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四集 卧虎藏龍 第七章 夜襲

曹彬引著楚凌宇和雁五公子回到船艙,馬橫等人也紛紛聚攏過來。曹彬一一介紹,眾人互道仰慕分賓主落坐。

雁五公子似十分喜愛小孩子,將曹妍、曹衡小手牽住輕語攀談,極是親熱。曹衡不怕生,眨著眼道:「雁叔叔,你的手又軟又滑,比衡兒娘親的手握著還要舒服。」

曹夫人尷尬叱道:「衡兒,好生沒有禮數,這般對你雁叔叔說話。」

雁五公子微笑道:「姐姐莫要責怪衡兒,小妹本就是女兒身。只因出門在外為求方便,才改換了男裝。衡兒童言無忌,真是聰明伶俐的孩子。」

曹夫人見她坦誠相待,並不刻意掩飾自己女扮男裝之事,不由生出好感,笑道:「雁姑娘有所不知,這孩子自幼被寵慣壞了,無法無天,口無遮攔,萬勿見笑。」

曹彬有意試探楚凌宇的來意,問道:「不知楚公子與雁姑娘何時到的漣州,若非湖上偶遇豈不錯失?在下忝為地主委實汗顏,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楚凌宇道:「曹兄無需客氣,小弟與雁仙子昨夜才到的漣州,暫居奉仙觀中,正欲擇日拜望貴府曹老爺子,不想先在這兒邂逅曹兄。叨擾之處,還請諸位寬宥。」

曹彬暗自尋思,這般大冷天的又是新年將近,楚凌宇何來的閑情雅緻,風塵僕僕跑來漣州遊山玩水。

可要說是沖著林熠而來,卻看他兩人好自以暇的談笑風生,並無異常。更何況林熠隱身曹府之事,除自己與夫人外再無第三人知曉,會是哪裡泄漏了消息?

他思來想去,反倒更加琢磨不透楚凌宇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當下微笑道:「原來楚公子要找家父,敢問有何見教?」

楚凌宇笑著擺手道:「見教可不敢當。小弟久慕令尊大名,既來了漣州,焉有不投帖造訪的道理?只是時近歲末,恐曹老爺子貴人事多,這才沒有冒昧登門。」

馬橫說道:「楚公子哪裡的話,師父他老人家若聽說您要到鏢局作客,不定會有多高興。俗話說趕日不如撞日,乾脆待會兒就跟咱們一塊兒回鏢局吧!眼下過年,咱們府里也甚是熱鬧,可比奉仙觀里有趣多了。」

楚凌宇含笑望向曹彬,問道:「馬大哥快人快語,曹兄意下如何?」

曹彬拱手道:「楚公子隆情,在下自是歡迎之至。」

又閑聊須臾,畫舫回程停到碼頭,眾人各乘車馬,逕自往曹府而去。

一行回到鏢局,已是黃昏,馬橫早有派人先行回報曹子仲,老爺子率著曹執等人親自出府相迎。

當晚曹府大擺夜宴,款待楚凌宇與雁五公子。楚凌宇酒力不凡,來者不拒,面不改色足足喝了二十多碗。

雁五公子被曹妍、曹衡一左一右圍著,與女眷一席,只啜上幾小口清茶,顯得平易近人。

宴後,曹子仲說什麼也要留楚凌宇和雁五公子在府上盤桓數日,等年後再走。楚凌宇竟不推辭,小住下來,自有下人打掃靜室,收拾床鋪。

林熠早早退席回到屋裡打坐。經過一個來月的潛心休養,他的傷勢已經好了有六七分,恢複的速度遠比自己預想的快。

他一路之上都在留意雁鸞霜和楚凌宇的神色言舉,卻發現這兩人並未注意自己,甚至未曾主動和他說過一句話。

只有雁鸞霜問起湖上吟詩之人時,曹彬代自己作了介紹,其後就再無接觸。怎麼看也不像是沖著自己來的,否則這兩人的城府也委實太過可怕了一點。

他不由思忖道:「北海不夜島與天都派一貫交好,楚鎮曇和青松真人多年摯交形同莫逆。難不成楚凌宇此來與孫二和司徒宛的密謀有關?可為何又攜著觀止池的雁鸞霜,莫非連她也牽扯在內,同在算計曹府?」

