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燒烤釺子

奧威爾·華生的藏身之屋,華盛頓特區郊區

2006年7月15日,星期六,凌晨0:41

奧威爾被打醒了。

他們下手太重,不然就是他們人多,奧威爾已經被帶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他被打得咳嗽,吐出一顆門牙,那是剛才鐵鍬乾的。奧威爾的鼻子也劇痛,他像野馬一樣咒罵著。那個打他的人,長著一對杏仁眼,有節奏地打著奧威爾的臉。

「看,他醒了。」年紀大的那個跟他的夥伴說,另外一個人又高又瘦。說話的又打了奧威爾幾巴掌,直到他呻吟出聲。

「你的情形可不怎麼樣呢,蠢豬。」

奧威爾發現自己躺在廚房桌子上,身上什麼也沒穿,除了手腕上戴著塊表。儘管他從來沒有在這裡做過一頓飯——實際上,他在哪裡也沒做過飯——但他廚房的設備一應俱全。奧威爾後悔自己對完美的追求,現在,他的廚房裡的廚具都在水池邊排得整整齊齊,他此刻真希望自己沒有買那套鋒利的切菜刀,還有那個螺絲錐開瓶器,那套燒烤釺子……

「聽我說——」

「閉嘴!」

年輕的那個用槍指著他。年紀大的那個,三十幾歲,拿起一把燒烤釺子在奧威爾眼前晃著。燈光下那鋒利的釺子閃出一道光,直射屋頂。

「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吧?」

「那是燒烤釺子。在沃爾瑪我花了六美元。聽我說……」奧威爾說著,想坐起來。拿槍的那個用手頂住他肥大的胸膛讓他躺倒。

「我讓你閉嘴!」

另外一個舉起燒烤釺,用力把釺子插進奧威爾的左手。那人的面部表情一點兒沒變,雖然那釺子的金屬鋒頭已經從奧威爾的手插到了木頭桌子上。

一開始,奧威爾感到暈眩,他幾乎沒感到發生了什麼。然後,那種痛像電擊一樣穿透他的手臂。他慘叫一聲。

「你知道是誰發明了這個燒烤釺子?」矮個子問。抓住奧威爾的臉讓他沖著自己,「是我們的人。事實上,在西班牙他們管這個叫作摩爾人的釺子。他們發明這個,是為了懲罰那些在吃飯的時候不好好用刀子沒有規矩的人。」

不行,混蛋,我得說點兒什麼。

奧威爾不是膽小鬼,但是他也不傻。他知道他將要受到的痛苦的折磨,他也知道他們會狠狠打他。他使勁用嘴呼吸,每次呼吸都疼痛難忍,他不敢用鼻子呼吸,否則他會更疼。

「好了,夠了。我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一切。我會給你們畫張圖,任何細節都告訴你們,不要再用暴力。」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尖叫著說的,因為他看到那個人又拿起另外一個釺子。

「當然你會說啊。但是我們不是虐待委員會的,我們是執行委員會。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想放慢速度來做,納茲姆,用槍沖著他的腦袋。」

納茲姆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把槍口對準奧威爾的頭蓋骨。奧威爾感覺到頭上冰冷的金屬,他一動不敢動。

「只要你願意說話……告訴我你知道的關於胡全的事情。」

奧威爾閉上眼睛。他感到害怕。那麼這就是他們要他命的原因了。

「什麼也不知道。我只是聽人說起過。」

「胡說,」矮個子說,扇了他三個巴掌,「誰告訴你要跟著他的?誰知道在約旦的事情?」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約旦的事。」

「你撒謊。」

「真的,我說的都是實話。」

他的話似乎讓那兩個人停了一下。納茲姆把槍口更使勁地壓住奧威爾的腦袋。另外一個把燒烤釺對準了他裸露的肚子。

「你讓我噁心,蠢豬。看看你是如何使用你的天賦的:把你的信仰扔到地上,背叛你的兄弟,就是為了獲得利益。」

他把釺子在奧威爾胸前划動,在左胸停了一下。他輕輕地揪起一塊肥肉,然後又突然鬆手,讓肥肉在肚子上顫。釺子在皮肉上划出一道痕迹,幾滴血掉到滿身是汗的肉體上。

「除非不是為了鈔票,」那人繼續說,把釺子又插入奧威爾身體里多一些,「你有幾處房產,一輛好車,還有僱員……看看你的手錶。」

你可以拿去,只要你放了我。奧威爾想。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因為他不想讓另一把刀再刺進他的肉里。該死!我不知道該怎麼脫身。

