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兩度空軍政委重返治軍前沿(1959.11-1969) 南京軍區空軍副政委

1962年9月軍委空軍曾決定我任沈空政委。原政委黃立清將調至公安部任常務副部長。但是不久,在東交民巷召開空軍全委會時,南京空軍司令員聶鳳智、政委余立金向空軍司令劉亞樓提出要我到南京空軍任政委,因余立金已定為軍委空軍副政委。劉亞樓和軍委空軍政委吳法憲同意了聶、余的建議。當徵求我的意見時,還是那句老話,「服從組織分配」。

全委會結束後,我回到空二軍軍部傳達了全委會精神並安排了下一年的工作,又召集了師以上幹部會,徵求大家對我在空二軍工作期間的意見。同志們沒提出批評意見,說了許多好話,顯得依依不捨。我感到不安,考慮是否有所顧慮,想採用其他方法再徵求意見,但南京空軍已派人前來迎接,我只好離開共同工作了幾年的空二軍幹部和戰士。我勸秘書和警衛員留在了原部隊,我隻身赴任。

我先到沈空,向黃立清政委、黃玉昆副政委詳細彙報了工作並徵求其意見。他們很含蓄的說了些客套話,對空軍改變了原來決定感到有些不可理解。

途經北京時,吳法憲和夫人設家宴招待我。席間,他向我作了說明:空軍全委會上同意你去南空後,瀋陽軍區空軍再三提出意見,要留你在沈空工作。但南京軍區空軍堅持更充分的理由,一是南京方面處於滬、杭、寧三角地域,經常要面對蔣介石空軍襲擾,長年處於備戰狀態,稍有疏忽,上海等重要城市就要受到破壞,影響全國的經濟建設。空軍必須派出得力幹部加強這方面的力量;二是他們所處的社會環境更複雜,需要作風艱苦樸素並善於調解各種關係的幹部去工作。所以當時決定你到南空,你暫任副政委兼副書記。余立金調軍委空軍任副政委的命令已呈報軍委還未批下,因此先這樣過渡一下。接著,他又將聶鳳智司令員的情況向我作了簡要介紹。聶解放上海時是二十七軍軍長,作戰勇敢、指揮有素。抗美援朝時,曾在安東(今丹東)前線指揮空軍。希望你倆工作上配合好。我表示堅決執行組織的決定。

1962年10月3日我到達南京軍區空軍司令部,受到聶鳳智(司令員),余立金(政委),高厚良、蔡永(副司令員),王紹淵(主任),顧前(參謀長),王明禮、周正勛(副參謀長),朱火花(工程部部長),李果(後勤部部長)等30餘人的熱烈歡迎。余立金致歡迎詞。我也表了態。

我獨自住進西康路37號院內。由於沒有帶隨行人員及家屬子女,按規定南空應派警衛員、炊事員、公務員和司機來照顧我,但我不願單獨起伙,就在空軍司令部大院飛機樓首長灶上吃飯。既省了麻煩大家,又便於接近群眾,抓緊時間,了解、熟悉情況,還能在足球場鍛練身體,做到早上班晚下班。我分秒必爭地到軍、師、團和各分散地的雷達部隊以及海島部隊進行調查研究,很快獲得了第一手資料,大大有利於工作的開展。

南京空軍部隊的空四軍、空五軍、轟炸機八師、高炮部隊、導彈部隊、雷達部隊、探照燈部隊及通訊部隊等,大部分參加過抗美援朝,建樹過功勛。有著許多可歌可泣的事迹,受到過黨和國家的表彰獎勵。這些部隊倍受重視,分別駐防在上海、杭州、蘇州、無錫、安慶、合肥、南京、徐州、蕪湖等華東重地。部隊所擔負的任務十分繁重、艱巨。

為達到不漏敵情、不失時機、少摔飛機、不跑飛機的工作標準,部隊的各級領導幹部必須深入基層及時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將事故苗頭消滅在萌芽狀態。八師曾發生的犯罪行為就是某負責人在蹲點時沒有及時解決問題所致。而江西導彈部隊擊落由台灣竄入大陸的蔣軍U2高空偵察機,就是因為該部隊平時注重既抓思想又抓業務,使部隊隨時處於良好的戰鬥狀態,能及時掌握敵機的航向、高度、進度、性能,協同作戰,將來犯之敵機一舉擊落。U2飛機被擊落後其殘骸曾送北京展覽,轟動一時。

