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集 寄生計畫 第七章 慘劇

安可雷恩監獄慘案,成為了一根導火線,一根讓保皇黨和反對黨由對峙發展為戰爭的導火線。

當梵塞城裡,新聞局還在拚命印刷那些御前文人撰寫的連篇報導的時候,在梵塞郊外進攻的炮聲已隆隆轟響。

議會被解散之後,反對黨的軍隊已開拔到了梵塞的周邊,最近的就是離梵塞八十公里的班日勒。

阻擋在班日勒前面的是調回梵塞整編的幾支兵團,這些兵團並不打算替那位皇帝陛下賣命,但是保皇黨卻派出了督戰隊,督戰隊控制了通往梵塞的所有大道,而且看住了那幾支兵團的軍官。

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他們的眼裡,以至於那些兵團的士兵和軍官雖然心裡想反擊,奈何沒有機會串通一氣。

這樣的兵團當然不堪一擊,不過他們的對手同樣也缺乏士氣。

控制這些兵團的長官,或是屬於保皇黨,或是反對黨成員,但是底下的士兵,對此並不感興趣,更何況剛剛經歷的那場和貝魯帝國的戰爭之中,無論是保皇黨還是反對黨的軍官的表現,都沒能得到士兵們認可。

和貝魯的戰爭剛開始就一敗塗地,現在這群蠢貨放著侵吞了三座行省的敵國不打,反而掉轉槍口打內戰,說實話,沒有哪個士兵願意衝鋒陷陣。

反對黨掌握的兵團士氣雖然稍微高一些,不過這邊畢竟沒有督戰隊,士兵們一旦對面槍聲響起,立刻卧倒在地,或者掉轉頭撤退下去。

戰場上最起勁的就是火炮兵團,一發發炮彈越過戰場,落在保皇黨軍隊的陣地,而這邊卻偏偏缺乏重武器,所以士兵們早早地就挖好了防禦工事,一人多深的藏身洞令他們只要縮緊身體,就可以任憑對面的火炮狂轟亂炸,只要炮彈不是直接掉進洞裡面,就沒有任何事情。

內戰就這樣,在一種異常滑稽的情況下展開了,這邊是炮聲隆隆,那邊則時而響起一陣亂槍之聲,但是整整一天,卻沒有推進一步。

這無疑是最經典的消極戰爭,仗打到這種程度,雙方的軍官都感到相當難看,但是誰都沒有辦法。

最後還是反對黨控制的軍隊,打破了這種不死不活的局面,三個步兵團、一個騎兵團和一個炮兵團,放棄了大道,沿著農田朝梵塞進發。

如果這是在往常,絕對是找死的舉動,因為這支混編兵團無疑將側翼和後背,全都讓給了敵人,但是此刻,那些反對黨的軍官確信對手會消極應對,只可能退守,絕不可能包抄夾擊。

他們確實猜對了,第二天中午,阻擋在班日勒的保皇黨軍隊後撤了,不僅這裡,其它地方的兵團同時後撤,一天之間,梵塞周圍所有的村鎮全都被讓了出來,總人數達到三萬的各個兵團,全都撤回了梵塞周邊,他們封鎖了街道,佔據了兩邊的房屋,將梵塞的郊區布設成了一個戰場。

躲在皇宮的朗貝爾三世,聽說僅僅只過了一天,梵塞城外的防禦圈就崩潰了的時候,他獃獃地坐在寶座之上,一刻鐘之後,他匆匆忙忙地派人將智囊和此刻還能夠信任的官員們,都召集到了皇宮裡面。

對於朗貝爾三世來說,此刻他最關心的,就是他的軍隊能夠將反對黨的軍隊拖延在城外多久?

就算要逃,他也要有所準備才可以逃,從擔任國家元首到登上王位,整整二十年,他治理國家的成績很不錯,使得他足以稱得上是亞法數一數二的富翁。

現在他必須把他的錢兌換出來,他需要在儘可能短的時間變賣掉他的不動產,這並不困難,就算沒有人願意接手,這些不動產也可以變賣給國庫。

唯一讓朗貝爾三世煩惱的,就是他需要將克朗兌換成其它貨幣,不僅因為克朗會貶值,更因為他要逃到國外去,在國外大筆兌換克朗,可能會給他引來麻煩。

但是現在人人都預計到克朗即將貶值,都將手裡的克朗兌換成別國貨幣,以至於別說國庫里沒有多少外匯,就連貨幣兌換所也沒有足夠數額的外幣。

沒有外幣就只有兌換成黃金,不過黃金很難帶走,朗貝爾三世在他的官員們為如何布置防禦而爭論時,已在替自己尋找退路。

梵塞周邊的炮聲,已傳到了城裡,在得菲德路八十五號,齒輪正在等候著阿門斯特登證券期貨交易所的消息。

哈朗這個在地圖上只有指甲蓋那麼大的一點的地方,卻是整個大陸最為富有的國度,而證券和期貨這些東西,最早就是這個國家發明的,而哈朗的首都阿門斯特登,也成了世界證券期貨交易的中心。

