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六集 生死兩望 第三章 贈物

她的丹田悄悄凝聚起一股真氣,遊走到心脈之間,只等林熠再有褻瀆舉動便立刻震斷經脈,以求最後關頭清白之軀能得保全。

奇怪的是,林熠的手懸在她面前並未繼續下滑侵犯,反而有一個冰冰的物體順著她胸前絲般柔潤的肌膚滑落,不偏不倚恰好墜在心口處,帶來一片清涼。

而後林熠的雙手回收,將兩根絲線打結,沉聲問道:「你錯了?錯什麼?」

一種甘冽清泉湧入的感覺,讓她的靈志為之一振。

她暗鬆了一口氣,才發覺面頰滾燙,身軀不知何時竟是倚倒在林熠的懷裡。

「錯了就是錯了。」

她低聲回答道,嬌軀從林熠身上移開,收攏敞開的衣襟。熱力和慾念開始消退,可方才那種驚心動魄的記憶卻還盤踞心間,有幾分如釋重負,有幾分感激與羞意,還有隱約一絲……失落。

林熠鬆開執念玉的絲線,哼了哼起身道:「你不怕我逼供么?」

雁鸞霜的玉容綻開一縷笑靨,搖頭道:「林兄只會惡作劇而已,我想怕卻又告訴自己不必怕。逼便逼吧,且看看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林熠心神一盪,扭頭冷冷道:「我幫你,只是不希望後天日出找不到對決的人。」

「我明白,」雁鸞霜在執念玉的助力下迅速恢複清醒,眸中的光芒漸漸變得清澈,回答道:「我們的對決才剛剛開始,哪會這麼輕易結束?」

良久良久之後,兩人差不多同時睜開眼睛。

雁鸞霜的面色恢複如常,彷彿早先發生的一切都已風清雲淡,但那枚執念玉卻還在她的心口前,閃爍著皎潔晶瑩的光輝,帶著一個青年男子陌生的氣息與體溫。

她輕輕摘下執念玉,遞還林熠道:「謝謝你。」

林熠默然接過,掛還在胸口,有一縷暗香從衣衫里逸出,撲入鼻底。

憑藉她的智慧和見聞,肯定發現了執念玉暗藏的秘密,但雁鸞霜卻略過不提,凝眸打量著林熠微笑道:「林兄復原速度好快,委實讓人驚訝。」

林熠淡淡道:「只要一心想著與雁仙子的對決,恢複速度自然會快上許多。」

雁鸞霜嫣然輕笑,道:「林兄,咱們不妨換個賭約如何?」

林熠的劍眉皺了皺,道:「對女人來說,改變主意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是想,咱們不妨賭一賭,看誰能先找出製造這起兇案、暗算你我的兇手。」

雁鸞霜道:「這樣是不是比我們兩人在無名瀑前血拚一場,來得更有意思?」

林熠道:「如果殺害唐夫人和暗算我們的,分別是兩個人,甚或是兩伙人呢?」

雁鸞霜沉靜若定道:「那誰先把這兩伙人都揪了出來,誰就算贏家。」

林熠慢悠悠道:「雁仙子對雍野的情況了如指掌,我顯然比較吃虧。」

雁鸞霜道:「林兄堂堂七尺男兒,就算先讓鸞霜一陣又能如何?況且林兄有巫霸雲怒塵做後盾,未必會輸。」

林熠點點頭,道:「好,就依你。」

「看林兄胸有成竹的樣子,但願我不是作繭自縛。」

雁鸞霜伸出纖掌停在半空,林熠會意伸手與她輕擊三下。肌膚相觸時,不由又泛起早先那種異樣感覺,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各自偏移。

雁鸞霜突然笑道:「林兄,如果此刻你再閉上眼睛,猜猜看會發生什麼?」

林熠一怔,搖頭道:「我不想猜,也猜不出雁仙子又會送我怎樣的驚喜。」

雁鸞霜含笑道:「如果你想知道,就閉上眼睛。否則,自然什麼也不會發生。」

林熠想了想,問道:「我可以不做選擇嗎?」

雁鸞霜回答道:「你可以選擇放棄,但不能放棄選擇,所以,我要等你的回答。」

林熠的手背微微顫動了下,低聲道:「一個人即使到了無路可走的盡頭,仍舊可以作出選擇,堅持,或者放棄。但無論如何,都擁有選擇的權利,對么?」

「所以放棄也是一種選擇,」雁鸞霜的明眸彷彿洞徹到林熠的內心深處,徐徐問道:「現在,林兄是否放棄?」

林熠僵硬整夜的嘴角終於逸出一縷笑意,道:「你贏了。」

視野關閉,黑暗裡的瞬間將會發生什麼?林熠真的不知道,但他作出了選擇,而不是放棄選擇。

耳畔一片靜謐,悄然無聲中他隱隱感到雁鸞霜的靠近,而後伸出手握起他的右掌,有一件溫潤圓滑的東西輕輕落入掌心。

這手感,他實是再熟悉不過,禁不住心神俱震險些睜開了眼。

雁鸞霜輕盈地退開,回坐到原位才淺笑道:「現在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手心裡,靜靜躺著的,是一卷水色的雲篆天策。毋庸置疑,應是穹海宮早年失落的那一卷,可怎麼會在雁鸞霜的手裡?

