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力挽狂瀾——長征中的重大決策 第二章 「探路」擴紅籌物資——秘密準備

1934年6月25日。共產國際通過上海中共情報站,向中央蘇區轉來了複電:同意中共中央關於準備實行戰略轉移的請示報告。明確指出,轉移行動應該首先趨於保存力量,並在新的條件下鞏固和擴大自己,以待機進行廣泛的進攻,反對帝國主義和國民黨。

接到共產國際複電後,中共中央書記處召開了會議,決定由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三人團」,具體負責戰略轉移的籌劃工作。政治由博古作主,軍事由李德作主,周恩來負責督促軍事計畫的實行。

當時,這是黨的最高機密。書記處決定,只把共產國際複電同意轉移傳達到黨政軍機關的極少數最高負責人。並且宣布「突圍的傳達範圍只限於政治局和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委員」,這是紀律,任何人不得違背。

就這樣,中央蘇區和紅軍部隊,仍在採取短促突擊的戰術,於蘇區中心邊緣全線防禦,阻止敵人進攻;黨政軍機關表面看來工作正常,實際上,紅軍總部已在中央指示下,不露聲色地進行著轉移前的秘密準備工作……

7月的閩中地區,天氣已經相當炎熱。一支看上去相當疲勞但士氣仍然非常高昂的紅軍部隊,正在閩中的山川密林間向東急進。

這支部隊約有6000多人,戰鬥人員佔三分之二,武器裝備明顯不足,步槍、手槍只有一千二三百支,少量的輕重機槍和五六門迫擊炮,許多戰士背的是大刀和梭鏢。非戰鬥人員約2000人,挑著500多擔宣傳品、後勤物資、炊事用具等,行動相當遲緩,影響了東進的速度。

這支部隊就是紅軍的第七軍團,對外稱為「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他們是7月6日晚從瑞金出發,開始執行北上抗日先遣隊任務的。連日來,他們過長汀,越連城,經永安,打下大田縣城,在尤溪以東渡過閩江。現在,他們完全進入了屬於白區的谷口附近。

這時,中革軍委忽然來電改變原定計畫,令紅七軍團由谷口地區東進,佔領水口,威脅並相機襲取福州。中革軍委的這次電令,使紅七軍團領導既感突然,又很為難。於是決定開會進行研究。

7月初,紅七軍團奉命從福建連城地區調回瑞金待命。黨中央和中革軍委的幾位主要領導人和軍事顧問李德,接見了軍團領導人,宣布由七軍團組成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仍保持軍團體制,尋淮洲為軍團長,樂少華為軍團政委,曾洪易為中央代表,3人組成紅七軍團軍委會;軍團政治部主任劉英,軍團參謀長粟裕。

黨中央和中革軍委領導交代的主要任務是:北上抗日先遣隊立即向閩、浙、贛、皖等省出動,宣傳我黨抗日主張,推動抗日運動發展;並規定最後到達皖南,1個半月內趕到,以支援該地幾個縣的群眾暴動,發展那裡的革命局面。

為宣傳抗日和支援皖南,中央已做了一些準備工作:公開發表了《為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宣言》、《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告農民書》等文件,印製了160多萬份抗日宣傳品等。中央要求紅七軍團休整三四天後立即出動。

紅七軍團領導並不知道,早在5月份中央「小型會議」上,博古就提出了以抗日名義,先後派出兩個先遣隊北上,作為紅軍主力突圍的試探的計畫。

派出紅七軍團的直接目的,是企圖以這一行動威脅國民黨統治的腹心地區,吸引和調動一部分「圍剿」中央蘇區的敵人,配合主力紅軍即將實行的戰略轉移。正如軍團參謀長粟裕幾十年後所說的:「在中央領導同志接見我們時,並沒有說明這個戰略意圖,……當時對於中央這個重要的戰略意圖並不知曉。」軍團領導研究中革軍委攻打福州的電令時,尋淮洲軍團長擔心力量不足,火力不強,對這樣的部隊狀況能否打下福州這樣的大城市沒有把握。但他卻沒有實權,說話不算數。一向專橫無忌的軍團政委樂少華,一味盲目地執行中革軍委的命令,拒絕結合實際的積極建議,堅持攻打福州。

紅七軍團在閩中地區的突然出現,引起了蔣介石的很大震驚,急調部隊加強福州防禦。紅七軍團在水口召開「八一」紀念大會時,對攻打福州進行了動員。儘管部隊情緒高漲,但在8月2日從水口向福州進發時,遭到了敵機的襲擊,造成了部分傷亡。8月7日晚對福州發起了攻擊,由於對敵軍實力、工事等情況了解不夠,又缺乏攻城手段,不善於攻堅作戰,加上敵機對紅軍陣地的輪番轟炸,沒有辦法打進城去,紅七軍團領導只得決定撤出戰鬥,向閩東轉移。

當紅七軍團進到北石嶺、桃園地區時,又與追趕紅軍的敵八十七師發生激戰,形成對峙狀態。敵軍援兵趕來,紅七軍團只得再次撤出戰鬥。雖斃傷不少敵軍,但紅軍也傷亡了幾個師、團幹部。

