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三集 丙 雁渡寒山 第五章 大乘

卻說丁原、蘇芷玉與桑土公、晏殊,在草廬中重新落坐,四人久別重逢,自有一番欣喜。

尤其是晏殊與桑土公於絕境之中,先後得著蘇芷玉和丁原之助,保住了辛苦照料數年的絳禹蘭,更是開心。

大夥聚集一堂,互道別情,年旃則因耗費了頗多真元,縮回冥輪靜修去了。

輪到丁原時,他收拾情懷,簡略的述說了這幾年的經歷。姬雪雁的事情儘管已隱約為其他三人所知,但他仍是一筆帶過,不願多言。

晏殊感慨道:「若不是親眼看到,我真無法相信,如今你已成為天陸有數的頂尖高手。那碧落七子布下的劍陣何等厲害,居然也被你們舉手間破去。我與桑真人真是老啦,如今的天陸,已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

丁原微微一笑,絲毫不把晏殊的誇獎擺在心上,說道:「晏仙子,說起來,我與老鬼頭萬里迢迢來尋找你與桑土公,卻是有一事拜託。」

晏殊奇道:「丁小哥,會有什麼事情需著落到我們的身上?」

丁原將年旃求葯之事說了,晏殊一邊聽,一邊眉頭漸漸皺起。

等到丁原說完,她沉默半晌,終於嘆了口氣道:「丁小哥,這件事情,可真有點難辦。家師的脾氣,我這做弟子的最清楚,要想從她手中拿到雪魄梅心,我可是半點把握也沒有。」

丁原笑道:「若是簡單,我們徑自去萬壑谷就是,何必還需這麼多的周折?我聽說絕情婆婆久欲獲得三腿金蟾,因此晏仙子才有雲夢一行。

「倘若丁某設法捕獲那三腿金蟾,送與令師祝壽,你看這樣,成功的可能是不是會大上一些?」

晏殊心中詫異,她雖然不是十分了解丁原,可也明白此子一貫我行我素,快意恩仇。什麼時候居然像轉性一般,行事作風大異以往,這倒是怪事了。

晏殊想了想說道:「家師的確青睞此物已久,但畢竟雪魄梅心乃萬壑谷鎮谷之寶,千年也難出幾盞。我怕,師父她老人家未必肯答應交換。」

桑土公心腸最熱,更對蘇芷玉與丁原滿懷感激之情,聞言結結巴巴道:「晏仙子,你、你能不、不能——想想法子,幫忙勸、勸——令師?」

晏殊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丁小哥與年老祖於我有救命護寶之恩,我晏殊豈是忘恩負義之人。你沒看我眉頭皺得都快堆成小山丘了么?」

她這麼一說,眾人不覺笑了起來。

蘇芷玉道:「晏仙子,你再想想,令師心目中,有沒有其他比雪魄梅心來得更加珍貴的東西?」

晏殊苦笑道:「芷玉妹子,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師父她老人家除了心醉天道,一心一意潛心修鍊,以盼來日羽化飛升之外,能夠令她動心的東西,實在不多。」

丁原眉宇一揚,說道:「晏仙子,丁某明日一早就去搜尋三腿金蟾,再與你同去向絕情婆婆祝壽。

「假如到時候她仍不肯鬆口,只須提出條件來,我只管為她辦到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丁某誠心相請,未始沒有一線成功的希望。」

晏殊暗嘆一聲,心想,你哪裡清楚我師父的倔脾氣!她若看你順眼,把頭摘下也不會皺一記眉頭;反過來,你就是跪上一百年,也求不得她老人家一記點頭。

但她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心底不由暗嘆一聲,當下道:「丁小哥,以我之見,三腿金蟾你也別去找了,不妨先在此小住幾日,等你盛師兄前來會合。

「待絳禹蘭花開之後,我自當引你們前往萬壑谷,說什麼也求著師父她老人家賜下雪魄梅心。」

丁原頷首道:「如此便有勞晏仙子了。不過,那三腿金蟾我還是想去找上一找,反正離絳禹蘭的花期還有一段時日,閑著也是閑著。」

晏殊道:「家師的壽辰還有半個月,不過我估計,絳禹蘭最多還有三、五日就會開放,丁小哥,你可千萬別錯過了日子。」

丁原點頭道:「晏仙子放心,我一定會在十日之內回來,諒那碧落七子也無顏再回來找你們的茬子,倒是遇見盛師兄時,替我說上一聲。」

蘇芷玉頗是遺憾的說道:「可惜小妹要找尋安師叔,不能分身,否則也真想陪丁哥哥走上一遭。」

丁原在天一閣辟星神君一戰後,對安孜晴的好感增加不少,於是問道:「玉兒,安閣主不是正在雲遊天陸廣積功德么,你卻突然出山尋她,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么?」

