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力挽狂瀾——長征中的重大決策 第九章 紅二十五軍獨遠征——陝北合兵

寶珊、海東、煥先同志:

中央派人送來重要指示,已到我處,請你們接信後,火速率領紅二十五軍到鄂東來找我們。

鄭位三

一九三四年九月底

這是鄂豫皖省委常委、鄂東北道委書記兼游擊總司令的鄭位三,給鄂豫皖省委和紅二十五軍領導的一封信。當化裝的交通員陳錦秀歷盡艱難將這封信送到省委領導手裡時,己是一個多月後的11月4日了。

省委書記徐寶珊、軍長徐海東、政治委員吳煥先接信後非常激動,真有說不出的高興。因為不久前,紅二十五軍在皖西的太湖、潛山之間的陶家河,與國民黨上官雲相部的四十七師打了一仗,激戰兩天一夜,紅軍傷亡較大。

這時,部隊正轉移到六安、霍山之間進行休整,對下一步怎麼行動正沒有主意。現在聽說中央派人送來了重要指示,使他們在挫折中看到了希望,怎麼能不激動、不高興呢。

省委和紅二十五軍領導當即召開了會議,對皖西的工作進行了布置,組織了軍留守處。6日晚即率紅二十五軍西進,兩夜一天急行軍200多里,突破敵人四道封鎖線,於8日拂曉到達河南光山縣城東南50里處的斜山寨。

部隊吃飯、休息還不到2小時,寨東和寨南突然同時響起了槍聲。原來,尾追我軍的敵10個團的「追剿隊」已分別從寨東和寨南跟蹤而至,乘我不備發起了進攻。面對倉促應戰的不利形勢,軍長徐海東、政委吳煥先考慮到部隊已十分疲勞,靠「走」無法擺脫敵人,決定先打垮敵人的進攻,然後再西進。他們指揮扼守寨東北和山頂的部隊,堅決抗擊敵人的進攻,從寨南撤出一個團,隱蔽迂迴到寨東北敵軍的側後,突然發起猛攻,首先打退了寨東北的進攻之敵。接著,這兩支部隊又分路迂迴到進攻山頂敵軍的側後,發起猛烈攻擊,堅守山頂的3個營也乘勢發起反衝擊。在紅軍三面夾擊下,敵人潰不成軍,紛紛逃散。戰鬥在黃昏前結束,紅軍以少勝多,打死、打傷、俘虜敵軍4000多人,繳獲了大批武器彈藥和其他軍用物資。

斛山寨戰鬥,打擊了敵人的氣焰,打出了紅軍的軍威,為鄂豫皖省委順利召開花山寨會議,奏響了勝利的前奏。

1934年11月11日,中共鄂豫皖省委在光山縣花山寨召開了常委會議(史稱花山寨會議)。這是紅二十五軍戰鬥歷程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會議認真分析了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兩年來的鬥爭形勢。自紅四方面軍主力撤離鄂豫皖根據地,1932年11月重新組建了紅二十五軍。紅二十五軍在極其艱難困苦的歲月,經歷了第四次和第五次反「圍剿」,獨立堅持了鄂豫皖邊區的武裝鬥爭,殲滅了數以萬計的敵軍。但是,在王明左傾盲動主義危害和敵人殘酷「圍剿」下,根據地越來越小,形勢越來越嚴重。是繼續堅持鬥爭還是實行戰略轉移,黨中央曾有過兩次指示,省委也有過半年多的醞釀,但一直未能作出決斷。這次,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副主席周恩來,從中央蘇區派程子華帶著新的指示於9月到達鄂豫皖根據地,使省委和紅二十五軍的決策有了重要依據。

會議傳達了黨中央和周恩來的重要指示:「紅軍主力要作戰略轉移,去建立新根據地。這樣,部隊就能得到發展,同時也能把敵軍主力引走,……留下的部分武裝就能夠長期堅持,也就能夠保存老根據地。」

會議一致決定:省委立即率領紅二十五軍實行戰略轉移,創建新的根據地;以平漢鐵路以西的桐柏山區和豫西的伏牛山區為初步目標;留下高敬亭同志和一部分武裝重建紅二十八軍,堅持鄂豫皖邊區的武裝鬥爭。同時決定,紅二十五軍由程子華任軍長,吳煥先任政治委員,徐海東任副軍長。

花山寨會議,揭開了紅二十五軍長征的序幕。

11月16日,紅二十五軍2980多名指戰員,高舉著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隊的旗幟,由河南羅山縣何家衝出發,開始了向桐柏山區的進軍。

17日在羅古寨擊退了敵軍「追剿隊」第五支隊的進攻,當晚在信陽以南的東雙河與柳林之間,越過了平漢鐵路,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前進,一下就進入了桐柏山區。

紅軍閃電般地進入桐柏山區,邁出了戰略轉移的第一步。這一突然行動,使蔣介石大感意外,大罵部下「太大意了」,同時急令「追剿隊」5個支隊跟蹤追擊,並令駐河南泌陽地區的第四十軍龐炳勛部和駐湖北老河口的第四十四師肖之楚部,迎頭堵截,妄圖以30多個團的絕對優勢兵力,趁我軍孤軍遠出、立足未穩之際,一舉包圍殲滅。

