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四集 瞞天過海 第一章 手下

回到密斯康的一路之上,赫爾始終憂心忡忡,但是表面上還要顯出一副輕鬆自如的神情。

一方面,是為了讓那位紅公爵,不至於小看自己,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令麗達不至於太過憂慮。

來梵塞,他們整整花了半個月,走的時候卻只用了兩天,就到達了貝魯和亞法的新邊界。

在邊界附近,赫爾將那位紅公爵放了下去。

臨別的時候,紅公爵那優雅之中隱藏著一絲陰狠的笑容,讓赫爾牢牢地記在心底,他知道這一次惹了一個非常危險的敵人。原本收穫頗豐的梵塞之行,因為這次的意外而變得禍福難料起來。

從邊界到密斯康,他們又用了兩天的時間,為了日夜兼程,麗達父親送的那輛豪華馬車,早已扔在了半路上。

這一路之上,赫爾每隔一段路就換一輛馬車,連同車夫一起僱傭,正是依靠不停地換人換馬車,他們才能夠以最快的返回密斯康。

還沒有等到進城,赫爾就看到麗達家的管家,騎著馬等候在路口。

讓馬車放慢速度,赫爾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夏隆先生想要見你。」

「你闖禍了。」麗達的父親像往常一樣,靜靜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說道。

赫爾原本以為「老頭」會顯得怒火中燒,或者像此刻的他那樣憂慮重重,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難道「老頭」已經有了對策?

赫爾立刻想到他在梵塞的遭遇,軍事情報處的那些人,既然可以將他們隨意當作犧牲品,眼前這位夏隆先生未必不能這樣做。

在梵塞,他之所以能夠脫險,是因為那價值二十多億克朗的各類證券,對於很多人來說,充滿了誘惑,現在他的手裡再也沒有其他籌碼。

這令赫爾的心底湧起了一絲寒意。

麗達的父親,這位掌管四分之一密斯康的人,看了赫爾一眼,他自然明白,赫爾眼神之中的迷惑和那一絲懼意,是為了什麼。

「放心。」夏隆先生先給赫爾吃了一個定心丸,然後說道:「雖然你闖了禍,不過這種事情說穿了,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類似的紛爭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起,只是你惹的人麻煩一些罷了。」

「紅公爵是血仇的代理人。」赫爾連忙說道:「我擔心的是血仇。」

「小孩子打架,大人會出手嗎?」夏隆先生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紅公爵並不等於血仇,你得罪了紅公爵,並不意味著得罪了血仇;把這件事情撇清,你就只需要面對紅公爵的報復,我會幫你,讓血仇不至於插手。不過……」

這個矮胖中年人,用力撓了撓那禿光了的頭說道:「紅公爵的手底下,確實有些實力,除非他惹到我的頭上,要不然不會幫你對付他。」

聽到這番話,赫爾的心情至少變得輕鬆了一些,不過轉念之間,他又想到紅公爵在梵塞的強勢,那絕對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抵擋的,「老頭」既然將話說到這樣的地步,想要讓他主動幫忙恐怕不容易。

「告訴我一些有關紅公爵的情報,總可以吧。」赫爾裝作無奈地說道。

麗達的父親識破了赫爾的偽裝,他微微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這無疑表明,小子心中已經有所成算,不過他並不想打聽具體的原因,只是將自己所知道的有關紅公爵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兩個人彷彿在悠閑地聊天,不過實際上,他們的腦子都在飛快地運轉著,赫爾所考慮的是,如何從哈德將軍和陸軍部那裡弄一些高手,這是目前最可靠的辦法。

其次便是怎樣將貝魯當局的注意力,轉移到紅公爵的那些手下身上,借刀殺人的戰術雖然不太可靠,卻非常方便。

當然最好的方法,還是自己本身就擁有高超的手段。

或許是這一路上的逃亡,讓赫爾真正想明白了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能力。

當初的選擇,在此刻看來是非常正確的,「動物控制」的能力,讓他可以擁有許多別人意想不到的幫手。

之後意外得到的超感知力,同樣非常有用。

陷阱技藝在逃跑的時候有效,還可以用於進攻,必須好好研究,那三本秘笈之中的輕功,看上去也非常有用,配合加速術等魔法,用來逃跑實在是再好不過。赫爾在腦子裡,將以往的各種技藝整理了一遍,需要什麼樣的能力,漸漸變得清晰起來,他並不知道,他正在對自己未來力量進階方向,作出定型。

