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六集 己 龍騰虎躍 第九章 教主

阿牛頓時愁眉苦臉道:「我正為這事犯愁呢。風護法、雷老伯他們說什麼也要我當教主,可我哪有這個本事?何況,師父他老人家囑咐我們,萬萬不可與正道為敵,我要做了魔教的教主,豈不是背了他的遺願?

「我實在說服不了他們,就只好先躲到這裡,暫求清靜。盛師兄、丁小哥,你們比我聰明多了,快幫我想想法子吧。」

丁原笑道:「這個忙我可幫不上,誰讓你是羽教主留下的唯一血脈,他們不找你又找誰?要照我的意思,這個教主做了又怎樣,正好讓那群自詡名門正派的老傢伙,氣得七竅生煙,無可奈何。」

阿牛聽丁原說的話中帶著幾分戲言,哪裡能夠當真,不禁搖頭苦笑道:「不成的,這麼一來,人家更會說師父他老人家是養虎為患,私通魔道啦。」

盛年道:「阿牛,你錯了,師父若要害怕旁人會這麼說,也就不會收養你了,在他心中從無正魔之分,也從未將羽教主他們看作是十惡不赦的魔頭。」

阿牛點點頭,低聲道:「可我卻把師父他老人家給害死了,我對不起師父。」說著,仰頭把一大碗烈酒灌進嗓子眼。

他本不擅豪飲,這一下直嗆得咳嗽不止,火辣辣的滋味在五臟六腑燒灼起來,難受非常。

盛年知道阿牛至今心結難解,把淡言真人的死全歸罪到了自己的頭上。因此他才執意拒絕風雪崖等人,只求留守紫竹軒,為老道士守孝。

盛年道:「阿牛,害死師父的不是你,也不是名門正派中的哪一個人,更不是羽教主,而是綿延千年的正魔恩怨,門戶之見。只要這些仇恨芥蒂一天不消失,正道與魔教的仇殺,就一天不會停止。師父羽教主他們,僅僅是其中犧牲的一小部分,而更多無名無姓的人,死後甚至連一個墳都沒能留下。」

丁原點頭道:「盛師兄說的不錯,什麼狗屁正道魔道,依我看來,這不過是七大劍派為了維護他們的正統地位,苦心編纂的說辭罷了。只有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砸碎打破,天陸才會有真正的太平。」

盛年微笑道:「這正是師父畢生心愿。他生前最想見的,就是終有一日正魔兩道能夠化干戈為玉帛,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不再存有門戶出身之見。可惜,他老人家壯志未酬就先去了。」

阿牛胸膛一熱,說道:「盛師兄,我們總可以為師父再做些什麼吧?能讓他老人家含笑九泉,了無遺憾。」

盛年朝他一笑,道:「阿牛,我們不是已經開始做了么?」

阿牛一怔,霍然醒悟道:「盛師兄,你指的是魔教的事情?」

盛年點頭道:「我想,師父他老人家若是看到我們阻止了一場血戰,心中一定會高興的很。但魔教與正道的怨仇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化解,來年蓬萊仙會上勢必還有一場爭鬥,到時候,是不是還能勸阻,恐怕沒人能夠保證。」

丁原道:「這種事情救急不救窮,大羅金仙也未必能有辦法。雲林禪寺記恨無為方丈之死,哪裡肯善罷甘休,風大哥他們隱忍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出頭之日,也絕不願再忍氣吞聲下去。要他們握手言和,除非日頭打西邊出來。」

阿牛默默聽著盛年與丁原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時勢,知道他們所言非虛,心底隱隱生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怔怔望著空蕩蕩的酒碗出神。盛年留意到阿牛的神色,知道他正在重新思考,當下微笑不語,與丁原一碗接一碗的對拼起酒量來。

忽聽有人輕輕咳嗽一聲,門外有人說道:「羽少教主,有一位不願報出姓名的姑娘一定要見你,我們實在被她纏不過,只好將她帶來。」

阿牛聽出是風雪崖的聲音,朝盛年丁原苦笑一聲,心中奇怪有誰會跑到這裡來找自己?更蹊蹺的竟然還是一位少女,自己除了阿柔,哪裡還認識其他的女子,會是誰呢?