桐柏山區範圍較小,離平漢鐵路和漢水太近,迴旋餘地小,敵軍又大兵壓境,難以立足發展。於是省委果斷決定:立即轉向伏牛山區,開闢立足之地。

為迷惑和調動敵人,隱蔽我軍意圖,軍領導派出少數部隊急速西進,佯攻湖北棗陽縣城,吸引敵軍向棗陽集中,紅軍主力則乘夜衝破敵「追剿隊」第五支隊的攔阻,繞道泌陽城東,乘虛北上。

泌陽以北地勢平坦,村落稠密,圍寨林立。許多圍寨高牆聳立,柵壘重疊,為地主豪紳們所盤踞,並擁有相當數量的武裝,成為紅軍前進路上的障礙。軍政委吳煥先根據省委指示,召開連以上幹部會,宣講有關政策和注意事項,對每個圍寨的封建勢力開展政治攻勢,宣傳抗日道理,曉以民族大義,好為紅軍讓開通路,從而爭取了時間,於11月25日進抵距伏牛山東麓只有50餘里的許(昌)南(陽)公路。部隊準備第二天於方城縣東北的獨樹鎮附近穿過許南公路。

26日晨,軍領導以紅二二四團、二二五團和軍直分隊為前梯隊先行出發,以紅二二三團為後梯隊阻止尾追之敵,掩護全軍前進。誰料,當紅軍前梯隊到達獨樹鎮附近時,卻遭先期到達在此設伏的敵四十軍龐炳勛部的突然襲擊。這一天,恰遇寒流降臨,雨雪交加,能見度差,紅軍先頭部隊發現敵軍較遲。當敵軍突然襲擊時,許多指戰員的手指凍得拉不開槍栓,以至被迫後撤。敵軍乘機發動衝擊,從兩翼包圍過來,先頭部隊在平坦的地形上無所依託,完全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

「同志們!就地卧倒,堅決頂住敵人,決不能後退!」隨著一聲大喝,只見一位雄姿英挺的青年驍將,騎著一匹栗色騾子似離弦之箭,一下衝到陣前,在危急關頭穩住了部隊,他就是軍政委吳煥先。驚慌失措的指戰員們迅速趴在泥水裡,摩拳擦掌活動手指,利用地形進行抗擊。面對氣勢洶洶猛撲過來的敵軍,吳煥先從交通員身上抽出一把大刀高呼:「共產黨員跟我來!」就冒著敵軍密集炮火,帶領部隊反撲過去,沖入敵陣展開了白刃格鬥。幸好此時徐海東副軍長帶領紅二二三團從後面趕到前沿,當即投入了拚殺。這是一場殊死戰鬥,險象橫生,危機四伏:歇斯底里的敵軍,潮水般湧來,敢於刺刀見紅的紅軍指戰員臨危不懼,一次又一次地把敵人頂回去,終於壓住了敵人的瘋狂進攻。但當紅軍組織二二三團發起3次衝擊,試圖打開缺口衝過公路時,都被憑藉工事抵抗的敵人頂了回來,形成了僵持狀態。天黑以後,紅軍才乘機撤到10里外的村子,顧不上吃飯休息,頂風冒雨,在泥濘不堪的鄉間小道,迂迴曲折地繞到守敵空虛的沈庄附近地段,衝過了許南公路,於27日拂曉抵進了伏牛山東麓,打破了敵人的堵追計畫。

獨樹鎮激戰,是長征途中關係到紅二十五軍生死存亡的一仗。孤軍馳騁於中原大地的紅二十五軍,長驅直入伏牛山以後,使敵人慌了手腳。敵四十軍和「追剿三隊」主力相繼跟蹤追到。由於伏牛山區地域狹窄,人煙稀少,糧食和物資都很缺乏,創建根據地比較困難。因此,省委決定繼續西進,直奔豫陝邊界的商洛山區。

蔣介石為防堵紅二十五軍入陝,急調開封的第六十師至盧氏縣城以南朱陽關、五里川一帶,控制了紅軍入陝大道。紅軍改變路線,另擇小路從盧氏縣城城南與洛河之間神速西進、於12月8日從鐵鎖關(又稱箭桿嶺)進入陝境,在三要司殲滅陝軍1個營,9日進至庾家河。10日上午,正當省委在庾家河召開會議研究創建新根據地問題時,敵六十師突然奔襲而來。紅二十五軍當即進行了長征中又一場殊死戰鬥。指戰員們以刺刀、手榴彈、大刀與敵人拼搏,經過20多次反覆衝殺,終將敵人打垮,斃傷敵800餘人。紅軍也傷亡200多人,軍長程子華、副軍長徐海東均負重傷。庾家河戰鬥,最後打破了敵人從鄂豫皖、桐柏山到伏牛山、商洛山的連續追堵,勝利完成了紅二十五軍在中原大地長驅1800餘里的第一次戰略轉移。

從1934年12月中旬到1935年7月上旬的近8個月時間內,按照鄂豫皖省委在庾家河會議上作出的「立即建立鄂豫陝省委,為創建鄂豫陝蘇區而鬥爭」的決定,紅二十五軍一邊作戰,一邊開闢根據地,把粉碎敵人的「圍剿」同創建根據地結合起來,取得了可喜的成績。紅軍先後攻克鎮安、寧陝、佛坪、洛南等縣城,在十數縣範圍內,成立了鄂陝邊區蘇維埃政府和10個區、46個鄉、314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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