在赫爾看來,除了動物控制、超感知力、陷阱技藝、輕功和加速術之類的魔法,全都需要加強之外,以往擁有的格鬥術、射擊技巧,都必須加以改進。

黑色熾天使只能夠算是一個半成品,雖然他可以遠攻,也可以近身格鬥,卻都有些半吊子的味道,無論是裝備還是技藝,都未曾經過精鍊和整合。

遠攻雖然有飛針、手弩和那把改進過的手槍,然而前面兩種的威力都有限,用來對付員警或許不錯,對付高手則顯然不夠,手槍裝填彈藥太不方便,肯定得換成多發轉輪式的手槍。

近身格鬥里的踢打術,對缺乏力量的他非常合適,不過同樣是對付低手的玩意兒,那三本秘笈里,倒是有一些格鬥技巧可以借鑒一下,比如「四兩撥千斤」、「折骨手」之類的,也不需要強壯的體魄就可以施展。

正當赫爾想著對策的時候,紅公爵正坐在返回梵塞的馬車上,現在的他顯得有些邋遢,身上沾滿了灰塵,鞋子上全都是塵土,樣貌狼狽,因為赫爾選擇了一條偏僻沒有人煙的大道逃亡,最近的鎮子離邊境也有五十多公里。

紅公爵整整等候了一天,才遇到一輛路過的拉貨馬車,在他許諾了一大筆報酬之後,趕車的車夫繞道,將他帶到了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城鎮。

紅公爵並不打算換一身鄉巴佬衣服,所以情願讓自己變得骯髒邋遢,無論在什麼時候,他都儘可能保持自己的「優雅」。

對於馬車,紅公爵倒是沒怎麼挑剔,此刻他身上分文皆無,不得不從袖子上扯下兩枚金鈕扣,在一家旅店之中兌換了二十幾克朗。

給了車夫五克朗之後,紅公爵用剩餘的錢,雇了一輛馬車,不過這筆錢只夠他前往最近的大城市拉塞耳。

紅公爵並不擔心回不到梵塞,只要到了拉塞耳,他就可以找到一堆認識他的人。

坐在馬車裡,紅公爵靠著窗口,回想這幾天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並沒有憤怒,至少沒有當初贊巴耳蜘蛛落到別人手裡那樣憤怒。

這一次的意外反倒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或許是因為他突然發現,在梵塞呼風喚雨的日子過慣了,以至於自己漸漸鬆懈下來。如果是二十年前,塞拿爾河上恐怕早已漂浮著他的屍體。

一邊思索著如何報復那些從密斯康來的傢伙,紅公爵一邊抽著煙,這包香煙是用三個銅子買的,味道很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

這樣爛的煙,他有十幾年沒有碰過了,現在他與其說是在抽煙,不如說是在回味過去,那充滿了血腥和腐臭味的日子。

手指輕輕一彈,煙灰帶著幾點火星飛出窗外,紅公爵伸出右手看了一眼,那上面曾經布滿了皺紋和老繭,不過這一切已經在精製的藥膏和細緻的調理之下,全都消失了,手臂上的肌肉,也沒有當初那樣發達了。

突然間對面空著的座位上,顯露出一個黯淡的人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現在才找到我?你們的反應實在是太慢了一些。」紅公爵仍舊看著自己的手,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看上去好狼狽啊!」那個不速之客微笑著說道。

他無論是外表還是說話的方式,都像是一個小孩,但是從眼神和表情之中,卻絲毫看不出幼稚的感覺。

「我再怎麼狼狽,也至少比你這個長不大的怪物要好得多。」紅公爵反過來嘲諷道。

不速之客微微有些惱怒,但很快又恢複過來,他將腳蹺到對面的座椅上說道:「你打算怎麼報復這次的事情?」

「得森死了嗎?」紅公爵抽了一口煙反問道。

「全身上下總共中了十一發子彈,其中致命傷五處,你說還有沒有可能活著?」不速之客輕笑著問道。

從他的語氣之中可以聽得出來,他對那個劍手的死亡,並沒有悲傷的感覺,反倒有些幸災樂禍。

紅公爵同樣沒有絲毫的悲傷,對於得森,他同樣沒有好感,不過那個傢伙的死,對此刻的他來說,卻有著相當的好處,畢竟得森並不是他的直屬手下,而是「上面」派下來的人。

「你別想在那個傢伙身上做文章。」不速之客知道紅公爵的想法,立刻說道:「『上面』已經發下話來,這件事情是你和那傢伙之間的私仇,『上面』和『青山』那邊都不打算插手,甚至其他的人也都受到了警告,不允許任何人借人給你。」

聽這個消息,紅公爵的心情顯得非常不好,他沉著臉問道:「難道沒有人告訴『上面』的那些老頭子們,那個傢伙不是一個『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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