他沒有說話,注視著她,等待答案。

雁鸞霜輕嘆道:「林兄該不會忘記唐夫人握著的那柄法杖吧,這捲雲篆天策,多少年來其實一直都藏在杖柄里。所幸那個殺害唐夫人的兇手並不知道,否則平地又將多起一層波瀾。」

林熠的臉龐看不出喜怒,平靜地問道:「你為何要將它給我,而不是還給西冥?」

雁鸞霜回答道:「西冥並不需要它,這捲雲篆天策原就只屬於唐夫人本人,甚至唐教主都不清楚它的存在。至於我,就更加不需要它了,若是將其帶回天宗,除了供奉起來引人窺覷之外,別無好處。但恰巧我知道,林兄很需要它。」

林熠的眼神驟然變得咄咄逼人,緊盯著雁鸞霜道:「你還知道什麼?」

雁鸞霜微笑道:「我還知道林兄收集它,是想設法補救千仞神木的滅頂之災。可惜任重道遠,短短三五年內未必能夠成功。」

林熠的目光更冷,徐徐道:「聽上去,天宗了解的秘密不少。」

雁鸞霜若無其事道:「如果林兄還想知道什麼,儘管開口。」

林熠沉沉地哼了聲,收回目光道:「我想知道,咱們該如何從這鬼地方出去?」

「最笨也是最直截了當的法子,就是待鸞霜修為盡復,施展御劍術轟破光符,應有七成以上的把握。可是御劍術極耗真元,萬一兇手在這附近設伏,咱們便處境堪憂。好在林兄修為已恢複了六成以上,應能與他一搏。」

雁鸞霜智珠在握道:「另一種方法會省力安全許多,大凡此類符印都有可解之道,只要尋找到其中法門,解開自是不難。」

林熠站起身,接著雁鸞霜的話道:「但花費的時間相應也不可估算,對不對?如果我們繼續困守此處,那兇手便有充裕時間返回雍野,作出各項針對你我的布置。將其揭破的難度與兇險,無疑會增加許多。」

「看來還是前一種方式比較好。」

雁鸞霜道:「待我稍事調息後便儘力一試。」

她的神色忽地微動,道:「好像外面有人在朝這裡御風而來,可惜隔著光符和水瀑,無法確切偵知他們是敵是友。」

林熠等到她的話說完,才依稀感應到一點異常。這一句話時間的長短,就是現在兩人修為之間的距離,也許,還更大一些。

林熠無動於衷道:「這有什麼區別么?你的敵人固然不會是我的朋友,而你的朋友更可能會是我的死敵。」

雁鸞霜向他投去一瞥,柔聲問道:「怎麼這樣說,難道你沒有朋友,只有敵人嗎?」

林熠的左肋又疼了起來,他執拗而冰冷地答道:「曾經有過朋友,但現在都已經離開。我不知道,還有誰還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雁鸞霜面對著林熠,靜靜地道:「至少有一個,就站在你面前。」

林熠怔了怔,旋即失笑道:「我要還有從前那種天真和豪情該有多好,一定會為雁仙子的這句話痛哭三聲、痛飲三杯。」

這時,瀑布外依稀透進來一個人的大呼小叫道:「他奶奶的,這後頭果然是空的,還真讓老子給猜著了!」

另一人不屑一顧道:「廢話,若不是空的,那花里胡哨的彩光是打哪兒發出來的?」

林熠的身軀情不自禁地顫了顫,喃喃低語道:「雙聖——」

隨即響起的童稚嗓音令林熠更覺驚異,那分明是小曹衡在說:「你們兩個笨蛋吹什麼牛,要不是我察覺到了彩光的古怪,哪會有現在的發現?」

雁鸞霜注視林熠的神色變化,唇角逸出一絲微笑輕輕道:「看來我們都錯了,林兄的朋友遠不止一個,是么?」

林熠沒有回答,眼睛裡卻有光亮。

瀑布外,白老七瞪大眼睛瞅著瀑布咕噥道:「咱們這麼一頭撞進去,誰曉得後面藏著什麼玩意兒?」

白老九道:「要是不進去,你一輩子也休想知道。」

白老七不忿道:「誰說不進去了?但咱們邙山雙聖行事理應謀定而後動,運籌帷幄,未雨綢繆,未卜先知——」

他難得發表這樣有文採的講話,興緻一起即刻口若懸河,曹衡不耐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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