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下過一場雨,夏天的熱氣就減弱一些,天空看起來也愈高在這個令人想起秋高氣爽的日子裡,午後,冬子正在改變櫥窗擺設時,店門口出現一位青年。
青年自稱姓中屋,是船津在洛杉磯結識的。
「他托我帶東西給你。」中屋說。
冬子帶著對方前往「含羞草館」。
面對面坐下,點叫咖啡後,中屋從皮包內拿出一個以白紙包住的盒子,說:「這是船律托我的。」
「給我的嗎?」
「請打開看看。」
冬子拆開,一看,裡面是金項鏈。
「好漂亮呢!」冬子從盒裡拿出,在胸口比著。鏈子很細,項墜是橢圓形黑色瑪淄石,四周嵌金邊。「你還要再回美國?」
「預定半個月後回去。」
「見到船律時,請轉告他說我非常高興。」
「他跟我談過很多你的事,果然和我想像中一樣漂亮。」
「都已經是老太婆啦!」冬子笑了笑,問:「船津好嗎?」
「嗯,他大致已適應那邊的生活,最近正在建築師威爾森的研究室幫忙。」
「已經開始工作了?」
「不,還只是在學習階段,不過,他很努力。」
年輕的船津到外國吸收新知識,冬子當然替他高興,可是,感覺上卻也離自己愈來愈遠了。
「他好像換地址了?」冬子問。
中屋點頭。「先前與學長住在一起總覺得太打擾對方,所以自己在比佛利山附近租了一間兩房下廳的房子,相當不錯。」
「住在那樣的地方,金錢方面沒問題嗎?」
「他家在博多是釀酒廠,這點錢不算什麼的。」
「可是,那種年紀了還向家裡伸手要錢總是不好。」
「是啊,如果他父親去探望就糟糕了。」
「糟糕?」
「坦白說,他目前正和美國女孩交往。」
「船津?」
「是德裔美籍的女孩,我認為不太漂亮,但,那女孩卻常往他那裡跑。」
「這麼說已經有親密關係?」
「應該是有吧!畢竟,離開日本總會感到寂寞。」
「感覺上剛到外國,並沒有挑選的餘地,只要有人喜歡自己就好。」
冬子無法想像船津會和外國女性交往。但是,假定此刻中屋所說的是事實,則船津已有很大改變了。
「我說這些,你會不高興嗎?」
「不.應該趁年輕的時候盡量享樂的。」
「可是也得看對象啊!」
看樣子,船津在美國是遠比冬子想像的還更揮灑自如了。
「那麼,他會跟對方結婚嗎?」
「我認為不會,不過,最近日中男人在外國很吃香,常成為追逐的目標……我曾勸過他要小心……」
冬子更加不了解男人了。那樣純真的船津,一旦到了外國,居然這樣輕易搭上另外的女人,那麼,他對自己表現的愛情又算什麼呢?
「那邊既然有了喜歡的女性,我不能接受他贈送這樣的東西。」
「不.那是不同的,他最喜歡的人還是你。」
「可是,他一定也愛對方吧?」
「所謂的愛只是短暫的。」
「這話怎說?」
「因為眼前孤單一人很難忍受,所以……」
「我不懂。」
「是嗎?」
「那樣太不潔身自愛了。」但,話一出口,冬子又怕被認為自己在嫉妒,接著說:「不過,他能快樂就好。」
「是的,他個性開朗,或許很適合居住在美國。」
看來冬子只見到船津的一面而已。在冬子面前,船津畏怯、容易受傷害,可是,他卻另有開朗的一面。
「那麼,我該告辭了。有什麼話要轉告他嗎?」中屋拿起放在一旁的皮包,問。
「這個嘛……」冬子望向窗外,馬上移回視線。「請轉告他說我很好,要他自己也保重。」
「知道了。」
「還有,謝謝他的項鏈。」
「我一定會轉達。」中屋點點頭,留下柔和的笑容,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