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集 梵孤篇 第四章 梵孤藏寶

衛驚蟄右手的衣袖破損大半,胳膊上被藍霜魔劍劍氣划出一道殷紅血痕,臉色稍顯蒼白,泰然自若道:「承讓!」

宮無極左肩血紅一片,臉上顏色由紅而紫,由紫而青,恨恨盯著衛驚蟄,滿是不甘與嫉妒。

農冰衣大鬆一口氣,輕笑道:「宮無極,輸了可不準耍賴,那老妖婦在哪裡?」

宮無極在眾目睽睽之下,敗於一個翠霞派年輕弟子手中,正堵著一口惡氣無處發作,聞言不禁殺機大熾,怒笑道:「找閻王爺去問罷!」

「嗡——」宮無極腰間系的血色琥珀顫鳴飛騰,倏地幻化成一頭魔鷹直撲農冰衣。

衛驚蟄大吃一驚,欲待救援已然不及,禁不住大喝道:「無恥!」天穹神劍暴漲出絢麗光芒,一式「擲地有聲」直劈宮無極眉心。

宮無極眼見對方排山倒海的劍光洶湧迫來,不禁心下一寒,藍霜魔劍在身前交錯上揚,往天穹神劍迎去。

「鏗!」一記切金斷玉的激鳴,天穹神劍摧枯拉朽般,將兩柄藍霜魔劍生生削斷,雄渾壯闊的劍光毫無凝滯,直搗黃龍。

宮無極驚得肝膽欲裂,生死一瞬間拚命抽身飛退。

「哧」的一聲,青色劍芒從身前一掠而過,錦袍應聲破裂,一條殷紅血線迸現,只差一指便是開膛剖肚之災。

「砰!」斜刺里驀地一束精光飛掠,與魔鷹迎頭相撞,爆出一蓬光瀾。

魔鷹慘唳高飛,掙扎著飛向主人,顯然吃虧不小。那束精光倏忽而還,越過眾人頭頂重新飛回茶館中,落在桌上,赫然便是那酣睡老者的酒葫蘆!

農冰衣躲過一劫,轉眼從人縫裡望去,欣喜叫道:「凌老爺子,是你!」

那老者哈哈一笑,拿起酒葫蘆走出道:「小丫頭眼力不錯,小衛的劍法更是了得!」

談禹等人暗叫一聲慚愧,他們和凌雲霄也算舊識,只因這老爺子躲在角落裡背對眾人伏案裝醉,大伙兒竟沒留意。早曉得有此老在,十個宮無極也不怕!

那邊四夫人、九夫人扶住宮無極,七夫人、八夫人忙著為他裹傷,大夫人率著其它幾位劍拔弩張地守著,惟恐漠北群豪趁火打劫,低聲問道:「怎麼辦?那糟老頭只怕是冰宮宮主凌雲霄,咱們可惹不起——」

宮無極忍痛收回血色琥珀,看著一雙斷劍痛徹心腑,聽大夫人兀自在耳邊嘮叨,忍無可忍喝斥道:「你有完沒完,我又不是瞎子!」

凌雲霄在宮無極身前站定,見那些妻妾目含驚懼、如臨大敵,啞然失笑道:「別怕,你們還不配凌某出手。宮無極,麻煩你帶句話給令師,就說凌某很想會會他的化血輪,叫他最近幾天千萬要好生休息,莫讓老朽失望。」

宮無極心一定,曉得這條性命是保住了,硬起頭皮道:「凌老宮主的話,宮某一定帶到,但願你也不會讓家師失望!」

凌雲霄仰天長笑,聲震四野,直將隆隆雷聲也壓將下去。他猛一拂袖,大喝道:「去吧!」

宮無極猝不及防,登時立足不穩,連連後退,突然後背一軟已靠到金驁虎的身上,心中又驚又駭,勉強穩住心神對農冰衣說道:「你想找我師妹,往梵孤山去就是,宮某恭候大駕!」說罷再向凌雲霄一抱拳道:「後會有期!」

畢虎目送宮無極一行耀武揚威而來,垂頭喪氣而去,尚嫌不解氣道:「凌老頭,那小子差點害了農丫頭,就這麼放走未免太便宜他了!」

凌雲霄微笑道:「凌某懶得搭理他,給點教訓也就夠了。」

眾人重回茶館落座敘話,農冰衣故意落在後頭,小聲道:「小衛,你沒事吧?」

衛驚蟄瞥了瞥胳膊上的血痕,搖頭道:「一點皮肉外傷,過兩天就好。」

農冰衣放下心來,向他盈盈一笑,礙於茶館人多不再多說,拉著他坐到身邊。

守殘真人看到凌雲霄現身驚走宮無極,暗暗皺眉道:「這老魔頭竟也來了南荒,梵孤山之行憑空又多了一個強手!」

經宮無極這一鬧,他已無心在茶館裡逗留,望了望外面的雨勢道:「走吧!」

漠北群豪對此只當不見,圍著凌雲霄和農、衛二人坐下,招呼著茶館老闆收拾桌椅,重上酒菜。畢虎眨巴著小綠豆眼問道:「小衛,你從哪兒得來這麼一柄神劍?」

衛驚蟄也不隱瞞,將他與農冰衣為楚望天所迫,誤入劍聖俞寬故居的事簡略說了。

眾人一陣讚歎,石璣娘娘道:「我要是你,上手就用天穹神劍將這混帳的一對魔劍削斷,何必和他勞心勞力地苦鬥,還傷了自己的胳膊。」

衛驚蟄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身邊的農冰衣撇撇嘴,調侃道:「他啊,就是個濫好人。」

