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八集 第十章

到處樹立著高大的旗杆,旗杆的頂部懸掛著五顏六色的旗幟。

四周的看台上搭著彩棚,身穿華服衣冠楚楚的貴族們帶著全家擁擠在狹窄的包廂之中,他們的臉上滿是興奮和狂熱的神情。

狂熱的人中並不僅僅只有貴族,侍從們也加入了狂熱的人群,那些不在值班的侍從們站在圈外,他們的心隨著那飛奔的駿馬而起伏動蕩。

每當有馬超前或者落後的時候,總能夠聽到看台上發出一片驚喜或者失落的呼喝聲。

在正中央的看台之上,一位身著華貴的寶藍色絲綢外套腳上蹬著一隻鋥亮的棕色鹿皮長筒靴的年輕人從中間的一座裝飾奢華的包廂之中走了出來。

他打了個響指,底下立刻有一位宮廷侍從跑了過來。

年輕人又打了一個手勢,那個宮廷侍從點了點頭立刻朝遠處奔去。

年輕人正要轉過身去,突然有人從背後叫住了他:「息魯普伯爵,您在哪匹馬上下了注?」

年輕人回頭——看,原來是福科斯伯爵朝著他走了過來。

「尊敬的陛下認為五號選手和他的駿馬有希望獲勝,因此他將一千金幣押在了五號選手的身上。」年輕人微笑著反問道:「伯爵大人,您的父親是這方面的專家,您看好哪匹馬?」

「喔,我對此一竅不通,我倒是更希望這場賽馬大會能夠早點結束,息魯普伯爵您知道,我的父親對此是如此的熱衷他現在難以自拔了。」福科斯伯爵搖頭嘆息道。

「是的,我想今後京城之中可能會經常舉辦這樣的賽馬大會了,能夠想得出這種念頭的傢伙真是不簡單。」息魯普伯爵微笑著說道。

「京城之中還有哪個人比你我更加了解那個人?在瑟思堡的時候,我們不是早已經領教過他的高明了?」福科斯伯爵也笑了起來。

「但是,我沒有想到,他隨便想出來的主意都會起這樣的轟動,您能夠想到嗎?」息魯普伯爵問道。

「喔,不,我可沒有那樣的天才。」福科斯伯自嘲道。

「您誤解了,我只是想問閣下,有沒有想到過他的主意會如此受歡迎。」息魯普伯爵連忙解釋道。

兩個人面對面看了一眼,同時鬨笑起來。

大笑過後兩個人好像感到互相之間親近了許多,福科斯伯爵湊到年輕人的身邊,趴在欄杆上看著遠處飛馳著的駿馬說道:「息魯普伯爵,從瑟思堡回來的一路上和您通行的那段日子非常快樂,我原本以為我們之間可以建立起一定的友誼。」

年輕人也同樣趴在欄杆上長嘆了一聲說道:「唉,你我之間身不由己啊,就像當初瑟思堡的小繼承人進佛朗克的時候一樣,我很想勸諫陛下不要採取強硬的策略。」

「很多情況下,只有真正了解一個人才有可能正確地對待他,我想現在陛下再也不會對瑟思堡輕舉妄動了吧。」福科斯伯爵微笑著說道。

「就看看眼前這幅景象,陛下隨口開了個玩笑,那少年僅僅是稍微動了動腦子,卻成功得俘虜了這裡所有的人,聽說汨羅萬侯爵甚至來不及數金幣,宮廷的御用會計根本不夠調派,他正在請求納瓦爾侯爵將財政署的會計調撥給他一些呢,王家狩獵歷來都是花錢最多的事情,但是這一次恐怕反而能夠大賺一筆,基恩侯爵一輩子都沒有做到的事情,那個少年只是動動腦子幾秒鐘就解決了。還有人打算與他為敵嗎?」年輕人又長嘆了一聲。

「對了,福科斯伯爵,你過來不會只是想要和我閑聊吧。」年輕人問道。

「息魯普伯爵,我確實想和你成為朋友,仍舊是剛才那句話,我們之間可以擁有某種程度的友誼。」福科斯伯爵微笑著說道:「息魯普伯爵,我的父親是我的父親,我是我,您也一樣,您有的時候確實要代表國王陛下,不過您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和立場。」

看到息魯普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福科斯伯爵又笑了笑說道:「我的父親,陛下還有菲利普斯親王,是上一代人,他們之間的恩怨糾纏,沒有必要延續到我們身上,而且他們都已經老了,即便最年輕的親王大人,他還能意氣飛揚多久?更何況從瑟思堡小繼承人身上,你還沒有得到啟迪嗎?新的時代快要到了,我想對於這點法魯爾侯爵也許比您看得更加清楚。」

