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四集 丁 靈犀度劫 第二章 雙修

淡言真人橫抱著丁原走到布衣大師近前,道:「大師,麻煩請你救治小徒丁原。」

布衣大師臉上的笑容略略一凝,目光從丁原的身上一掃而過,說道:「他就是丁原?」語氣里隱約透著驚訝。

蘇芷玉不由得心中奇怪,難道說,布衣大師也知道丁原不成?

淡言真人沒有開口,卻略微一點頭。布衣大師見狀立即道:「真人將他抱到屋裡,老衲這就為他診治。」

幾人走進木屋,淡言真人將丁原平放在床上,丁原身下的被褥頓時凝結起一粒粒細小的霜露,可見寒氣之重。

而淡言真人更是功運周身,道袍上「哧哧」冒起了一縷縷幽藍的輕煙。

布衣大師銀眉緊鎖,端詳了半晌才徐徐道:「他是中了風雪崖的九霄罡風,而且至少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情。如今他五臟六腑全身經脈已全部被寒毒所侵,導致氣血凝滯,呼吸斷絕,唯有從天庭透出的一點紅潤,顯示心脈尚有一線生機,想來是翠霞派的九轉金丹之功。」

盛年問道:「大師,丁師弟還能救活嗎?」

布衣大師搖搖頭,蘇芷玉心裡一涼問道:「大師,您是說丁哥哥他沒有希望了?」

布衣大師嘆了口氣回答道:「如果換成其他人,此刻生機早已斷絕多時,丁小施主福緣深厚,才保住了心頭最後一口元氣。

「若在平時,老衲只需以火絨草配合其他十六味輔葯熬成汁水,用《祛寒經》中傳下的陽鼎大法為丁小施主化去寒毒,不出七日即當痊癒。奈何無法出谷,急切間又要到哪裡去找火絨草?」

蘇芷玉家學淵源,一點即透,明白布衣大師所言非虛。

這火絨草也非稀罕之物,南方的泥沼大澤中多有生長。可是它生性十分脆弱,一旦採擷,最多二十四個時辰便會枯萎凋零,藥力盡失,且又不能移植到北方苦寒之地。因此棲鳳谷中也不可能長期備有火絨草,而偏偏要用的時候又出不去。

盛年問道:「大師,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布衣大師沉吟了一會,終於說道:「還有一個法子,卻極為兇險。必須有修為精深的仙家高手,以純陽真氣為丁小施主慢慢吸去體內寒毒,如此抽絲剝繭直到他身上寒冰化去,即算完成了第一步。

「但姑且不說丁小施主是否承受得住寒熱兩道真氣的夾攻,那發功之人若是修為稍差,又或是一個疏忽,就有走火入魔,寒毒反噬之虞,此法不到萬不得已,老衲亦不願說出。」

淡言真人沉聲道:「我來,告訴我怎麼做?」

盛年慨然道:「師父,你內傷還沒有痊癒,還是讓弟子為丁師弟驅毒。」

他剛落下話音,卻聽見門口有一個女子的聲音道:「盛師兄,我來助你。」

蘇芷玉抬眼望去,正是先前在湖畔遇見的那白衣少女。她此刻已梳洗完畢,肌膚欺雪勝霜,冷艷絕倫。一對白玉似的裸足,一路行來竟是一塵不染,活脫猶如一尊玉觀音。

布衣大師卻連連搖頭道:「女子不可。」

白衣少女柳眉一揚,問道:「請問大師,這是為何?」

布衣大師解釋道:「女子天生嬌媚,乃純陰之體,正與九霄罡風的寒毒相衝。這第一步是要用純陽真氣化去丁小施主體外和體表的寒毒,只有男子的陽剛功力才行。」

盛年聞言說道:「既然如此,墨師妹就不必出手了,有我與師父當可對付。」

布衣大師微微苦笑,說道:「諸位施主也不必爭了,即便順利完成了第一步,第二步的救治卻更難。」

蘇芷玉一怔,問道:「請問大師,這第二步又需要怎麼做?」

布衣大師轉臉瞧向蘇芷玉,平和深邃的目光在她的秀容上停留許久,彷彿是對她一個人說道:「到那個時候,丁小施主體外的寒冰雖然已經化去,但身上的寒毒只能解得十之七八,剩下的兩成都侵入內腑,難以用外力拔除,唯有依靠他自身的真氣度化。此時就需要一位元女子以純陰之體與丁小施主男女雙修,如此陰陽調和,合力驅除內腑中的寒毒。

「雖然不需要合體交歡,卻需將兩人身上衣物全部除去,靜坐於空曠之處,以利寒氣消散。這女子不僅需有上乘的修為,更要捨得放下名節之念,實不易尋。」

蘇芷玉聽到一半已然玉頰微紅,她雖丰姿優雅,心境通明,可是遇見這樣的事情亦難免感到為難與羞澀。

這棲鳳谷中,除了湖畔的那名白衣女子,只有她是唯一的姑娘家,故此布衣大師說話時,眼神始終對著她。

盛年看了一眼蘇芷玉,問道:「大師,可還有別的法子?」

布衣大師面色如古井無波,緩緩搖頭答道:「若有其他辦法,老衲何以出此下策?」

淡言真人一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動也不動聽著布衣大師把話說完,爾後低聲問:「他這樣還可以撐多久?」

