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七集 斬龍計畫 第一章 垂釣

釋青衍搖頭道:「這個問題的謎底,要你自己去找。」

林熠略感失望道:「我明白了。謝謝先生告知小侄的身世。」

釋青衍道:「不,還有很多事你並不清楚。老朽要告訴你的,也遠不止這點。」

他的手向外翻轉,露出一方翠牌,微笑問道:「你看這是什麼?」

林熠怔怔盯住釋青衍手心裡那方小小的翠牌,嗓子有些發乾的沙啞道:「這是我還給楚凌宇的仙盟玉記翠牌,怎麼可能會在先生手中?」

釋青衍含笑不答,低聲吟道:「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手中碧光一亮,又多出了另一枚翠牌,只是比林熠的那枚多了個「水」字,少了個「仙」字。

林熠再無懷疑,震驚道:「先生原來就是仙盟盟主!那若蝶她——」

容若蝶低聲道:「對不起,六哥,小妹不能擅自泄漏仙盟機密,所以直到現在才讓你知道真相。」

林熠一聲苦笑,想起那日被仇厲截殺,自己為求脫身,胡言亂語地騙他說,仙盟新任的總召集人與自己兩情相悅,關係非同尋常。沒有想到,這些鬼話到了今天居然全都變成了事實。

他怔了半晌,恍然道:「難怪那天在曹府,楚凌宇說什麼也要我留下若蝶。」

釋青衍含笑道:「你和蝶兒抵達逐浪岩前的兩天,老夫就收到了楚凌宇的傳書。他不但詳述了你們之間的那次對決經過,對賢侄多有讚詞,更一再要求仙盟全力查清令師遇害真相。

「甚至,他願意挺身擔保賢侄的清白。」

林熠心中感動,就聽釋青衍繼續說道:「他也提到,最後你為了能親自護送蝶兒回返東海,竟亮出破日大光明弓,要與他玉石俱焚。」

林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虛張聲勢,其實根本沒有法子能將破日大光明弓拉滿,更別說要和楚兄玉石俱焚了。」

釋青衍笑道:「你以為楚凌宇沒有看出來么?最後他是察覺你眼中魔意越來越濃,隨時可能靈志崩潰毀於一旦。同時他可以確認你絕不會傷害蝶兒,所以才故作退讓,放你離去。隨後又暗中保護,直到你們返回逐浪岩。」

林熠低頭嘆道:「好傢夥,我還是小看了他!」

然後說道:「所以先生昨晚會在海邊現身,並將守心珠贈與小侄,對么?」

釋青衍贊道:「舉一能反三,賢侄的機智深得我心。」

林熠難得露出慚愧之色道:「您老人家就別再捧煞小侄了,我可算笨到姥姥家了。那天楚凌宇對著若蝶的眼神、語氣都透著蹊蹺,言語中更是不帶半點敵意和蔑視,當時我就該想到這裡面另有文章。」

他同時也醒悟到上善若水軒中,容若蝶為何會提出要陪自己一起前往昆吾山的原因。只要她搬出仙盟總召集人的身分,想必玄雨真人也不能不賣上三分面子。至於請楚凌宇撤銷與自己的十日之約,那更是小菜一碟。

但林熠也知道,容若蝶固然能夠辦到這些事情,卻大大違背了仙盟的宗旨和盟規,更會給她帶來身分暴露後的巨大隱患。

他百感交集,轉頭望向容若蝶。見她凝眸淺笑,深蘊柔情正默默注視著自己,不禁相視一笑,心有靈犀。

釋青衍道:「老朽差點忘記告訴你,曹府的人我已將他們送到『合谷川』暫住。先前賢侄送來的那位黎仙子,如今也被安排在那裡。等稍過幾日,我會放出《雲篆天策》的風聲,黎仙子便可回返霧靈山脈。」

合谷川,是仙盟專為藏匿和保護目的而特意經營的一處秘密基地,其具體運作只有極少數人清楚。林熠曉得曹彬等人和黎仙子都被安排到合谷川,心中大定。相信縱然五行魔宮挖開地脈,都別想找到他們的下落。

他已恢複了冷靜,問道:「先生,既然仙盟已發出緝捕小侄的命令,而且將我從盟單上除名,您還為何要向小侄表明身分,告訴我這些消息?」

釋青衍笑起來,說道:「老朽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我早已從十分可靠的消息來源里,確認了賢侄絕非殺害令師的兇手。只是,老朽現在還不能把真相公告於天下,只有委屈賢侄暫且蒙受這不白之冤了。」

火爐邊的容若蝶露出了驚訝之色,顯然對釋青衍所說的「可靠消息來源」也並不知情。

林熠按捺住心潮起伏,沉聲問道:「先生,您知道是誰殺害了我師父?」

釋青衍站起身,雙手負後眺望海面,微笑道:「賢侄,可有興趣陪老朽出海垂釣?」

林熠看向容若蝶,見她輕輕搖了搖頭,表示釋青衍既未提及自己,那便是僅邀請了林熠同行。林熠立即明白,接下來釋青衍要和自己談的事情,連容若蝶也需要迴避。東帝,到底還想對自己說些什麼?