說到這裡他朝著息魯普伯爵點了點頭便轉過身離開了。

……

在圍欄旁邊,瑞博小心翼翼地檢視著馬蹄的狀況,這是一位來自西拜的經驗豐富的騎師教給他的,那位老師是海德先生專門從南港物色而來,據說這位騎師在西拜曾經叱詫風雲過很長一段時間。對於海德先生作出這樣的安排,瑞博自然心知肚明,很顯然海德先生對於這次賽馬大會是志在必得。

雖然瑞博並不知道內情,不過他多少也猜測得到一些原因,也許和京城一樣,海德先生在南港也下了賭注。

有資格和海德先生賭的人,自然只有麥爾先生,而他們所賭的東西,很可能是南港未來的歸屬和走向。

既然和這樣重要的事情有關,瑞博自然全力以赴。

擁有那匹純種血統的駿馬再加上身體在疾風之中根本就沒有重量,因此瑞博並沒有見普通的騎手放在眼裡,從預賽到現在他總能夠超前第二位選於半圈以上的距離。這匹純種馬快跑起來如同飛馳電掣一般,瑞博甚至看不清兩旁的標杆,也看不清領台旁邊信號手揮舞旗幟打出的信號。

不過令他放心的是,他心愛的坐騎根本用不著他來指揮,便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匹純種馬好像天生就是為了在賽場上馳騁而存在的,到了這裡它異常興奮。其他的馬好像也認同了這一點,它們見到他紛紛躲避,它則根本不理睬其他賽馬,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唯一能夠令它振奮精神的只有兩匹賽馬,而駕御他們的騎師,也是瑞博本人的勁敵。

看著那位王子殿下在眾星捧月之下回到休息場地,瑞博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跑道,第二位選手剛剛衝過底線,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已經儘力了。

正當瑞博左顧右盼的時候,那位王子殿下走了過來,他的手中拿著毛巾擦著汗,遠處他的助手正小心翼翼地牽著駿馬慢慢溜達作著舒緩運動。

「梅丁伯爵你跑得不錯。」亨利德王子殿下微笑著說道。

「王子殿下您不是也贏了?而且領先那麼多。」瑞博反問道。

「很想早點和你在決賽上相遇,我甚至已經等不及了。」王子說道。

「可能還有五輪吧。」瑞博估摸了一下。

「梅丁伯爵,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冒昧地問一下,我很奇怪您怎麼會那麼迅速地想到這個主意?讓賽馬大會變成有史以來最奢華的大賭場?國王陛下顯然只是突發奇想會詢問閣下,閣下事先應該絕無準備。」王子殿下問道。

瑞博搔了搔腦袋,他倒是很想告訴這位王子殿下,瑟思堡就經常舉辦賽馬大會,暗中便有賭博行為的發生,只不過參與者是那些騎師和圈子裡面的人物而已。

不過他也知道,將事情攬在自己的身上更可以增強自己的份量。

「王子殿下,這很正常,對於賽馬真正有興趣的只有福科斯公爵,以及他的那些同好,數量極為有限,福科斯公爵為了他的喜好實在是花費了太大的代價,而我本質上來說是個商人,利用所有的資源獲取最大的利益,原本就是我們商人的本色,據我所知,國王陛下對於打牌的癮頭絕對不在公爵大人對馬匹的喜好之下,而且在陛下的帶領下,京城之中喜好此道的人頗為眾多,甚至連夫人們也都是這方面的愛好者。」瑞博微笑著說道:「將冷冷清清但是花費了巨大代價舉辦的賽馬大會,和眾人喜愛的活動放在一起,想必您也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聽到瑞博的話,亨利德王子正打算有所表示,突然間身邊傳來一陣冷冷的聲音:「原來如此,竟然這樣簡單,天才的智慧好像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嘛。」

亨利德王子殿下根本用不著轉頭,就知道來的人是他那個愛惹麻煩的寶貝妹妹。

朝著瑞博尷尬地笑了笑,亨利德王子說道:「請原諒我妹妹的無理,她被我和我的父親寵壞了。」

「公主殿下快人快語,而且她說的都是事實。」說著瑞博牽過馬就打算找一個借口離開,他可沒有興趣和那個刁蠻丫頭待在一起。

瑞博想得很好,但是那位公主殿下卻顯然不肯放過他,公主皺緊了眉頭說道:「你想要躲開我嗎?那條項鏈的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算清楚呢,你還讓我卷進了一場危險的搏殺之中,害得我至今心情無法平復,晚上老是做噩夢,你倒是說說怎樣彌補我?」

瑞博斜著眼睛瞟了一眼這位刁蠻的公主殿下,對於她說心情無法平復,瑞博倒是願意相信,不過那十有八九是因為過於興奮的緣故。

雖然心中這樣想,瑞博的嘴裡卻沒法說出來。

正當瑞博思索著應該如何打發這個難纏的小丫頭的時候,突然間看台上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色。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