他起身開門,果見風雪崖身後站立著一位面蒙輕紗的妙齡少女,一見阿牛急忙叫道:「羽少教主,您快想個法子救救我師父師叔!」

阿牛一驚,認出了眼前的少女,立時酒醒了大半,同道:「翎兒姑娘,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雍姨和容姨怎麼了?」

原來,這蒙面少女正是雍輿情的弟子翎兒,早先在聖壇中與阿牛也有一面之緣。

翎兒急道:「師父師叔要給自己用刑,受那七七四十九日的『萬毒噬體』之苦。我怕她們撐不到那個時候就……就……」說到這兒,聲音里已帶著哭音。

阿牛回想起容雪楓曾說過的「萬毒噬體」之刑,雖然不曉得這種刑罰究竟是什麼,但只聽這個名字,就明白絕非常人所能忍受,急忙同道:「怎麼會這樣?」

翎兒搖頭道:「我們也不曉得。師父只說她觸犯了教規天條,因此要以身作則,受那『萬毒噬體』之苦。容師叔不肯讓師父一人受刑,要和師父她老人家同生共死。無論我和靜師妹如何勸說,都是不管用,所以我只得來求助您。羽少教主,您一定要想個法子,不然師父和師叔可都活不成啦。」

阿牛聽的一頭霧水,也沒時間細想,連忙點頭道:「好,我這就和你走。」

風雪崖同道:「羽少教主,可要我們隨你一起去?」

阿牛搖搖頭,暗想雍姨說過魔教聖壇是極端隱密的地方,即便是魔教中人也不能隨意泄漏,於是回道:「不用了,我和翎兒姑娘去去就回,不會有事。」

風雪崖也不堅持,頜首叮囑道:「少教主小心。」

阿牛與盛年丁原打過招呼,隨翎兒匆匆離去,循著一處外人絕對想不到的入口,進了聖壇。

阿牛與雍輿情、容雪楓相處時間雖不算久,可這兩人對他無異於有再造之恩,他心中的感激之情已無須言語表達。

而今雍輿情、容雪楓要自領「萬毒噬體」的酷刑,阿牛雖不明就裡,但翎兒如此焦急的跑來找他,多半一定是與他有關,萬一雍、容兩人果真受刑而死,那他豈不是又添一樁罪過?

他唯恐去得遲了錯恨難返,腳下不自覺的加緊,到後來幾乎是御風而行,風馳電掣一般。那翎兒看似嬌柔,竟也能跟上,始終快過阿牛半步在前引路。

待轉過一道石閘,就聽裡面一間石室中傳出容雪楓不耐煩的聲音道:「靜兒,你哭哭啼啼幹什麼?我和你師父都還沒死呢。」

阿牛聽見容雪楓的聲音心中一喜,曉得自己總算沒有來晚,立刻出聲叫道:「雍姨、容姨!」

容雪楓正在訓斥靜兒,驀然聽見阿牛的聲音,不禁一怔,就見那傻小子已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後面還跟著雍輿情的另一愛徒翎兒,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道:「翎兒,你把阿牛找來做什麼?」

翎兒悄悄瞥了容雪楓一眼,卻不敢說話。

阿牛目光掃過石室,只見雍輿情和容雪楓分坐在椅子里,靜兒則跪在兩人面前低聲而泣。

阿牛見翎兒此時也跪在地上垂首不語,怕她遭受責怪,替她解圍道:「容姨,是我想來探望您和雍姨,不關翎兒姑娘的事,您千萬不要怪她。」

雍輿情、容雪楓哪裡會被阿牛三言兩語糊弄過關。想那聖壇中機關密布,甬道縱橫,若沒有翎兒引路,阿牛怎麼可能如此輕鬆的找到這裡。

容雪楓狠狠瞪了翎兒一眼,轉臉同道:「阿牛,你既然出了聖壇,還回來幹什麼?」

阿牛苦笑道:「容姨,您和雍姨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受『萬毒噬體』之刑?」

雍輿情微笑道:「阿牛,你來就為這件事么?我和你容姨擅自介入聖教與六大劍派的爭鬥,又在大庭廣眾之下顯露了真身,自該受教規處罰。」

阿牛納悶道:「可是,六大劍派的人並沒有識破你們的身分啊?」

雍輿情道:「如果等到有人識破我們的身分,聖壇之密泄漏於世,我與你容姨縱是百死,也難贖其罪了。」說罷吩咐道:「翎兒,送阿牛出聖壇吧,別讓外面的人久候擔心。」竟是下了逐客令。

阿牛腳步不動,一挺胸大聲道:「雍姨,我不走!」

容雪楓怒道:「傻小子,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難不成想看戲么?」

阿牛一搖頭道:「我要陪你們一起受刑!」

雍輿情一怔,溫言道:「阿牛,你不是聖教的人,不用受刑,還是趕快離開吧。」

阿牛道:「我雖不明白聖教教規,可我曉得雍姨、容姨都是好人,不該受『萬毒噬體』的酷刑。況且,昨晚若不是為了我,兩位前輩也不會觸犯教規,擅離聖壇。如果雍姨和容姨一定非用刑不可,那就算我一個好了。」

靜兒、翎兒異口同聲道:「師父、師叔,弟子甘願一同領受刑罰!」

容雪楓外冷內熱,最受不得這個,一拍桌案喝斥道:「你們兩個也來湊什麼熱鬧?大夥全都完蛋了,這聖壇卻留給誰守護?」

聲音雖響,可語氣神情分明是在強扮兇悍,連阿牛也能瞧得出來。

阿牛心焦如灼,同道:「雍姨、榮姨,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容雪楓哼道:「要是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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