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五集 戊 神曲天殤 第二章 拒敵

卻說丁原獨自守在塔中,半個多時辰也不見盛年等人出來,想來他們在底下遇到了什麼麻煩,可他又不能分身下去打探,只得盤膝靜坐,更借著這段工夫修鍊翠微真氣。

忽然他靈台一動,隱約現出警兆,接著就聽見塔外腳步紛響似的,有無數人在調動部防,依稀傳來雷威的低喝聲道:「給我把這裡封死,一個也別想逃!」

緊接著,念祖塔的大門被人轟然推開,當先闖進來的正是殺氣騰騰的雷威。在雷威身後數十人魚貫而入,瞬間把偌大的塔底圍得滿滿當當。

丁原起身放眼望去,在人群中又找到不少老熟人,赤髯天尊、神鴉上人、天龍真君、桑土公、晏殊、雷遠、雷鵬等人盡皆在場,還有不少氣度不凡,裝扮怪異的人物守在四周,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最為可笑的便是雷鵬,酒氣未褪的雙頰上腫起老高一塊,料來必是雷威盛怒下賞給他的。

雷威鋒利的目光落在丁原臉上,嘴角牽動出一縷冷笑道:「你們果然躲在這裡,膽子還真不小!」

丁原見對方龐大的陣勢,已明白今夜斷無善了,即使盛年等人立時出來,也未必能突圍而去。

但丁原天生倔強焉肯示弱,先是送出一記龍吟報訊,繼而亦嘿然冷笑道:「雷大莊主也算不笨,居然這麼快就察覺了。可惜閣下的屬下未免都有些飯桶,不然我們怎能如此輕鬆?」

雷鵬滿臉赤紅,也不曉得是酒色還是怒色,高聲叫道:「姓丁的小子,你說什麼,誰是飯桶?」

丁原心頭一沉,知道秦柔必然已被發現,估計已落在了雷威手裡,他們也正是憑藉這點,才能猜到自己的真實身分。

他面不變色,好整以暇的回答道:「我又沒說你,閣下何必這麼著急要自報家門?」

雷鵬想要發作,但看了眼面色陰沉的雷威終究不敢,只好氣呼呼站在一邊怒視丁原。

雷威徐徐問道:「說,你們還有幾個同夥,畢虎老賊是不是跟你們勾結到一起?」

丁原有意拖延時間,他掃過眾人,不屑的笑道:「不錯,我們來的人還真不少,除了進庄的幾個外,外面還有不少朋友接應,就連閣下身邊也藏著我們的朋友。」

雷遠喝道:「休得胡說,你拖延時間好等底下的人出來,以為我們都是傻瓜么?」

雷威哼了聲道:「小子,老夫不妨挑明了告訴你。你們的底細我們已然探聽清楚,一共來了不過三個人,其中那個喬裝成老漢的,怕就是姓盛的匹夫,至於那個女娃娃如今已落在老夫手中,不用你說老夫也曉得她是秦鐵俠的閨女。」

原來盛年三人的行跡早落在天雷山莊的眼裡,想那小鎮來往商旅稀少,丁原他們卻一住數日也不離去,怎不令人生疑?

雷威等人幾經查探,終於懷疑到他們身上來,今晚盛年、丁原前腳才走,神鴉上人與雷遠便率人圍了客棧。

秦柔雖是聰慧,也畢竟人單勢孤,更加上偽裝被神鴉上人識破,頓時便被雷遠出手擒下。

雷威由此得知丁原等人已到天雷山莊,立刻加強了里外警衛,卻發現雷鵬與烏獷人事不省趴在酒桌上,待赤髯天尊救醒兩人,丁原他們的行跡立時無所遁形。

丁原聽得雷威所言,從容回道:「雷莊主果然厲害,看來我們的底細,閣下已然全部探聽清楚,我還有何可說?」

他說這話時,嘴角含著一縷譏笑,反倒令雷威莫知深淺。

雷遠湊到兄長身前,低聲道:「大哥,這小子不過是故弄玄虛,咱們用不著理會。不如讓小弟上去,先拿下他再說!」

他前些日子衡城府一戰里,在丁原手裡吃了不小的虧,修鍊多年的仙劍也毀在了丁原與蘇芷玉聯手夾攻下,今日他見著丁原,可說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才迫不及待的請纓出戰。

雷威雖然未曾與丁原交過手,但已看出眼前這少年頗是不凡,雷遠未必有全勝的把握,況且他內傷未愈恐有羈絆,可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他也不想太駁雷遠的顏面,於是頷首道:「盡量速戰速決!」

這邊雷威在交代雷遠,那旁丁原耳中也聽見有人傳音入密問道:「小……小哥,你可是,那……那個當……當日與蘇真的閨女在……在一起的——丁原?」能把一句話說得這麼吃力的,除了桑土公外還有誰?

