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遇害 椅子背後

林格魯斯借口出去找房子,離開了布里德博特。十幾天後的一個晚上,重新返回布里德博特的林格魯斯剛踏進房門,皮特使高興地來拜訪了。

「看來找到稱心的房子不那麼容易,我考慮自己蓋,可能的話我想參觀一下您的新居,當然是在您方便的時候!」

「非常歡迎。」皮特痛快地答應了。

天氣說變就變,一陣狂風過後,暴雨鋪天蓋地傾盆而下。

「今晚的英吉利海峽一定非常壯觀。」林格魯斯望著窗外。

「也許是吧!不過我討厭大海。而我的主人常說不管眼前是高山還是大海,只要有象牙雕刻,就一定要去。歐洲自然不在話下,就連東方,主人也幾乎跑遍了,他著了魔似地收集象牙雕刻,從來不考慮什麼是危險。只有一點,就是常常為錢發愁。在經濟上主人沒有節制,為了買雕刻,經常把帶出的錢花得分文不剩,哪怕第二天喝西北風。不管是我或是旅館的老闆,每次拿給他帳單都得挨罵……」窗外呼嘯而過的大風打斷了皮特的話,兩個人一時沉默下來。林格魯斯租的房子遠離公路,十分僻靜。他們隔著桌子,面對面坐在交椅上。燈光透過綠色的燈罩幽幽地照著兩個人的臉。

時鐘敲響十一點。皮特正準備告辭,突然,他被面前的情景驚得險些從椅子上跌落下來。他兩眼直勾勾地盯住前方不動了。就在林格魯斯坐著的椅子背後,隔著林格魯斯的肩膀,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正抬著頭死死盯著皮特:和椰子差不多大小的腦袋,齷齪的紅髮亂蓬蓬地支愣著,鼻子的位置只有兩個黑洞,可伯的大嘴一張一翕,並沒有聲響,長長的獠牙兇狠地伸出嘴外,黃色的眼珠閃著逼人的光。

皮特的神情驟變,身體縮成了一團,手腳不停地抽搐,一臉恐怖。汗珠順著他的額頭從臉上流下,眼珠彷彿馬上要進出來似的。嘴唇一張一閉,機械得如同面前那個怪物,好不容易他吐出一句僵硬的話:「這個畜牲!」

林格魯斯擔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怎麼回事?皮特。」

「椅子背後……」皮特邊說邊緊緊抓住林格魯斯的一條胳膊,不停地喘著粗氣,「快,快把它藏起來!」

「安靜點,皮特!」林格魯斯提高了嗓音,「到底怎麼回事?」

皮特用手指了一下,隨即癱倒在椅子上,雙手蒙住了臉。

「您看見什麼了?快告訴我!」

忍受著恐懼的折磨,皮特鼓足勇氣重新抬起頭。那個怪物還在搖頭晃腦地看著他,好象在對他念著咒語。皮特慌忙把臉捂住:「就,就在您的椅子後面,您難道……看不見?」

林格魯斯走近那個怪物,回過頭來,他吃驚地審視著皮特。

「什麼也沒有啊!你鎮靜點,告訴我你看見什麼了?」

就在林格魯斯說話的當兒,怪物消失了。彷彿是他沉著的聲音把怪物攆走了似的。等皮特再次睜開眼睛,林格魯斯正站在身旁,不安地看著他,再瞧對面,什麼也沒有。皮特好不容易從慌亂中恢複了平靜,掏出手帕拭掉一臉的汗。

林格魯斯遞給他一杯威士忌。

「把它喝了!你好象被嚇壞了,到底看見了什麼?」

皮特只是一個勁地搖頭。他把嘴湊近酒杯,牙齒碰在酒杯上得得直響,皮特努力想喝下這杯酒。林格魯斯從他身邊走開,點上蠟燭,四下里察看了一下。

突然,他碰響了鋼琴,皮特又是一驚。

「別找了,威斯特先生,我已經不要緊了,你什麼也不會找到的。很久以來,我就害怕暴風雨的天氣,一遇到這樣的天氣,神經就容易出毛病,我該回去了。」

林格魯斯回到皮特身旁。

「我這裡連—只老鼠也沒有,也許是你神經太緊張了,能對我說說嗎?說出來心裡會踏實一些。看到什麼了?是你認識的人嗎?男的還是女的?」

皮特搖搖頭:「不是人,一張比地獄中的魔鬼還要醜陋的臉。我不願意再去回憶。」

「這麼說是幻影?把威士忌喝了,別再去想它了。來吧,現在把壁爐的火生起來太麻煩,到床這邊來,到了早晨,你又會和從前一樣的。」

皮特終於站了起來,他哀求似地看著林格魯斯。

「今天晚上,我的神經太脆弱了,請你把我送回家好嗎?並不是因為害怕,只是腿邁不開步。」

「當然可以,不過我們先去醫生那裡,然後我再送你回家。」

「不不!不用了,我只是受了點驚。這麼晚了,天又不好,很抱歉,你還得送我出去。」

「不用客氣,和你相反,我喜歡暴風雨天氣。」

林格魯斯扶著皮特,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門口。臨分手,皮特請求林格魯斯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妻子。

天還在下雨,在回家的路上,林格魯斯把今天的事回憶了—遍。

「這麼說斯贊說的確實是真的。皮特太熟悉那個恐怖的怪物了。他對我叫著:快把它藏起來!而死去的可憐的魯德比克也曾經多少次這樣哀求他……。」

林格魯斯回到自己的住處,擦乾了雨衣上的水滴,然後將一個箱子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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