1964年,南京軍區空軍召開了高炮會議,我作了《紅與專辯證關係》的報告。中心意思是,軍隊的首要任務是提高戰鬥力,如果一個部隊打不好仗,消滅不了來犯之敵,怎能算是一支好部隊。對於高炮部隊要求在一瞬間測得精、瞄得准、開炮快、打得著、省彈藥,這就必須具備過硬的技能、技術。為此就要天天練、時時想。學才能熟,練才能精,這樣才能在緊要關頭髮揮出高炮的威力,盡到一個戰士保衛祖國的神聖職責。如不勤學苦練,掌握不了高精技術,阻止不住敵機的騷擾,致使人民的生命財產受到損失,即使天天高喊為人民服務,時時背誦革命條文也不能說明是思想紅,更不能說明是政治挂帥。

政治挂帥,在高炮部隊就是以先進的思想挂帥,促進業務熟練,技術精湛,做到開炮准,一炮定戰局。帥好兵強,又技術精良,每戰必捷,這是高炮部隊務必遵守的信條。思想先進和業務精良,兩者是辯證的統一,缺一不可,偏廢不得。

高炮部隊擔任著保衛祖國領空安全的重大責任,要確保全國人民勞動、生產、建設、生活不受侵犯,就勢必常年累月處於戰鬥準備狀態,是絲毫不能麻痹大意的。

我的講話得到聶鳳智、劉奠西等軍事幹部和與會人員的贊同。但有些人受當時政治氣候的影響,對於強調「紅與專」統一持異議,我察覺余立金、江騰蛟等人已對我不滿。

1965年5月我到杭州空五軍檢查工作,發現飛行部隊、地勤部隊疏於正常的軍事訓練。不去提高飛行技術和飛機維修水平,而是整天坐在會議室里討論「四個第一」、「白專道路」等等。若長此以往,怕是真要變成「空」軍了。眼看著飛行員們、地勤戰士們將寶貴的時間白白浪費在口頭上、筆頭上,我的心情又焦急又沉重。我認為這簡直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

我到南空任職以來,我同一些人在思想與工作上的分歧越來越明顯,我堅決反對把部隊思想政治工作變成取悅上級,取悅某些政治思潮的假、大、空的「花架子」,這樣下去對部隊建設危害極大,也背離了黨對思想政治工作者的起碼要求,我沒有屈服過壓力,也深知堅持下去的可怕後果,但是,我顧不了個人得失,我到空五軍各部隊做了專題報告,主要講作為空軍的指戰員,必須解決兩個問題,一是為誰飛,二是如何飛。誰都知道是為祖國、為人民飛,也都知道必須起飛好、飛得快、打得准、落得穩。也明白必須經過長期不懈地訓練才能達到全天候飛行員的標準。如果就像現在這樣整天坐在屋子裡抄報紙上的文章、做空洞的表態,能不能解決飛得好的問題。每當說到此,各場聽報告者異口同聲說:「不能」!我問為什麼不去訓練飛行課目?回答是「江騰蛟政委這樣指示的」。我知道江本人未必能私自作出這樣的決定,也許有大人物撐腰,情況顯然很複雜。

我從正面做工作,強調飛行課目之訓練必須堅持,必須精益求精。並以大慶油田為例,說明如果油田因為技術、操作問題而打不出油,或出不了好油,對國家做不出應有的貢獻,憑什麼被樹立成全國學習的標兵,難道只憑會高喊口號嗎?如果飛行員由於業務不精通、技術不熟練而放跑了敵機,憑什麼認為你思想過硬?政治挂帥與業務學習、技術訓練的根本目的是一致的一一即能更好的為人民服務。前者解決人生觀、世界觀,解決為什麼、為誰而奮鬥的問題;後者解決以什麼手段用什麼本事去服務的問題。政治不挂帥,就會盲目;業務不精通,就會失敗。政治挂帥必須落到實處,才能真正地為人民服好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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