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五集 戊 蓬萊仙會 第七章 仙會

兩人不敢在洞中停留,御風回返函玉樓。

一路上,驚天鼓迴響久久不歇,遠處人影綽綽,多是聞訊而起的仙山弟子。

盛年恐惹上嫌疑,與農冰衣潛蹤而行,並不與他們照面。

回到函玉樓,園內燈火通明,不時有人聲傳來,顯然入住此處的翠霞派弟子,也被驚天鼓驚醒,紛紛起身張望探問。

盛年回到了小樓,見衛驚蟄正趴在視窗,朝外張望,問道:「蟄兒,方才可有人來過?」

衛驚蟄答道:「半炷香前,淡怒師伯祖曾經進來,詢問蟄兒師父的去處。弟子只說你與農姑姑前往倦歸峰探望羽師叔去了,他便不再多問,回頭走了。」

盛年微微一笑,心道:「這孩子年紀雖小,倒也機靈。以淡怒師伯的身分,自不會去向阿牛質證此事。」

農冰衣站在盛年身後,望著衛驚蟄的眼神頗是古怪,實在想不通這小傢伙有什麼好,為何三生石里映射出的人竟會是他。

盛年又試著問道:「你可知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突然響起了鼓聲?」

衛驚蟄搖頭道:「我問過淡怒師伯祖,他也搖頭說不曉得,正要派弟子前去詢問。師父,你和農姑姑去哪裡了,弟子用功醒來,卻找不著你們?」

盛年正要回答,神色一動,朝農冰衣與衛驚蟄擺擺手,示意安靜。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有人恭聲問道:「盛仙友可在裡面,在下蓬萊弟子鄭皓,奉掌門口諭有要事通稟。」

盛年飛速掃了眼自己與農冰衣的衣著模樣,已看不出奔波激戰的痕迹,回答道:「鄭兄請進。」

鄭皓走進屋子,抱拳施禮道:「深夜打攪,還請諸位海涵。」

盛年道:「鄭兄來得正好,盛某正在奇怪為何外面響起鼓聲,可是有大事發生?」

鄭皓點頭道:「半個時辰前,有弟子發現東海平沙島的前掌門人耿南天,橫屍思微峰後山白雲峽內,故此才鳴鼓報警,追緝兇手。」

盛年大吃一驚道:「耿掌門死了,兇手是誰可有線索?」雖說耿南天現下已經不是平沙島的掌門,但他還是習慣於如此稱呼。

鄭皓道:「現在還不曉得兇手是誰。但耿前掌門的胸前印有一記魔教幽明折月手,乃一擊斃命。」

盛年深吸一口氣,喃喃道:「又是幽明折月手!」

他腦中念頭急轉,首先排除了凌雲羽的嫌疑。對方聽得驚天鼓也是滿懷驚愕,迅速退走,顯然耿南天遇害之事與他無關,也並非是他手下所為。

他忍不住苦笑道:「魔教又要糟糕了!」

鄭皓道:「今夜魔教所有高手皆在倦歸峰歇息,既無人赴宴,也無人外出。故此,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目前尚待追查。」

盛年心潮起伏,思慮萬千。

儘管有人以魔教絕技暗殺正道弟子並非首次,今日在三生石旁還曾發生過一起兇案,可那死的畢竟是二、三代的普通青年弟子,如耿南天這等身分遇害的,尚要追溯到無為方丈之死,以及一愚大師的圓寂。