丁原一怔,目光悄然掃過人群,就見桑土公胖墩墩的身子被赤髯天尊遮掩了大半,只露出半個臉來望著自己。

丁原不曉得他這個時候忽然問自己這話有何意圖,卻還是朝他點了點頭。

桑土公面露喜色,憨憨的沖著丁原點頭一笑,再不開口,也不知道他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雷遠的紫芒劍已被丁原毀去,手中持的卻是自阿牛那裡奪得的沉金古劍。

若論仙劍靈氣質地,翠霞派的道門至寶自是勝過紫芒劍多多,奈何雷遠得劍不過數日,仙劍中更有一股靈氣排斥著新主人的驅動,莫說「天雷劍訣」無法施展,臨陣遇敵時也多有生澀和羈絆,反沒紫芒劍來得稱手,一想到這個,雷遠對丁原的恨意不禁又多幾分。

他雙目怒視,催動體內的天雷真氣,徐徐邁步迫向丁原,身周罡風漸生,殺氣大熾。比起雷遠,丁原卻顯得氣定神閑,從容不迫,連雪原劍也收在皮囊里未曾亮出。

若是在數日之前,丁原未必能勝得過雷遠,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如今他不僅因禍得福,參悟通幽境界,更因與風雪崖兩次惡鬥於生死存亡間,令修為精進甚多,對翠霞派的諸般絕學又多了一層感悟。

雷遠見丁原雙手負後,神態悠閑似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更是惱怒。當下他一聲低喝,沉金古劍破空劈出,幻起三團淡金滾雷射向丁原前胸。他不忿丁原託大之態,又欲速戰速決,故此出手即是殺招。

丁原見雷遠這一劍聲勢浩蕩,氣象不凡,幾乎看不出他前幾日才受過重創,自己倒不能小覷了對方。

他身形一晃,施展出穿花繞柳步,在重重劍影中如游魚徜徉,將三團劍芒一一讓過。

不等對方變招,丁原揉身而進,左掌崩雲裂石拍向雷遠右肋。

一旁觀戰的雷威等人無不心中一驚,暗道:「這小子好毒的眼力,竟然在電光石火之間,就察覺出雷遠此招的破綻所在。」

雷遠頓覺肋下一股寒氣刺膚,要待招架已是不及,只得被迫退身閃避,先前的攻勢彈指中盡數消融。

丁原不過一個照面便佔得了先機,哪裡會給雷遠喘息之機?他也不用雪原劍克敵,只靠著二十二字拳與石壁上的各種先人絕技與雷遠周旋,竟也是遊刃有餘。

三十餘個照面轉瞬即過,丁原身法飄逸,氣勢凌厲,已牢牢佔據了上風。

雷遠越斗越是心驚,暗道:「這小子不過幾天沒見,怎突然變得如此厲害?我莫說要勝過於他,若能自保不敗已是難得。」

他不覺漸漸有些焦躁,更感在眾人面前被一個後生如此壓制著實有些難堪,於是催動十成的天雷真氣,口中叱喝連連,沉金古劍劍勢一變,光芒爆漲,卻是施展出修鍊一個甲子多的「奔雷九劍」。

這一下果然見到成效,沉金古劍劍氣縱橫轉守為攻,淡金劍影將丁原層層籠罩,一吐適才的鬱悶之氣。

丁原倒是越打心裡越有底,他見雷遠面露焦急之色,不惜耗損真元施展奔雷九劍,反將自己的手底略略放緩,不求傷人只求守住門戶,靠著輕靈的身法招式,維持住眼下的平衡之局。

一方面敵勢昌盛,他沒有必要與雷遠硬撼損耗真氣;另外一個考慮丁原想的更遠一點,他縱然輕易擊敗了雷遠也於事無補,對方只會遣上更強勁難纏的人物來,與其那樣,還不如借著雷遠拖延時間,熱熱身子。

起先塔中眾人見雷遠扳回劣勢,迫得丁原窮於應付,幾乎沒了還手之力俱感欣然,以為丁原終究年少功淺,一旦雷遠盡了全力,他不免在修為上吃了大虧。

可時間一長,雷威就感覺不對,儘管雷遠依舊佔據上風,表面氣勢極盛,可丁原堅如盤石,靈似和風,全無半點敗象。

他略一思忖,便猜到丁原用意,不禁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敢在老夫面前耍花樣!」

天龍真君此刻已認出丁原來歷,他端的沒想到當年那個面黃肌瘦的孩童,今日竟搖身一變成英姿勃發的弱冠少年。

聞聽雷威冷笑,天龍真君嘿然請纓道:「雷兄,不如讓老夫替下二莊主歇息片刻。」

雷威展顏一笑道:「如此有勞仇兄。」

天龍真君手拄靈蛇金杖,口中招呼道:「雷二莊主請暫退歇息,讓老夫來會會這小子!」

雷遠聽到此言心中一松,他連發十七劍,體內真氣耗損不少,可對方卻安然無恙,彷彿越斗越精神,饒是他兇悍妄為,也忍不住有點開始發毛,可要這麼退下又有失顏面,天龍真君這麼一叫,正給了他下台的機會。

但丁原焉能容他如此輕易抽身而退?從雷遠一出現,丁原就盯上了他手中的沉金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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