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從北平圍城到開國大典 圍城

1948年快要結束的時候,美國軍事代表團大衛·巴雷特上校和約翰·梅爾比在北平共進午餐,後者來自南京的美國大使館。這天陽光明媚,和煦的陽光透過柿子樹,然而,隆隆的炮聲震落了桌上的筷子。人民解放軍已經到達西山,從那裡可以俯瞰北平全城。炮彈彈片飛落到北平機場。

儘管軍事形勢毫無希望,孤守北平的傅作義仍統帥著北京警備司令部70多萬軍隊。傅作義先後放棄長城上的兩個關口,北平北面的南口和東北面的古北口,不過他還有一線希望,那就是「力圖保證天津通往海上的通道暢通,這是他與國民黨控制下的上海和南方各省唯一的一條海上交通線了。」86歲的周之同說。

周之同當年所在的東北野戰軍121師363團到達這個古都外圍指定位置時,接到了新任務。「當時軍部駐頤和園以北大有庄,軍炮兵團駐青龍橋。」周之同回憶說,「軍部在1949年1月傳達新的指令:儘快掃除西北郊外圍的敵人據點工事,並完成對阜成門至東直門及城內北半部的偵察工作,做好進攻的準備,由我們師擔負攻城任務。」

北平西郊被控制後,121師投入了一個營的兵力登上一列開往市內並將停在離中華門很近地方的一列火車。這一突襲計畫幾近成功,只是一個小小的破綻被在西直門車站值班的信號工發現了。「他在列車時刻表上發現那天下午那個時刻沒有預定的列車通過西直門,於是發出信號,命令列車停下,然後打電話向上級請示。這樣,國民黨守城部隊就發現這列列車已經被我們控制了,他們下令關閉城門,並且嚴加守衛。」曾在121師361團擔任偵察兵的錢浩兵參加了這次特殊行動,他回憶說。此時的北平已經完全被古老的城牆徹底隔絕起來,它與外界的一切交通被完全切斷了。

傅作義剛開始還不打算放棄抵抗,他決定在城牆堅固的北平城內經受一次古老的被圍困的考驗。

在解放大軍進城不久後登上城牆的錢浩兵說,他曾被這座前所未見、擁有500年歷史的防禦工事所震撼。「它是我見過最堅固的城牆了:牆基是夯實的土地面,寬闊的城牆頂可以作為車道,足足有牆基寬度的一半。城門和每個城牆角上,都有3層樓高的城樓守衛,堅固的石頭牆壁上都鑿有槍眼,弧線性瓦頂比其他城市的城牆都要壯麗。」錢浩兵說,「以城牆為御的象徵性反抗,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到傅作義接受聯合名義上進行的和平改編。」

隨後的日子裡,傅作義在舊北平巨大的天壇公園裡修建了一個臨時機場。「輕型飛機可以從城牆裡面的這個機場起飛,也可以降落,不過有點冒險,」1954年至1958年在彭真辦公室任秘書的馬句解放後是中共北平第八區工作委員會20多名幹部之一,他回憶說:「圍城這段時間,不少國民黨高官從這個機場起飛往天津,然後抵達上海。這是國民黨政權脆弱的生命線,它也是短命的。」由於包圍圈從北平外圍越來越緊縮,解放軍的高射炮布置在離城牆很近的陣地上,因而機場緊急跑道變得十分危險,到圍困解除前,普通郵件已經不能由這條通道出入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郵件很多積壓在停在公海上的各國商船上,等待局勢明朗。

城外,周之同所在的363團從1949年1月7日起,已經開始部署緊張的攻城和巷戰訓練。身為政委的周之同每天不僅要去圓明園、黑山扈、玉泉山一帶察看地形,還要指揮部下,「在圓明園舊址利用被英法聯軍破壞的樓堂亭台練習攻堅、爬梯、爆破和步炮協同等戰術戰鬥動作」。之所以選擇在圓明園演練,周之同回憶說,「主要是想藉助實境,研究怎樣把敵人打掉又能保護好文物」。

周之同說,「戰士幹部都拆洗了棉衣、棉被,用新的白布做了1丈7尺長半寸寬的背包帶,調整了部分裝備。後勤供管人員也在全力準備:蒸窩窩頭,烙高粱麵餅,買菜,打油買鹽,準備馬草,籌齊進城後的生活用具,備足了進城後3天的糧草。所有人就在等『攻城令』的下達。」

舊北平外圍聚集的人馬越來越多。除了作戰部隊,還有等待進駐的各級機關,以及為了在即將解放的北平和天津維護社會治安,由華北軍政大學步兵學校改編而成的平津衛戍區糾察總隊。後二者大部分都集中在良鄉。「我們在1948年12月初,接到命令,從晉縣出發徒步行軍前往良鄉,一路上下起了大雪,每天都走80~100公里,抵達良鄉縣東關外燎石崗駐紮待命。」曾是平津衛戍區糾察總隊隊員的康彭壽回憶說,「我們在進城前,主要負責警戒任務。燎石崗高地西鄰平漢鐵路的良鄉站和平石公路,與良鄉城相望,形成掎角之勢,是設防的重要陣地。高地上有一座古樸的昊天塔,塔內瞭望孔可監控良鄉城和鐵路、公路上有無異動。」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