蘇芷玉道:「安師叔已然多月沒有音訊傳回,因擔心她遇上意外,仙閣命芷玉與楚師姐外出尋訪。安師叔最後送回仙閣的信中,有說要往雲夢大澤一行,所以芷玉一路也找了來。」

丁原寬慰道:「安閣主的修為有目共睹,天陸能敵得過她的人物屈指可數,她一時沒有消息,想來是被什麼事情羈絆住了。玉兒,你儘管寬心,我想安閣主必定不會有事。」

桑土公與晏殊對望一眼,眨巴眨巴小眼睛問道:「蘇、蘇姑娘,安閣主——可是一、一位身著白色、白色雲裳,長、長相極美的中、中年女子?我——記得,她、她眉心好——像還有一、一顆朱痣。」

蘇芷玉眼睛一亮,喜道:「正是,桑真人,你們有見過安師叔?」

晏殊見桑土公說得吃力,索性代勞道:「真沒想到,她居然就是天一閣的閣主安孜晴!要是蘇姑娘不說,我們還真只把她當作一位隱世高人,沒曾想過竟有這等顯赫的名頭身分。」

她接著說道:「大約是在三個月前,一日早上我與桑真人剛打坐完畢,便瞧著一位白衣婦人徐徐朝這邊行來,她也沒報姓名,只說是過路之人,想詢問一些事情。」

丁原問道:「晏仙子,當時安閣主都問了些什麼?」

晏殊笑道:「她只問我們,最近有沒有見過旁人有來,有沒有見到附近深夜中出現金色異光?那段日子倒還清靜,至於異光之事我們一概不知,也就無法回答了。安閣主只向我們道謝之後,就朝著南面下去了。」

說著,扭頭盯了桑土公一眼道:「害得桑真人瞪大眼睛,伸長脖子張望了老半天,就差追著人家去了。」

桑土公老臉一下漲得通紅,辯解道:「我、我沒有!我、我只是好——好奇,她一個人,跑、跑這裡問、問這些做、做什麼?」

蘇芷玉被他逗得莞爾微笑,終於有了一點安孜晴的線索,也令她心情明朗許多。

掌燈後,五人各自安歇,丁原盤膝靜修,白天與碧落七子一戰雖然獲勝,但也耗損了他不少真元,難免也感覺到了身體中泛起一絲疲乏。

他靜坐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腦海中卻始終不能摒除雜念,翻來覆去,儘是姬雪雁的身影音容。

偶爾睜眼打量,同處一室的桑土公早已入定,年旃的冥輪飄浮在屋子裡,閃爍著淡淡青光,直如一盞油燈。

丁原情不自禁低低嘆了一口氣,他終於又再見著了雪兒,可作夢也沒料想到,見面後的情形竟是這樣。

草廬外夜風如刀,也不曉得她現在何處。

然而,縱是知道了又能怎樣,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煩憂,丁原狠狠一甩頭,就像是要把姬雪雁的影子努力從腦海里驅趕出去。

但雪兒的嬌顏剛剛褪淡,蘇芷玉的身影卻浮現心頭。

想著她為自己無怨無悔的默默付出那麼多,想著她溫馨的目光、恬靜的玉容,丁原的思緒宛如潮水起伏,更像一團擰亂的麻繩,真不曉得應該如何解開。

如此輾轉反側,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他終於緩緩調勻呼吸,靜下心來。

體內的仙家真氣徐徐從丹田中生成遊動,沿著周身經脈往複循環,不知不覺里進入到先天忘我之境。

忽然小腹一熱,那團一直靜蟄在丹田中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所化真元,生出萌動。

自從那日融入丁原體內,它始終壁壘分明的沉積于丹田底部,隱隱與大日天魔真氣、翠微真氣鼎足而三。但平日里,它宛如沉睡不醒,除非留心觀察,否則連丁原都幾乎忽視了它的存在。

或許是受到白天一戰的刺激,此刻的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如同大夢初醒,徐徐向丹田四周擴散,釋放出柔和龐大的先天真氣,不聲不響的已充盈了整個銅爐。

丁原心中暗自一奇,有了以往慘痛的教訓,他變得謹慎許多,並不急於立刻導引都天真氣遊走大小周天。

丁原慢慢收起正在全身流轉的翠微真氣,抱元守一,把全副的心神都匯聚在丹田中那團都天真元上。

約莫一炷香後,心念猛然一動,都天真氣意起行隨,就如同剝繭抽絲,徐徐凝成一縷暖流,不住的變強。

正當丁原打算以心念繼續催動這縷真氣,它卻猶如具備了靈性的精靈,自動的湧出丹田,無須任何人的導引,進入了周天循環。

丁原又是疑惑又是欣喜,他當然不曉得,都天伏魔大光明符乃仙界瑰寶,謫於凡間,早有了通仙靈性。

當下他索性放開手腳,聽憑都天真氣在經脈中流轉。

漸漸的,心頭空明無物,所有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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