布衣大師答道:「難說,這要看他的修為深淺與天數造化,也許一天,也許五天,但絕對活不過七日。」

淡言真人一聲不吭,輕輕起身朝門口走去。那邊的盛年,幾乎也在同時邁著大步走向屋外。

布衣大師目光一閃,問道:「真人與盛施主意欲何往?」

淡言真人身子稍稍一停,頭也未回的說道:「出谷!」

布衣大師苦笑道:「兩位切莫意氣用事,風雪崖布下的九光滅魂陣詭異無方,鹵莽之下不僅取不回火絨草,更可能將兩位也深陷其中。」

盛年「砰」的一拳捶在門框上,語氣鏗鏘道:「與其眼睜睜瞧著丁師弟氣息奄奄,坐以待斃,倒不如與風雪崖全力一拼,以求生路!」

淡言真人儘管只是默然佇立在門口,但雙拳緊握微微顫抖,手背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蘇芷玉嘆息道:「布衣大師說得不錯,如果沒有徹底明白九光滅魂陣的陣理便貿然闖入,無疑是九死一生。」

盛年突然倒金山、推玉柱向淡言真人單膝跪倒,抬頭說道:「師父,弟子雖明知此行兇險,也不忍看丁師弟就此喪命,不然一生難安。請師父留此坐鎮,弟子盡全力也要闖出陣去。若是弟子一天一夜仍不回來,再請師父與大師另謀善法。」

白衣少女星眸閃動,輕啟朱唇道:「盛師兄,小妹與你同去,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淡言真人伸手扶起盛年,徐徐道:「丁原是我的弟子,你留下!」

蘇芷玉見盛年與淡言真人為救丁原不惜重蹈險地,慷慨悲壯,頓時心潮起伏,難以自己。她默默思忖道:「他們兩人在得知第二種法子需要犧牲女兒家的名節清白時,竟想也不想便放棄,寧可冒著有去無回的危險,闖陣出谷去尋找火絨草解救丁哥哥。他們一個是丁哥哥的師父,一個是師兄,儘管有同門之誼,但從無託命之情。

「尤其是盛大哥,今日不過第一次見到丁哥哥,連話也未曾說上半句,卻肯赴湯蹈火,關山萬里,是何等重義輕死的好漢?」

想到這兒,蘇芷玉的目光瞥過床上的丁原,又思忖道:「比起他們,丁哥哥曾經救過我數回性命,可謂情深義重。如今他命懸一線,我卻顧念著女兒家的清白猶豫不決,袖手旁觀。

「莫要說比不上淡言真人與盛大哥,就連秦總鏢頭那樣的血性漢子也不如。若丁哥哥果真就此去了,我又如何對得起他?」

一念至此,蘇芷玉反而覺得心頭一片寧靜祥和,緩緩說道:「大師,請您施法解救丁哥哥吧,芷玉願與他雙修驅毒。」

布衣大師深深瞧了蘇芷玉一眼,清澈的目光彷彿透視到她的心底,徐徐說道:「施主可要考慮清楚,老衲不願施主將來後悔。」

蘇芷玉凝視人事不省的丁原,堅定的點頭。驀然間,覺得有兩道清冷的目光正默默凝視著自己,眼角餘光瞥去,卻是那白衣少女正朝她微微頷首,似是嘉許,似是鼓舞。

淡言真人卻斷然搖頭道:「不成!」

蘇芷玉平靜的說道:「芷玉已經完全想清楚了,請諸位不必為芷玉擔心,就麻煩大師趕快為丁哥哥驅毒療傷吧。」

盛年的虎目注視著蘇芷玉,沉聲道:「蘇姑娘,你的盛情我們都心領了,但是這麼做,卻萬萬使不得。我想丁師弟此時若有知,也定然不會應允。在下即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殺出陣去為丁師弟取回火絨草!」

蘇芷玉對著盛年恬然一笑搖了搖頭,忽然沖著布衣大師盈盈拜倒道:「為救丁哥哥,芷玉義無反顧,求大師成全。」

布衣大師沉吟半晌,他久經滄桑,豈能看不出蘇芷玉的女兒情懷,微微心中一嘆,頷首道:「好,如此就有勞施主,老衲這便將驅毒化冰的心法傳與諸位。」

當下布衣大師先將融去丁原身外寒冰的運功心法,傳授給淡言真人與盛年。

這套心法也不算複雜,但是每個細節都不容有失,即便是淡言真人與盛年,也足足用了半個多時辰方才完全領會。

盛年將這套心法在腦海里從頭到尾默念一遍,感覺再無問題,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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