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四集 丁 靈犀度劫 第九章 神偷

原來這老頭一聽丁原並非雷威派來監視自己的山莊手下,頓時起了殺人滅口之心。

他隱約感覺到對面這中年男子必然是先前在院中窺視自己之人,修為絕對不在自己之下,因此突施冷箭,以他苦修百年的「三丈軟紅槍」襲殺丁原。

丁原沒想對方招呼不打就突然出手,那腥紅的舌苔上泛著白花花的唾液,瞧上去是無比的噁心,分叉的舌尖就宛如兩把匕首般直插向他的咽喉。丁原來不及拔劍,只得先將右拳真氣內斂,揮出抵擋。

誰知那長舌竟似靈蛇一般靈活,在空中急速翻轉,織起了數個小圈,正將丁原的右臂套住。

丁原只覺得右臂一涼,老頭口中吐出的長舌已經牢牢鎖上,白色濃液所粘之處,衣裳「絲絲」冒起黑煙,帶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化為灰燼。

丁原催動翠微真氣,右臂一振,纏在手臂上的紅舌不由自主鬆脫。那老者嘴巴一閉,丈多長的舌頭瞬間不見,真不曉得他的嘴裡是如何容下如此長的東西?

丁原一個大意吃了點小虧,只見自己的右臂上裸露出一大片,還粘著不少濃白色的唾液,不禁怒火生起,屈指彈出一道玄金飛蜈。

兩人在天雷山莊雷威書房中動手,各有所忌,因此都不敢發出聲響,不約而同收斂氣勁,短兵相接,常人就算站在門外也聽不出有何異常。

那老頭見一縷烏光襲面,卻苦於不能閃躲,以免玄金飛蜈射到牆壁上鬧出動靜,他右手一翻,一隻雕鑿精美渾然天成的血玉茶壺已然在手,壺嘴正對準了玄金飛蜈。

玄金飛蜈烏金光華一閃,鬼使神差的鑽進壺嘴便消失不見。

丁原一怔,他卻不知道這老頭手裡拿的乃是當年碧落劍派鎮山之寶之一的「血玉熔金壺」,可收世間陰陽萬物,更可煉化冤鬼惡魂,是天陸無數仙寶魔器的天生剋星。

它與淡怒真人所持的「紫銅煉妖爐」有異曲同工之妙,被碧落劍派上下均視為珍寶。

說起這老頭,卻是天陸九妖中最不成器的一位,他生來別無癖好,偏偏喜歡收集天陸正魔兩道諸家的仙寶法器。越是精美華麗的他就越是喜歡,每每見到便如鯁在喉,不弄到手絕對不肯甘休。

時間一長,這位號稱天陸第一神偷的畢虎仁兄,自然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他倚仗著變幻莫測的「天魔化身大法」,不僅屢屢逃脫追殺,更是見什麼喜歡就偷什麼,而且還次次得手。

六十多年前,他在碧落劍派圍攻蘇真一戰中,見到了停心真人祭起血玉熔金壺,一時心癢難熬,也不管不顧對方是天陸正道七大劍派之一,依然費盡心思,花了三年時間,終於把熔金壺偷到手,而後遠揚千里、消失無蹤,令碧落七子無可奈何。

前幾個月,他隨著神鴉上人來給雷威祝壽,雷威看在他是九妖之一,而且又有神鴉上人的引薦,倒是對他禮敬有加。

壽宴上雷威一時興起,向賓客展示了天雷山莊祖傳的鎮庄之寶「三靈朝虎天雷鼓」,頓時逗得畢虎又起了偷覷之念。

他老毛病一發,可就管不了自己是天雷山莊貴客的身分,死皮賴臉地在莊子里住下了不說,還整天都在琢磨天雷鼓的藏處。機緣巧合之下,終究不負這個有心的老神偷,畢虎真的發現了天雷鼓所在,這才上演了今晚這出好戲。

此時畢虎也已看破丁原臉上的化妝,心中震驚猶勝對方。

他方才施展的「三丈軟紅槍」已修鍊了百餘年,蘊藏的劇毒足以熔金銷玉,可是丁原不過是個二十未到的少年,受了這一記後居然像個沒事人似的,反倒是他自己被翠微真氣震得舌頭酸麻。

這倒非因為丁原的修為高出他多少,而是在丁原體內蘊藏著九轉金丹與無憂丹的藥力,對於三丈軟紅之毒起了剋制。畢虎不明就裡,難免心中詫異。

他見丁原欺身要上,急忙右手直搖以傳音入密叫道:「別打,別打,小心被外面的人發覺!」

丁原冷哼道:「先出手偷襲的可是閣下。」

畢虎鼠頭鼠腦的直搖腦袋,兩隻耳朵在腦後微微顫動,彷彿是在觀察外面的動靜,片刻後才輕輕鬆了口氣,說道:「還好,他們還沒察覺,咱們有什麼話,還是到下面去說。」

丁原譏笑道:「就閣下這樣的鼠膽,也敢做小偷?」話是這麼說,但還是隨著畢虎進了密道,將機關照原樣關閉。

畢虎如同受到莫大的侮辱,腳一沾地,還沒站穩,便一挺乾癟的胸脯道:「我可算是天陸第一神偷,一般的雞鳴狗盜之徒哪能跟我相比。再說,正因為膽子小,不敢做強盜,才當了小偷,你這娃娃又懂什麼?」