三人下了垂醉台,在礁石旁泊了一葉小舟,長約九尺,寬不過三尺。東帝解開纜繩,跳上舟子招呼道:「上來吧!」

林熠回頭對容若蝶道:「我陪先生出海垂釣,你回上善若水軒等我們……海邊風大。」

容若蝶淺淺一笑,不置可否,向釋青衍說道:「師父,多釣幾條滄浪魚回來,今晚蝶兒下廚為您老人家做幾道好菜。」

釋青衍哈哈大笑,眼光掃過林熠,大袖一揮揚帆出海。

小舟乘風破浪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浪,倏忽遠去。行出大約五里,釋青衍將石錨拋落海中,分出一根釣竿給林熠,在船頭坐下道:「賢侄,你以前可曾釣過魚?」

林熠搖頭道:「不瞞先生,小侄最受不了干坐,臨風垂釣這樣的雅事素來是心嚮往之,事到臨頭卻免不了要退避三舍。」

釋青衍手腕一振,細長的釣線「嗤」的一響,划出一條美妙的弧線射入海水,說道:「釣魚最考究的,就是耐心。釣者與魚之間,鬥智斗勇都在其次,首先看的還是有誰先忍不住,露出了破綻。」

林熠在船尾一側落坐,也學釋青衍將魚鉤拋入海中,笑道:「聽先生一說,似乎這垂釣與高手對決,有異曲同工之妙。」

釋青衍徐徐道:「從某種意義上說,仙盟也是一名釣者。只不過,它要釣的是一頭龐大而兇悍的惡鯊罷了。」

林熠一怔,不知道釋青衍為何突然把話題從自己師父的死因,轉移到了仙盟。

但他沒有打斷,釋青衍接著說道:「仙盟正式成立至今,僅僅區區二十餘年。但其實早在幾十年前,就有幾個杞人憂天的老傢伙私下裡聯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小型聯盟。這其中,除了老朽和雨抱朴,還有一個,是你絕對想不到的人。」

林熠脫口而出道:「魔聖聶天!」

釋青衍微含驚訝地看了林熠一眼,道:「不錯,正是聶天。我們幾個老傢伙,立場、背景各自不同,許多信念、理想也不盡相仿。賢侄,你如此聰明,可否能再猜一猜,到底是什麼原因將我們聚集在一起么?」

林熠雖然猜對了答案,可心底仍湧起一股難以置信的驚駭之情。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代表天下正道最菁華力量的仙盟創辦者中,竟會有魔聖聶天的名字!

他沉吟了半晌,試探地問道:「是為了《雲篆天策》么?」

釋青衍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們幾個真正要對付的,是一個名叫『九間堂』的神秘組織。

「『九間堂』什麼時候建立的,目標是什麼,甚至首腦是誰,我們幾個都可說是一無所知。你一定會奇怪,既然如此,我們又為什麼要聯合起來和九間堂對抗,是么?」

九間堂!這是林熠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而從他聽到的這一刻開始,他的使命與命運將從此和這個組織息息相關,恩怨糾纏。

釋青衍自問自答道:「因為魔聖聶天,就來自於這個組織,甚至,他之所以能成為魔聖,睥睨四海,也完全是出於這個組織的造就和扶植。」

林熠默默聽著,毫不隱藏也無法隱藏自己的驚訝。

海浪轟鳴,釋青衍的聲音儘管低沉,卻依舊清晰無比的傳來:「聶天自己並不知道,九間堂為什麼要費盡心機,花費數十年的心血把他推上魔道王者的顛峰寶座。

「但當他發現,事實上自己完全無法脫離九間堂的掌控時,他不甘永遠成為傀儡,決定抗爭,與九間堂逐漸決裂。」

釋青衍似乎是在整理思緒,頓了一頓才說道:「於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雲篆天策》擅自取出,分贈給五行魔宮,自己手上僅留存一卷。

「他並沒有對我們解釋過這麼做的原因,只說不管發生任何變故,《雲篆天策》再不可能完整落入到九間堂的手裡。只要缺失一卷,他們的陰謀就無法最終實現。」

林熠禁不住問道:「先生,那究竟是什麼陰謀?」

釋青衍搖搖頭,回答道:「不知道。但如果有一件事情,能令聶天都感到恐懼而不顧一切地去阻止,其分量可想而知。可惜,聶天擅分《雲篆天策》的時候,我們的聯盟尚遠未形成,否則,他也不必出此下策。」

林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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