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二集 乙 翠霞仙戀 第十一章 迷茫

曾山迫不及待的打開飯盒,一股飯菜香味撲鼻而入,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真香啊——」

當下也不拿筷子,用手抓起一團糕點就往嘴裡送,一邊吃一邊口吃不清的嘖嘖道:「好吃,好吃。你也是淡言的徒弟么,叫什麼名字?」

阿牛雖然到現在也不曉得這個老頭是誰,但見他鬍子一大把於是恭敬的回答道:「我叫阿牛,老伯伯。」

「好名字!」

阿牛倒沒像丁原那般問為什麼,只是憨厚的笑笑。

他見曾山吃的正歡,便低聲問丁原道:「這位老伯是誰?」

丁原回答道:「你叫他曾老頭便可。」

「曾老頭?」阿牛聽上去覺得耳熟,忽然失聲對曾山叫道:「難不成您就是本門碩果僅存的曾師叔祖?」

曾山一邊把糕點朝嘴裡塞,一邊含糊道:「你看我老人家不像么?」

阿牛倒頭就拜,恭敬的道:「弟子羅牛參見曾師叔祖!」

曾山給阿牛嚇了一跳,雙手連搖道:「快起來,哪裡來的那麼多臭規矩?」

阿牛頓覺一股柔和雄渾的氣勁憑空生起,將他的身子穩穩托起。

丁原笑道:「阿牛,你別和曾老頭客氣,他最怕拘束了。」

「正是,正是!」

曾山吃光了阿牛做的糕點,又打開飯盒第二層說道:「你每天要是都送這些好吃的來,比叫我一百聲師叔祖、磕一百個頭都好。」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飯盒,簡直半分也不肯移開,卻詫異的叫道:「怎麼都是素菜,連半點長油水的東西也沒?」

丁原苦笑道:「我在紫竹軒都吃了三年素食了,你老人家就將就點吧。」

曾山氣哼哼道:「淡言這個小木頭跟他師父一般的頑固,不吃葷的哪有力氣練功打架?」

阿牛疑惑的撓撓頭問道:「曾師叔祖,我也不吃葷腥,可一樣很有力氣啊?」

曾山被這傻小子哽的一時語塞,氣的不理兩人,只管埋頭大吃。

片刻工夫,飯盒裡的飯菜糕點便被曾山風捲殘雲吃得丁點不剩。

他意猶未盡的吮吮手指頭,拍打隆起似小山高的肚子咂巴嘴道:「不錯,真不錯,我老人家今天可算是吃飽了。」

說著,他又操起桌上的水壺咕嘟咕嘟朝嘴裡直灌,清冽的泉水順著嘴角滴滴答答淌落他也不管。

阿牛和丁原怔怔望著曾老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痛快!」曾山一口喝乾水壺,用袖口一抹嘴巴,心滿意足的叫道:「真是痛快!」

阿牛瞧著空蕩蕩的飯盒,愁眉苦臉的道:「曾師叔祖,您把丁小哥一天的飯菜都吃完啦,這可怎麼辦?」

曾山一呆,略帶歉意的道:「也是,我老人家只顧自己吃的痛快了,卻忘了這個茬。要不,你回去再做一頓好吃的送來?」

丁原搖頭道:「不必,我昨天的乾糧還剩的不少,也夠吃了。」

曾山眨巴眨巴眼睛,道:「你們兩個娃娃真是不錯,我老人家不能白佔了便宜叫你們吃虧。」

他伸手在懷裡摸索半天,掏出兩枚龍眼大小的硃紅色果實來,說道:「這東西我老人家留著也沒大用,便送你們一人一顆吧。」

阿牛問道:「這是什麼啊,曾師叔祖?」

曾山道:「吃了不就曉得了,難不成是毒藥?」

見丁原和阿牛還在遲疑,曾山滿臉不高興的嚷道:「我老人家吃了你們那麼多東西也沒說什麼,送你們點吃的你們倒推三阻四,擺起架子來了?」

說著悶悶不樂的一屁股坐到椅子里,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丁原不覺笑道:「曾老頭,這也要生氣么?我們吃了就是。」他伸手取過一枚,才靠近嘴邊,就聞到一股濃郁的清香撲鼻而來,神志為之一清。

丁原將那果子放入嘴裡,舌尖剛一接觸,一縷清涼直衝華蓋,如醍醐灌頂一般。他心中暗暗稱奇正要用牙齒咀嚼,誰曉得那果子入口即溶,化做一道甘甜香醇的清流順著喉嚨便流了下去。

這時阿牛也已服下,奇怪問道:「曾師叔祖,這是什麼東西,忒的好吃?」

曾山得意的捋著鬍鬚,呵呵笑道:「何止是好吃這麼簡單,你們兩個娃娃好好受用吧。」

丁原覺得那甘泉似的汁液剛落進肚裡,立刻升騰起一團暖洋洋的熱流,瞬間遊走到全身,五臟六腑每條經脈無不通泰舒服,宛如浸到了溫泉里一般。整個人飄飄欲仙,竟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再看阿牛,也是滿面紅光,兩眼精光四溢,憨憨而樂。

卻聽曾山哈哈笑道:「還不快坐下運功,莫要辜負這千年朱果!」

丁原不由一驚,渾沒料到自己服下的這不起眼果子,竟是傳說里修仙秘珍千年朱果!尋常人若得了它,等若半仙加身,仙齡可期。而若是修鍊之人服食,何啻於憑空增出半甲子的修為?