對方明顯是想在仙會召開的前夜翻雲覆雨,製造恐慌,掀起正魔兩道的傾軋血戰。這樣的手段委實狠毒無比,偏生又教人拿不出可證明魔教清白的證據。

鄭皓見盛年無語,又說道:「弟子奉掌門之命通稟盛仙友,因耿南天前掌門突遭橫禍,故此今夜敝山弟子已全面戒備,嚴防有人再次滋事。

「諸位若無要緊事,最好留在樓內勿要外出。明日仙會一切照舊。日出時分,請諸位惠臨停仙水榭後園的心齋池。」

盛年點頭道:「在下省得了,多謝鄭兄相告。」

鄭皓道:「在下告辭,諸位早些安歇。」

鄭皓離開後,盛年等人又聊了片刻,卻不得什麼要領,見夜色已深,也各自安歇了。可除了興奮一天的衛驚蟄,又有誰能睡著,躺在床上,靜待天明。

翌日清晨,盛年、衛驚蟄與農冰衣,隨翠霞派一眾門人由淡怒真人統率,離開函玉樓前往心齋池。

盛年未見掌門真人,不禁覺得有些奇怪,向羅和問道:「羅師叔,淡一師伯怎沒和我們一同前往?」

羅和微笑道:「掌門師兄昨日留在了停仙水榭,一夜未歸,想來會在心齋池與我們會合。」

盛年輕「哦」一聲,眾人御風而行,須臾便到了思微峰。

一至停仙水榭外,便有蓬萊仙山弟子上前接引。

大伙兒動身的雖然頗早,可思微峰頂早已是熱鬧非凡,各路人馬從四面八方絡繹而至,相互問候寒暄。但眾人的神色均是微妙,話題里,十句倒有八句,不離昨夜耿南天遇害之事。

穿過停仙水榭,前面便是蓬萊仙山著名的勝景心齋池。池面上波平如靜,紫光微瀾,映射著晨曦里的萬丈霞光,嬌艷絢爛。

更令人稱奇的是,池水裡生長出數百株狀若荷花的奇異花卉,其葉如碧,覆蓋水面。數百株花卉圍繞心齋池羅列,顯然是經過事先精心的設計安排。

在圓傘一般的巨葉之上,粉紅色的花朵盛開正艷,每片葉上均有六片花瓣,環繞中央明黃色的花心,朝外微微翹起伸展,就像一隻只蓮花玉手,托起雲嵐仙霧,清風晨露。

花瓣之上,均已擺下一張張古樸精美的硃紅色長桌,足以容納數人。此時已經有不少人落坐在這玉蓮雲台之上。

農冰衣張大眼睛好奇觀瞧,這才明白,仙會的會場不僅是設在雲端水上,更是擁花而坐。

她放眼望去,在正東方並排飄浮著三朵蓮台,分屬蓬萊仙山與靈空庵、天一閣。

由此往右首,乃以天陸七大劍派為首的正道各門;轉向左首則是魔教與三大魔宮,以及來自天南漠北的諸路魔道人物的席位。

而在三大聖地蓮台的對面,還列有數排形狀較小的同種奇花,卻是為那些素來獨來獨往、不歸屬任何一家門派的閑雲野鶴之士所留。

在心齋池正中央,一朵堪稱花中之冠的六瓣奇花迎風怒綻,比之周圍的蓮台,僅葉盤便足足大出好幾圈。花瓣更是超逾十數丈的方圓,上面卻空空蕩蕩,想那就是今次蓬萊仙會切磋技藝的競技場了。

此刻晨霧未散,彩煙繚繞,水面上花香四溢,和風舒爽,讓每一個人緊張整晚的心情都為之一松,這片刻間均沉醉在眼前的如畫仙境中。

農冰衣忽然興奮的叫道:「我看到爺爺了,他和燃燈居士坐在一起!」說著朝西面的蓮台上拚命揮手。

農百草遙遙望見,枯乾的臉上露出笑意。

盛年心中可沒農冰衣那麼自在,他一面拉著衛驚蟄隨在淡怒真人身後,朝自己的座位行去,一面飛速環顧全場,希望能找到丁原等人的蹤影。

在正道坐席上,雲林禪寺、碧落劍派、越秀劍派等七大劍派中的耆宿弟子已經就座,太清宮的人馬也正在入席。

對面的魔道蓮台上,魔教群雄在阿牛的率領下嚴陣以待,旁邊忘情宮的楚望天、冰宮的凌雲羽也都到了,連久未露面的任崢與他的部眾也盡皆在座。

盛年的目光無意中與凌雲羽的眼神一觸,對方的眼睛裡,暴射出幾乎不可察覺的一縷寒光,又迅速錯開。

再往西面瞧去,畢虎與桑土公等人興高采烈的相互說笑,蘇真一個人靜靜坐在位子里,雙目微合似是養神,更似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可這一圈尋下來,還是沒能見著丁原,這個傢伙到底躲到哪裡去了,又或出了意外根本沒有趕來仙山?

盛年在淡怒真人側面的一片花瓣上坐下,衛驚蟄乖乖的侍立身後,不停東張西望。

農冰衣老實不客氣在盛年身邊坐下,一扯他的衣袖伸手指道:「盛大哥快看,坐在仙山弟子之中,身穿藕色輕紗的那位道姑,便是蓬萊掌門雲仙子。昨天我在水榭里還和她說過一句話呢!」

盛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就見在蓬萊席間,有一位身穿藕色道袍的婦人正襟端坐,臉上意態悠閑,右手一柄拂塵抱在懷中。

盛年目光移轉,在靈空庵的坐席里,正觸到姬雪雁望向自己似是詢問的目光。盛年微微搖頭,姬雪雁的眼眸頓時黯淡下來。

盛年不敢多瞧,再轉向天一閣那面,安孜晴、水輕盈等人,皆在其位,可並不見蘇芷玉。

他這才明白,昨日蘇真向他探問丁原下落,必是以為玉兒姑娘如今正和丁原在一起,否則斷無缺席仙會的道理。

這時,天色也漸漸大亮,阮秋波走到台前,朱唇輕啟,聲若黃鶯出谷,說道:「諸位仙友,大伙兒萬里迢迢來到蓬萊,敝山上下無不與有榮焉。現在,仙會時辰已到,諸位仙友——」

突然,左首的坐席里有人高聲打斷道:「且慢,老夫有一件事情,整夜如梗在喉,不得不說!」

眾人齊齊朝說話之人望去,卻見是東海平沙島的鐘南山。

盛年心裡一沉,暗道:「來了,這麼快就開始了。」

阮秋波被人打斷話頭,臉上依然略帶淺笑道:「原來是東海平沙島的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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