在阿門斯特登證券期貨交易所里,各國的國家債券、大宗期貨,都可以拿到那裡去交易,哈朗人幾個世紀以前就是玩這一行的老手,他們可以通過一些繁複而高妙的小把戲,從買進賣出這些債券之中,獲得令人意想不到的收益。

而今天,交易市場上最受歡迎的交易品,就是亞法的國家債券,大部分哈朗人都不知道,到底從哪裡冒出來大筆的亞法的國家債券,這些國家債券全都擁有各國的信用擔保,其中大部分是貝魯帝國的,不過也有不少是德不利頓和哈朗的。

擁有這些信用擔保,就用不著擔心亞法人轉過頭來會不認這些債券。

不過單單只是這些,並不會引起阿門斯特登證券期貨交易所的購買狂潮,真正讓投機家們興奮的是,剛剛傳來亞法內戰爆發的消息。

當這個消息傳到交易所的那一刻起,所有直接的克朗交易就已停止了,克朗的兌換值定死在了一個固定的數值上,不過這個數值完全沒有意義,因為兌換已停止了。

不過對於那些國家債券來說,交易仍舊有效。

可以預期的克朗貶值、突然間湧現的擁有擔保的國家債券,對於投機家們來說,只要操縱得夠巧妙,絕對可以從其中榨取到大量的金錢。

至於後果,唯一的後果就是克朗會貶值得更多,並且亞法國庫必須為此拿出一大筆真金白銀來償付這筆巨額債務,可能會讓亞法幾年裡面都一蹶不振。

如果是在平時,亞法政府絕對會插手交易,但是現在亞法早已一片混亂,根本就顧不上這裡。

在阿門斯特登證券期貨交易所里,隨時都有人將當前的交易價格,通過報務局傳遞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同樣交易所里的掮客們也通過報務局,承接遠在萬里之外的富翁和投機商們的委託。

甚至連此刻的梵塞,在隆隆炮火聲中,仍舊有穿著青色制服的報務局職員,騎著馬到那些真正的富豪們的府上,因為阿門斯特登證券期貨交易所的局勢變得異常緊張,所以這些報務局職員幾乎每小時都必須跑一趟。

很快那些富豪們的宅邸門前駛出了一輛輛馬車,就算現在是戰爭時期,儘管此刻梵塞郊外已打成一片,但是對於那些有錢人來說,他們必須面對另外一場戰爭,而這場戰爭事關他們所有的財富,如果他們輸了這場戰爭,將變得一無所有,這足以讓他們忘卻城外的炮聲。

幾乎在一個小時之內,梵塞城裡所有的外國貨幣就被清掃一空,連帶著白銀、黃金、鑽石之類可以用來保值的物品,也被蜂擁而來的富豪們一卷而空,實在沒有東西可買,那些擔心克朗變得一錢不值的富豪們,就紛紛購買土地、房產之類的不動產。

所有這一切,無論是阿門斯特登證券期貨交易所里正在颳起的亞法國債風潮,還是梵塞城裡的搶購狂熱,全都沒有逃脫齒輪的掌控。

這是寄生計畫的一部分,為的是引出更大的魚。

阿門斯特登證券期貨交易所在下午五點結束營業,梵塞的各個交易所、兌換局仍舊沒有平靜下來,現在已不只是那些富豪們聚攏在這裡,整個梵塞稍微有點門路的人,都已得到了消息,甚至連原本應該將心思放在如何防禦敵人進攻的警察部隊的軍官們,也變得失魂落魄。

同樣顯得失魂落魄的還有朗貝爾三世,他的舉動稍微慢了一步,所以在他之前,梵塞城裡的所有外國貨幣都已被兌換走了,就連黃金之類的貴金屬也蕩然無存。

一聽到這個消息,這位一生都精力充沛並且信心十足的人,徹底呆住了,這個消息給他帶來的打擊,絲毫不亞於當初聽到前線崩潰、貝魯人已擊破邊境防線時的程度。

但當初的他並沒有絕望,而此刻卻感到末日已來臨。

這一天梵塞宮皇帝的卧室沒有亮過燈,朗貝爾三世坐在他最喜歡的椅子上,躲在房間的角落裡,就這樣默默地坐了一整個晚上。

同樣失眠的還有梵塞城裡的很多人,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保皇黨也已動搖,擔心內戰如果再繼續,等到內戰結束之後,恐怕所有人都將失去一切。再加上此刻,原本被寄予希望的忠於皇帝的軍隊,並不像朗貝爾三世所想的那樣明確地站在他們這邊。

除了第五集團軍力挺保皇黨,正在向梵塞推進之外,其它的幾支兵團的立場,都顯得曖昧不明。

事到如今這場仗已等於輸了,皇帝肯定要下台,甚至還有可能被推上絞架,自己這邊地位肯定不保,那還不如設法保全財產。

有了這樣的覺悟,保皇黨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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