時近深夜,林熠收功起身,前廳的酒席早已散了。他換上大夢天君的袍服,戴上石棘獸皮製成的面具,悄然出屋奔著孫二住的廂房而去,隱到院子里的一株銀杏樹上。

孫二的屋子窗門緊閉,黑漆漆一團似已入睡。林熠也不著急,眼睛半睜半閉坐在樹上假寐,周圍的任何細微動靜卻都難以逃過他的靈覺。

如此過了約莫一個來時辰,果然看到孫二的身影偷偷從窗口躍出,略微打量四周隨即向後花園行去。

林熠心道:「看來他是約了楚凌宇在後花園見面,我且跟了下去,設法偵知他們的圖謀。」

他曉得楚凌宇隨時可能出現,行動越發小心,運上奇遁身法遠遠綴著,更不敢靠得過近。

進了後花園,孫二先繞了一圈,確定園中再無別人才鑽進假山洞。

又過少頃,只見司徒宛獨自一人從月亮門洞外步入,也跟著進了山洞。

林熠一怔,暗道:「原來他約的是司徒宛,不是楚凌宇,我倒猜錯了。」

凝神運功,傾聽洞內兩人的交談。

就聽司徒宛低聲埋怨道:「你把我急著約來有什麼事,可知道這有多危險?」

孫二冷笑道:「怕什麼,憑曹執這個蠢材,也能察覺得到?」

司徒宛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你莫要一個大意壞事才好。快說,到底有什麼事?」

孫二道:「楚凌宇為何會來曹府?他身邊的那個姓雁的女子,我瞧多半便是近來大出風頭的觀止池傳人雁鸞霜。難道說天宗也曉得了這件秘密?」

司徒宛搖頭道:「不可能,天宗和不夜島再神通廣大,也絕無可能知曉咱們的事情。近些日子外面風傳,楚凌宇自神霄宮一戰後便與雁鸞霜並肩攜游,交往甚密。說不定是在偷偷追戀人家,你不必杞人憂天,大驚小怪。」

孫二道:「但願如此。大過年的,他們既不去北海,也不回東海,卻偏偏投到老鬼的府上,我總隱隱覺著不妥。」

司徒宛哼道:「有什麼不妥的?你整日吃飽喝足了便無事生非,疑神疑鬼才大大的不妥。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這就要回屋了。」

孫二急忙一把拉住司徒宛,涎著臉笑道:「好妹子,別急著走。自打曹執回來,咱們兩個還未得機會好好說一會兒話呢。」

司徒宛甩手道:「快鬆開,那死鬼還在靜室里打坐。萬一回屋子見不著我,又要惹出一番風波。」

孫二抓得更緊,順勢攬住司徒宛的纖腰不以為然道:「你隨意扯個謊不就過去了?」

兩人正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之際,突然聽見外頭有人揚聲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快滾出來!」

司徒宛花容變色,顫聲道:「不好,咱們教人發現啦!」

孫二鬆開司徒宛,臉上閃過一道殺機,低聲道:「哪個混蛋多事,老子去殺了他!」

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頭一聲凄厲的慘叫,那人竟已死了。兩人面面相覷,大感困惑。司徒宛一推孫二,催道:「快出去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二被人攪了好事,一肚子的邪火,縱身出了假山洞,只聽黑夜裡曹府中驟然間此起彼伏,到處響起慘呼與示警聲,一道道黑影從院牆外縱入,掠向內宅。

孫二又驚又喜。喜的是這些人並非為捉姦而來,驚的是對方俱都身法矯健,修為甚是不俗,夜闖曹府定是欲有所作為。

司徒宛站在孫二身後,錯愕道:「二哥,這些人是什麼來頭?」

孫二搖頭回答道:「不曉得,十有八九是曹府在外走鏢時,無意之中得罪了哪方的神聖,如今人家糾集人馬前來報復。」

就這兩句話的工夫,喊殺聲大震,到處都燃起了火頭。

來人顯然早有籌謀,從四面八方殺入曹府,一進院牆便四散分開,各行其事,殺人放火肆無忌憚。

曹府眾人多數正沉浸在夢鄉里,又因臨近新年府內的警戒也大不如以往,數名守值的鏢師讓人家砍瓜切菜一般的輕鬆料理,幾乎毫無阻滯的衝進內宅。

司徒宛臉色一變,失聲叫道:「糟了,胤兒還在屋裡!」

她嗓音不經意里略略放大,頓時教人察覺。一個中年白衣文士哈哈一笑,招呼同伴道:「袁山主快來,果真有一對狗男女在洞里幽會!」

一個生的如黑猩猩般的巨靈大漢揮舞銅錘應聲而至,洪聲道:「呂窟主,男的歸你,那娘們歸我!」

左手毛茸茸的爪子蒲扇似的戟張往司徒宛肩頭抓來。

孫二也顧不得隱匿行藏,踏步護住司徒宛,沉聲喝道:「何方妖人,膽敢夜闖曹府?」

左掌虛晃,右掌快逾奔雷「砰」的擊中巨靈大漢的脈門。

巨靈大漢做夢也沒想到,太霞派中居然藏有正道高手,一個疏忽已然中招,左面的胳膊酸麻難當,幾乎廢了大半。他負痛狂吼,正欲揮杵再攻,卻被那白衣文士拽住臂膀,叫道:「且慢!」

「啪!」的展開摺扇,輕搖徐晃一對寒光如針的眼睛端詳孫二道:「『驚濤十八掌』,閣下是天都派的弟子,偷偷摸摸藏在曹府里做什麼?」

孫二一掌沒有能將巨靈大漢擊倒,心下也是暗驚,一面凝神聚氣,一面冷哼道:「你不必知道!」

回頭朝司徒宛打了一個眼色,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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