了弄清是非曲直,曾中生當即向中央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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