丁原一怔,看著畢虎氣呼呼搖著頭的模樣,不禁覺得這個傢伙也挺可愛,微笑道:「我聽說天陸第一神偷當推天陸九妖中的畢虎,閣下何敢自稱天陸第一神偷?」

畢虎乾癟的胸膛挺得更高了,八字鬍一翹一翹得意的說:「畢虎就是我,我就是畢虎,原來你也聽說過我老人家的大名。」

丁原心中暗笑,有意逗弄對方道:「你居然連主人家的東西也敢偷,人品著實不怎麼樣。這種頭銜換了是我,不要也罷。」

畢虎老臉一紅,中氣不足的囁嚅道:「這天雷鼓,不也是雷遠的先祖從人家手裡搶來的嗎?我拿了它,正可為物主出上一口惡氣。」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抓著包裹的左手緊了一緊,小眼睛瞪著丁原道:「你不是也要打它的主意吧,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到手,說什麼也不能叫人搶了去!」

丁原當然還不至於見寶起意,可是覺著對方一副守財奴的嘴臉,未免也感到好笑,問道:「聽說你百年多來偷過的珍寶數不勝數,就算皇帝老兒的珍藏也及不上你。可是你終究一人一命,要那麼多的寶貝幹麼?又不能當飯吃?」

畢虎撇撇嘴,很不屑的說道:「你這娃娃懂什麼!這個世道上有人愛權,有人貪色,我畢虎好的就是仙器魔寶。我最大的享受,就是一個人躲在自己的寶庫里,慢慢欣賞那些偷來的寶貝。要是看見什麼好東西不是我的,那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

「唉,其實每回得手,我都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可是天陸上我老人家喜歡的東西還真不少,我瞧見了,手心就痒痒。你沒當過小偷,自然體會不到其中的樂趣。」

說著說著,他的目光情不自禁盯在丁原胸口上,丁原察覺異樣低哼一聲,畢虎一醒急忙把視線移開,像做錯事情的小孩乾笑道:「你懷裡藏的是石磯珠吧,據說天底下只有六枚,原先都是石磯娘娘的寶貝,可是後來不曉得怎麼回事,竟讓曾山這老小子給騙了去。

「我一直想弄一枚,可是還沒靠近就被他發覺了,花了我整整三個月的功夫,也逮不住一點機會,實在沒辦法,只好算了,想不到你這裡居然有三枚,實在是太妙了!」

丁原看著他手指在自己胸前不停摩挲,那饞涎欲滴的模樣不禁感到好笑,問道:「閣下難不成在打我石磯珠的主意?」

畢虎腦袋像撥浪鼓一樣連忙搖道:「不敢,不敢!咱們來作個交換怎麼樣,只要你想要的東西,說出來,就算我沒有也給你偷來。」

丁原又好氣又好笑,臉色一沉道:「我不稀罕,你最好別打這歪主意。」

畢虎卻不死心,不管怎麼說,他到底是人人喊打的天陸第一神偷。

只見他的綠豆小眼一轉,媚笑道:「你看我手裡的這個熔金壺如何?它可是碧落劍派的鎮山之寶,比起石磯珠的法力可大了許多,要不我拿這個跟你換?」

丁原想也不想,便搖頭道:「不換!」

畢虎皺眉想了一下,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紅色凈瓶道:「這裡面裝著雲林禪寺的仙藥『玉露百洗丹』,不僅能起死回生,白骨生肉,更可洗髓易經,退避百毒。雖然說比起翠霞派的九轉金丹差了一點,但也算是天下一等一的靈丹妙藥。」

他見丁原還是搖頭,再從懷裡掏出一把黃銅匕首道:「這是涼州不老峰童崢老仙的至寶『割鹿刀』,切金斷玉比切豆腐還容易,為了它,我在不老峰足足待了一年半才弄到手,你看如何?」

他嘴裡嘮嘮叨叨接二連三的往外掏寶貝,最後居然連「鴛鴦蝴蝶派」的「春心一度香」都掏了出來,看得丁原大是頭疼。以畢虎的手段,用懷中日月藏上幾十件寶物都不是難事,要讓他這麼一樣樣獻寶下去,恐怕到天亮都沒完。

丁原漸漸不耐煩,說道:「閣下不必枉費心思,我說不換就是不換。」

畢虎一怔,疑惑道:「你是嫌棄這些東西還不夠分量嗎?更好的東西我也有,可惜都藏在寶庫里,要不然回頭你自個兒跟我去挑吧。」

丁原哼道:「我沒興趣,不過,你若真喜歡石磯珠,我倒有個法子。」

畢虎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你快說,有什麼法子?」

丁原問道:「閣下可曉得天雷山莊的黑冰雪獄?」

畢虎眨巴眨巴小眼答道:「我在天雷山莊里住了幾個月,為了找這天雷鼓什麼地方我沒摸過?你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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