當下他不敢怠慢,連忙就地盤膝坐下,心頭一片空明,進入物我兩忘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丁原忽然覺得丹田一熱,猶如銅爐爆裂,蘊藏其內的渾厚真氣似破堤的洪水奔騰而出,洶湧跌宕於全身經脈中。

他的神思瞬忽間脫離肉身,頭頂隱約呈現粉紅色蓮花狀光芒,一團淡淡的皎潔白光冉冉自那粉紅光芒里升起,漸漸竟幻化成不足半尺的嬰兒狀。

那嬰兒雪白粉嫩甚是可愛,雙腿盤坐在蓮花座中,一雙小手聚攏於胸前,兩眼緊閉宛如熟睡。

曾山在一旁不禁嘿嘿一笑,喃喃道:「好小子,居然修鍊出了元嬰,看來我老人家這枚朱果的功勞可不小啊。」

再看那邊的阿牛卻了無動靜,臉上紅光遊走,全身被一層若隱若現的青氣環繞,身體卻漂浮離地足有三尺。

曾山不由心裡一怔,暗道:「這個傻小子看上去木訥愚笨,沒想到修為竟已達到知著境界。我老人家如他這般大的時候連丁小子還尚有不如。那個淡言小道士居然調教出這麼兩個徒弟來,實在了得。」

忽的心頭一動,曾山站起身來搖頭笑道:「沒想到為了這麼一頓飯,我老人家不但賠了兩枚朱果,還做起護法來了。」

他走到洞口果見一朵紅雲自黑石崖頂冉冉飄落,來的卻是姬雪雁。

姬雪雁也不認識曾山,她昨日聽阿牛說丁原被罰到思悟洞面壁,今天一早便悄悄帶了彩兒溜了出來。

好不容易在崇山峻岭里找到思悟洞所在,沒想門口卻站了一個白鬍子老頭。

姬雪雁飄然落地,上下打量眼前的陌生老者問道:「閣下是誰,怎會在思悟洞前逗留?」

曾山見姬雪雁明眸皓齒、膚光勝雪,心中也不禁暗自喝采道:「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兒,她直奔此處多半是來找丁原的了。」

想起自己在碧波潭也曾碰上過她,當下更無懷疑。

從姬雪雁的服飾上,曾山已看出她是碧瀾山莊門下,於是笑呵呵道:「你是姬別天門下的弟子么,可曉得這思悟洞乃本門弟子面壁之所,若無掌門允准誰也不得入內,你來做甚?」

停在姬雪雁玉肩上的彩兒叫道:「我家小姐是來找丁原的!」

姬雪雁臉色微微一變,卻已來不及封住彩兒的口。

曾山哈哈笑道:「我猜對了,果然是來幽會情郎的!」

姬雪雁玉頰暈紅,又羞又嗔道:「看你偌大年紀卻老不正經,誰是幽會來著?你又是誰,憑什麼來問我幹什麼?」

曾山篤篤悠悠轉到青石碑前坐下,二郎腿一蹺慢條斯理道:「淡一真人管著前山的三觀兩庄一軒,我便管著這後山的三谷六澗七十八洞,你說我老人家是誰?」

姬雪雁頓時想起祖父曾經跟自己提及過一位本門退隱多年的宿老,亦是翠霞派空字輩唯一健在的長老,好像這八九十年來便隱居在坐忘峰後山的迭翠谷中,莫非就是眼前這個矮個白鬍的糟老頭?

想到這裡,姬雪雁再次仔細打量曾山,卻依舊看不出絲毫高手端倪,竟是達到了返璞歸真,菁華內斂的絕高境界,怕本門的淡一真人也不過如此,於是且驚且疑道:「您老人家莫非就是本門的曾太師叔祖?」

曾山得意的道:「現在你該曉得,我老人家有資格問你是來幹什麼的了吧?」

姬雪雁輕咬櫻唇,低聲道:「我若是告訴你,你萬萬不可再告訴別人。」

曾山心道你就是不講,那鸚鵡也已說出來了,當下微笑道:「可是來找丁原?」

姬雪雁耳根紅如霞燒,輕輕點頭。

曾山拊掌道:「找丁原又有什麼好害羞的?我老人家像你們這般大的時候,也常和姑娘們幽會,也不似你這般羞羞答答。」

姬雪雁一跺腳道:「你不懂的!」

曾山一怔,問道:「我有什麼不懂的了?」

姬雪雁玉容低垂,腳尖下意識的輕輕碾著泥地,猶豫半晌,才用幾乎不可聽聞的聲音道:「他是我師叔。」

這個問題始終是纏繞在姬雪雁心頭的無形陰霾,叔侄之戀在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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