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寂寞篇 第五章 褚衣少年

幸好,霸下終究是霸下,吃的東西也和別人兩樣。

小蛋匆匆洗完澡,找到歐陽泰鬥弄來大把熱性丹藥,也不管有毒沒毒,霸下都嚼得眉飛色舞,眨眼間一掃而光。虧得歐陽泰斗有心討好小蛋,又準備了一大包給他,否則小蛋真要欲哭無淚了。

正當霸下伏在桌上,準備開始享受牠的第二輪大餐,歐陽泰斗抱著耳鼠,神色微有驚惶地走進屋子,道:「寞少,耳鼠回來了,卻不見了楚兒小姐。」

小蛋大吃一驚,道:「我師姐沒回來?」

歐陽泰斗面色凝重點了點頭,畢竟楚兒是為追捕歐陽泰克才失蹤的,萬一出了事,明駝堡豈不又將在劫難逃?

霸下抬起頭,好奇地問道:「楚兒小姐是誰,為什麼你那麼緊張,她是我乾娘么?」

歐陽泰斗驚愕道:「寞少,這、這頭小紅龜……牠會開口說話?」

小蛋無奈頷首,說道:「歐陽兄,煩勞你將耳鼠借給我,我想立刻動身去找師姐?」

歐陽泰斗忙將耳鼠遞給小蛋,問道:「寞少,要不要我和您一起去?」

「不用,」小蛋道:「如果真有什麼事,我會讓耳鼠回來報信。」

霸下瞧著那些紅紅綠綠滿桌亂滾的丹丸,垂頭喪氣道:「這麼急,我還沒吃飽呢。」慢悠悠爬回小蛋懷裡,不久便呼呼大睡起來。

小蛋稍作收拾,帶上耳鼠出了明駝堡。事隔多時又值隆冬大風呼嘯,耳鼠的嗅覺再是神通廣大,也無法再一路循著楚兒的氣息找到她。小蛋只求牠能領著自己先尋到出事的地點,而後再作主意。

他跟著耳鼠徑直向北,又入大漠。路上風雪交加,行上數百里也難見人煙。小蛋心懸楚兒安危,不敢休息,直至傍晚時分,終於趕到出事的地方。

那是一座建在荒漠綠洲上的小鎮,不過百來戶人家,乃漠北商路上的一個中轉站。耳鼠帶著小蛋進到一家設施粗陋的酒肆,裡面擺放著四五張黑乎乎、油膩膩的桌子,有七八個商旅打扮的人正在歇腳。

他一進門,便有夥計迎上熱情招呼道:「這位客官,您要來點什麼?」

小蛋搖頭道:「我來找人。小二哥,能不能向你打聽點事?」

那夥計的臉立刻沉了下來,推託道:「對不住,我正忙著,有事回頭再說。」

小蛋一把拽住他,順手塞給夥計一錠銀子。

夥計臉色換得比大漠的天氣還快,忙不迭把銀子往袖籠里一揣,眉開眼笑道:「公子你也太客氣了,不就是打聽個人嘛,只管問我就是。小人是通海鎮上的包打聽,還真沒什麼人是我不認得的。」

說著,夥計引小蛋在一旁的空桌前落坐,手腳利落的沏上熱馬奶。

小蛋不慣馬奶刺鼻的味道,沒去動它,問道:「這兩天,你有沒有見到過一位穿紅衣的年輕女子經過這裡?」

「有啊,」夥計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那姑娘長得可真漂亮,身邊還帶了只會飛的小老鼠——」他瞧了眼小蛋懷裡的耳鼠,明白過來,笑道:「敢情公子是那位姑娘的朋友。那你問我,可算找對人了。」

小蛋一喜,追問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去了哪裡?」

夥計看上去並不像他說的那麼忙,在小蛋身邊坐下說道:「那位姑娘是昨天早上到這兒來歇腳。她只要了點羊奶,連菜都沒點。只跟我們打聽一個身穿白衣、手搖摺扇的年輕公子。

「我說沒見過這人,她就不再問了,慢悠悠喝了幾口羊奶。沒過多久,門口又進來幾個人,打頭的客官也身穿白袍,起初我還以為這位姑娘要找的正是他。可後來一瞧,那人年紀稍大了點,手裡拿的不是摺扇,而是一支玉簫,模樣氣派得很。」

夥計說得嘴干,自顧自倒了碗馬奶咕嚕咕嚕喝個精光,自是把帳記在了小蛋頭上,繼續說道:「他一進來就坐到了對面桌上,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卻全都站著。我上去招呼,那傢伙卻不耐煩地一擺手,叫老子『滾開』。」