他努力想,哪怕任何事,他可以告訴這兩個人,好讓他們放了自己。但是鼻子和手上鑽心的痛讓他想不出任何辦法。

納茲姆用另外一隻手把奧威爾的手錶摘下來,遞給另外一個人。

「哈……是積家再造三問表 。世界頂級表,是不是?政府付了你多少錢讓你當間諜?我想一定很多。可以買得起兩萬美金的手錶。」

那人把手錶扔到廚房地上,然後用腳踩,好像就該如此。但是他只是磨損了手錶的表面,這讓他很惱火。

「我只會跟蹤罪犯。」奧威爾說,「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閉上你的嘴!」矮個子說,向奧威爾啐了一口。

奧威爾的上唇開始抖動,但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快要死了,現在他要盡量保持住自己的尊嚴。「你媽和猴子生了你。」他說,直視著那人的眼睛,讓自己不結巴。那人的臉因憤怒變了色。因為他們覺得奧威爾一定會哭著懇求他們,他們可沒想到他會這麼勇敢。

「你會像女孩一樣哭叫。」年紀大的那個人說。

他的手舉起來又用力按下去,把第二根燒烤釺子插入奧威爾的右手。無法忍受的疼痛讓奧威爾大叫起來,血噴出來射到他張開的嘴裡,他被嗆得咳嗽起來,他痛苦地扭動著身體,他的雙手都被釘在了桌子上。

奧威爾的咳嗽漸漸弱了,兩大顆淚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印證了剛才那人的話。現在那人似乎要讓奧威爾從折磨中解脫出來。他舉起了廚房裡一把長長的切菜刀。

「結束了,蠢豬……」

忽然一聲槍響,然後是牆上金屬鍋的迴音,舉刀的那人應聲倒地。他的同夥還沒顧得上回頭看看是哪裡打的槍,就條件反射地跳到廚房桌子上,手裡抓著桌上昂貴的裝飾搭扣,然後手先著地跳下來。第二聲槍響把門打了一個大洞,門框從納茲姆腦袋上方一尺半的地方就不見了。

奧威爾的臉扭曲著,手掌流著血,那樣子就像在拙劣地模仿耶穌十字架上受死,現在他幾乎無法轉動看看是誰救了他。那是一個瘦瘦的褐色頭髮的人,大約三十歲,穿著牛仔褲,有神父的衣領。

「姿勢不錯,奧威爾。」神父說著,跑過他的身邊尋找另外一個恐怖分子。神父用門做掩護,然後他突然衝出來,一手拿著一把槍。但是在他前面只有一個空空的屋子和開著的窗戶。

神父回到廚房裡。要不是雙手被釘,奧威爾一定會使勁擦著眼睛看清這一幕。

「我不認識你,但是謝謝。請給我解下來吧!」

因為鼻子被打折,他說話嗡聲瓮氣。

「咬著點牙。這會很痛。」神父說著,從他右手上拔出釺子。儘管他已經盡量直著向外拔,奧威爾還是疼得慘叫一聲,「找到你真不容易啊。」

奧威爾舉起手阻止神父說話。傷口清晰可見。他又咬緊牙關,轉到左邊自己使勁拔出左手的釺子。這回他沒有叫。

「你還能走嗎?」神父問,幫他站起來。

「教皇現在是波蘭人嗎?」

「不再是了。我的車在附近,你知道你的客人可能跑到哪裡去了嗎?」

「我怎麼知道。」奧威爾說,抓起廚房的餐巾紙包上手,包了好幾層,現在他的手就像棉花糖,不一會兒血又慢慢洇出來。

「別弄了,到我車裡我給你包紮。我以為你是尋找恐怖分子的專家呢。」

「我以為你是CIA。現在我覺得我真是幸運。」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名字叫阿爾伯特,我是一個ISL 。」

「聯絡人?和誰聯絡?梵蒂岡?」

阿爾伯特沒回答。神聖同盟的特工從來不承認他們自己和梵蒂岡的關係。

「不說算了,」奧威爾說,強忍著疼痛,「看,這裡沒有人可以幫我們。我懷疑根本沒人會聽到槍聲。最近的鄰居在半英里以外。你有手機嗎?」

「不能打電話,如果警察來了,他們會把你帶到醫院去,然後他們會審問你。半小時後CIA就會來人,帶著一束鮮花。」

「那麼你知道該怎麼辦?」奧威爾問,指著他的槍。

「不是很確定。我討厭槍。你該感到慶幸,我的刀子沒打到你,而是打到那個人。」

「哦,現在你該喜歡槍了,」奧威爾說,舉起他的棉花糖手指著槍說,「你到底算哪種特工?」

「我只受過最基本的訓練。」阿爾伯特說,他的臉有些蒼白,「我是乾電腦的。」

「哦,那好極了。我現在開始犯暈了。」奧威爾說著,已經在昏厥的邊緣,阿爾伯特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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