談禹問道:「凌老宮主,上回咱們碰面,我也沒見你帶著這個酒葫蘆啊?」

凌雲霄仰脖送了口酒,說道:「這是老朽一位朋友送的,好東西啊,是用千年九株葫煉製。」

農冰衣眼珠一轉,拊掌笑道:「我知道了,就是那位『舍不去,一世多情』!」

原來二十多年前,丁原為尋找殺害靈空庵九玄師太的真兇,攜農冰衣深入北地冰原,恰逢凌雲霄於百丈冰崖約戰菊梨島島主藍幽顰。當晚三人把酒夜話,凌雲霄酒興所至,豪邁高歌,其中便有這一句「舍不去,一世多情」。

農冰衣此時提起這句歌詞,自是在暗指以九株寶葫慨然相贈之人,便是那位菊梨島的藍婆婆,而在場眾人中,除了她也惟有凌雲霄能夠聽得明白。

凌雲霄呵呵一笑,感慨道:「光陰似箭,一眨眼就是二十多年。記得咱們冰原邂逅時,丁原還是個半大小子,而今已成為名揚四海的天陸第一人。你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小黃毛丫頭,卻不知何時請老朽喝一杯喜酒?」

說著,有意無意地瞥了衛驚蟄一眼,唇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農冰衣頓時敗下陣來,偃旗息鼓地假裝聽不懂,乖乖地喝酒吃菜。

畢虎問道:「凌老頭,你大老遠跑到南荒來,也是為了想發財?」

凌雲霄一笑,搖頭道:「我對發財並無多大興趣,卻很想見一見魔聖遺迹。」

農冰衣好奇道:「好像梵孤山有魔聖藏寶的消息一出,大傢伙兒都像著了魔似地拚命往南荒趕,惟恐落到了後頭。這魔聖寶藏就真有那麼吸引人么?」

凌雲霄道:「想要說清梵孤寶藏有多吸引人,就得先從他的主人魔聖辜翱天談起。六百多年前,他可是與劍聖俞寬一魔一正稱雄天陸的兩大仙林泰斗。

「若俞寬是逸士、隱士,這位辜魔聖便是鬥士、狂士。兩人的性格南轅北轍、冰火不容,由此也決定了他們日後的行事方式和遭遇大相徑庭。」

畢虎眨巴眨巴眼,道:「聽說辜翱天年少時也是個流浪兒,倒和丁小哥有些相似。」

凌雲霄道:「他比丁原更不幸,九歲時為偷兩個燒餅,被店鋪里養的狗咬傷了左腿,從此便成了一個瘸子。即使根骨資質再好,又有哪家門下願意收個殘廢?」

農冰衣疑惑道:「那他如何能修成一身絕世魔功,與劍聖俞寬並列於世?」

凌雲霄嘆道:「也許是老天爺一心想成全此人,在他十二歲的那年居然時來運轉,讓他在無意中得著一冊《長春真言書》。

「這原是中州金丹門始祖長春子所傳的修道法訣,後因金丹門得罪魔教,最終為其剿滅,秘籍也軼落於世。不想陰差陽錯,讓辜翱天給得著了。」

巫魁一撇嘴道:「這麼個小門派,傳下的秘籍能希罕到哪兒去?」

凌雲霄道:「對別人來說或許是這樣,可對辜翱天卻絕不能以常理度之。他花了短短七年工夫,便無師自通將《長春真言書》參悟透徹,只是火候稍欠,始終無法突破『觀微』之境。」

談禹贊道:「只用七年,全憑一己之力參悟到入室境界,很了不起啊。」

凌雲霄點頭道:「是啊,可辜翱天卻對自己的進境很不滿意。他知道即便再照著金丹門心法苦修上二十年,成就也十分有限,於是打起別的主意。

「他找上了越州玄妙觀觀主法本道人,要求借閱《盤印心鑒》十日,事後將一冊手抄的《長春真言書》副本相贈,作為交換條件。」

鄧楠笑道:「這辜翱天真是異想天開,不知法本道人答應了沒有?」

凌雲霄道:「法本道人垂涎《長春真言書》,又不捨得將本門的秘籍傳給一個來路不明的瘸腿少年。

「他左思右想之後,只答應將《盤印心鑒》借給辜翱天翻閱一個時辰,過後立刻歸還。

「試想一本《盤印心鑒》足足有上萬字,常人莫說一個時辰,十個時辰也未必能記下多少,可辜翱天竟不假思索地一口應允。」

凌雲霄又喝了口酒,眯著眼睛繼續講道:「一個時辰後,辜翱天果不食言,留下《長春真言書》的副本,飄然離去。他一出玄妙觀即刻回到客棧,取來筆墨,在屋子裡將整篇《盤印心鑒》一字不差地默寫了下來!」

農冰衣聽得一吐舌道:「好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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