夥計越說越氣,粗話也不知不覺爆出口,忿忿道:「他媽的,一雙狗眼色迷迷盯著人家大姑娘瞅了半天,還裝瀟洒吹起簫來。我呸,吹的什麼玩意兒,難聽死了。」

他說著又倒了碗馬奶。

小蛋也不催促,耐著性子等夥計喝完,才問道:「後來呢?」

「後來?」夥計舔干沾在嘴唇上的馬奶,又道:「後來滿屋子的人都聽得頭昏腦脹,耳朵里嗡嗡亂響,有幾位客人還吐了。

「可說來奇怪,那位姑娘一點事兒也沒有,反倒是身上發出紅顏色的光來,突然就從袖口裡飛出一條長長的軟鞭,『啪』地越過桌子直抽那傢伙的腦門。」

小蛋一聽就明白了,多半是楚兒頂不住白衣人的簫聲,不得不搶先出手。由此可見,來人的修為著實不弱,不知是何方神聖。他問道:「軟鞭有沒有打中那人?」

夥計搖頭道:「我巴不得那混蛋捱上一鞭,可他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屁股底下的椅子卻猛地往後挪了一尺多,剛好躲過軟鞭,手裡的簫吹得更來勁了。那位姑娘不知怎麼就飛過桌面拔出一把短劍,二話不說便刺了出去。」

若在平時,他這般比說書人更繪聲繪色的敘述,小蛋定會聽得津津有味,奈何現在不是光聽熱鬧的時候,只好打斷夥計道:「小二哥,這當中過程你不用說得那麼詳細,只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就成。」

夥計很不滿意地看了小蛋一眼,似乎在埋怨他不懂得欣賞自己的語言天賦,道:「好,下面我講快點。那白衣客官用簫架住短劍,冷笑著說:『鞭劍雙絕,紅衣如霞,果然是葉老魔座下的小妖女!』

「說著話,兩人就在屋裡打起來,沒兩下又飛到門外的房頂上。咱們都跟了出去,站在屋檐底下看熱鬧。可他們動作快得像天上的閃電一樣,連人影都瞧不清。」

夥計說得興奮,手舞足蹈地比划起來,道:「打了約莫一炷香工夫,紅衣姑娘好像有點慢了下來,讓白衣人用大袖子掃到腰上,一下子飛了出去。」

小蛋「啊」了聲,剋制住心頭的焦灼與擔心,問道:「她傷得重不重?」

「怎麼不重,你以為那袖子是唱戲的舞著好玩的?」夥計說道:「我早已瞧出來了,那白衣客官是個傳說里的劍仙。

「他那一袖子打上去,紅衣姑娘當場就吐血了。白衣客官二話不說,又接著吹簫。沒多一會兒,紅衣姑娘身子搖了兩搖就倒在了街上。諾,就在那兒——」

夥計伸手往門外一指,道:「白衣客官帶來的幾個手下,把紅衣姑娘夾住,又在她背上點了幾下。然後有一個傢伙扔了塊銀子給我們老闆,刮著風便飛走了。他媽的,有銀子、是劍仙,就很了不起么?」

小蛋暗道:「看樣子,師姐是被這夥人捉走了。只是按照小二的說法,白衣客官和師姐並不熟悉,抓她做什麼?」

他不理會夥計的牢騷,追問道:「你可曉得這些人捉了紅衣姑娘往哪裡去了?」

「我當然知道,」夥計手往東面一指道:「那邊,他們一溜煙就飛不見了。」

小蛋不禁心裡苦笑,從漠北往東,便是中土,乃天陸人才薈萃之地。正魔兩道的門派不計其數,仙林高手更是層出不窮,自己往哪兒去探訪這夥人的來歷?

他想了想,道:「那白衣客官可曾說過自己是從哪裡來的,叫什麼名字?」

夥計撓撓頭,咕噥道:「我看見那混蛋就來氣,也沒問他叫什麼,打哪兒來。」

小蛋聞言禁不住發愁,腦海里開始回憶乾爹曾對自己說起過的,擅用簫技傷敵的白衣高手。

他正數算著,忽聽角落裡有人道:「這位兄弟,你要是肯請我大吃一頓,我就告訴你那伙兒人的來歷和去處。」

小蛋大喜,朝說話的人看去。只見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穿了一身樸素整潔的褚色衣衫,背後斜背了柄紅鞘仙劍,眉清目秀甚是英俊,一雙英目熠熠閃亮暗含幾許傲氣,卻又不令人生厭。

他鼻樑挺拔,劍眉入鬢,唇角帶著點玩世不恭的微笑。桌面上擺著幾盤素凈的乾果,喝的也是熱茶,背靠在椅上,一雙手抱在懷中正瞧著小蛋。

小蛋起身走近,抱拳施禮道:「敢問兄台大名?如果真能告訴我那伙人是誰,別說一頓,十頓百頓也沒問題。」

褚衣少年爽朗笑道:「我又不是飯桶,哪吃得了這麼多?我的名字——」他抬眼皮又打量了眼小蛋,說道:「你叫我小寂就行了。」

「我叫小蛋。」小蛋自報家門道:「那位被抓走的紅衣姑娘是我的師姐。如果寂兄知道她的下落,還請你趕緊告訴我。」

「什麼雞胸鴨胸的?」褚衣少年一屁股跳坐到桌上,說道:「我的名字是寂寞的寂,和你一樣,都是小字輩的。」從懷裡拋出塊碎銀子扔到夥計懷裡,道:「結帳。」

小蛋一愣,問道:「不是說由我請客的么,咱們這是要上哪兒去,找我師姐嗎?」

褚衣少年躍下桌子,輕笑道:「在這兒請客,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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