這次攻打福州,給紅七軍團以後的行動帶來了很大困難。紅七軍團剛過閩江時,聲勢很大,敵人弄不清具體實力。福州一戰,暴露了紅軍只是一支不怎麼大的牽制力量。從此,敵軍就一直瘋狂地追擊和堵截紅七軍團,使其未能起到調動和改變敵軍戰略態勢的目的。

後來,紅七軍團轉戰閩東、閩北,挺進浙西,活動於皖贛邊,於10月底到達閩浙贛蘇區,與方誌敏領導的紅十軍及地方武裝,合編成立紅十軍團,領導幹部也作了調整。軍團下轄3個師。軍團整編後的任務是:尋淮洲改任師長的第十九師仍到浙皖贛邊,打擊「追剿」之敵,發展新蘇區;二十、二十一師仍留閩浙贛蘇區,打擊「圍剿」之敵,保衛老蘇區。

這次紅七軍團的整編和組成紅十軍團,把擅長打游擊的紅十軍和地方武裝集中起來,進行大兵團活動,企圖打大仗,這是戰略指導上的又一重大失誤,為後來的挫折和失敗埋下了禍根。

12月中旬,紅十軍團在皖南黃山東麓譚家橋地區,與蔣介石的嫡系部隊補充第一旅激戰。雖然雙方兵力差不多,但由於紅二十、二十一師不長於正規作戰,致使戰鬥失敗。「秋收起義」就參加革命的、年僅22歲的紅軍優秀指揮員尋淮洲在這次戰鬥中陣亡。紅軍愈加陷入被動。

從12月下旬到1935年1月上旬,紅十軍團在皖南和皖浙贛邊的十餘縣地區往返轉移,進行了大小十餘次戰鬥,大都是消耗戰,使先遣隊處境日趨險惡。

紅十軍團於1月中旬,轉戰到化婺德蘇區與閩浙贛蘇區之間的懷玉山。

由於軍團長劉疇西在通過敵人封鎖線時猶豫遲疑,指揮失當,紅軍遂陷於敵軍重重包圍之中。最後被敵軍分割圍殲,各個擊破。紅軍將士浴血奮戰,最後彈盡糧絕,絕大部分英勇犧牲。只有粟裕率領的先頭部隊突出了重圍,另一小部分向北突圍進入皖南。方誌敏、劉疇西先後被捕。

就在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紅七軍團),按照中革軍委命令攻擊福州的那一天,另一支大約9000多人的紅軍部隊,正從遂川的橫石出發,踏上了西進的征途。這就是5月中央「小型會議」確定的被稱為紅軍抗日第二先遣隊的紅六軍團。

紅六軍團連續突破敵人幾道封鎖線後,在湖南桂東縣的寨前圩召開了連以上幹部誓師大會。中央代表任弼時在大會上講了話。他說:我們是按照黨中央、中革軍委的電報指示實施轉移的。為了最大限度地保存紅六軍團的有生力量,我們離開湘贛蘇區,到湖南中部去發展廣大游擊戰爭和創立新的蘇區,並逐漸向北發展,與賀龍、關嚮應領導的紅二軍團取得聯繫。任弼時根據中央軍委指示,宣布成立紅六軍團領導機關:蕭克為軍團長,王震為軍團政委,李達為軍團參謀長,張子意為政治部主任。

中革軍委電令紅六軍團西征時,沒有說明今後中央紅軍的戰略意圖,而且要求紅六軍團把一切東西都帶走。結果,紅六軍團把省保衛局的犯人、醫院、兵工廠、石印機、老虎鉗等修理工具以及很笨重的電台發動機等,統統都帶上了,成了一支大搬家的隊伍。部隊的機動能力全被這些家當纏住了,前衛部隊走10里,輜重隊掉一二里,後繼部隊也跟著掉隊。行軍既不靈便,打仗顧慮又多,降低了領導者尋找機會打仗的決心。後來進入貴州,山高路窄,崎嶇曲折,只得把帶的東西逐漸扔掉。紅六軍團把這一情況電告了中央,但中央並未吸取經驗教訓。在不久中央紅軍西進轉移時,來了一個更大的「搬家」,吃了更大的虧。

紅六軍團勝利突圍的消息震撼了敵人。湘桂兩省軍閥急調4個師的兵力後追前堵,阻止紅軍實施在湘桂停留的計畫。紅六軍團採取機動靈活的戰術,迂迴轉移,忽東忽西,使敵軍難於琢磨。軍閥何鍵曾哀嘆:紅軍「時而聲東擊西,行蹤飄忽,作圈子策略」,「我十五、六師跟蹤追逐數百里,疲於奔命」。

進入貴州後,部隊作戰更加困難。由於山路難行,地形不熟,貴州群眾對紅軍不了解,甘溪一戰,紅六軍團被截為3段,陷入了湘桂黔3省敵軍24個團的包圍之中。除軍團參謀長李達率十七師一部繼續前進,與紅三軍(即紅二軍團)一部會合外,十七師余部、十八師和軍直則轉戰於石阡、鎮遠、餘慶一帶,陷入了險境。

這一地區山勢險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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