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獅身人面巨石

"古埃及學者,"約翰·魏斯特說:"是世界上最不願意承認有例外存在的人了。"

在埃及,例外的事太多了。魏斯特所指的是第四王朝的建築物。它們是例外,因為和第三、第五及第六王朝相比較之下,可說是意外連連。沙卡拉(第三王朝)的宙賽階梯金字塔以宏偉誇耀於世,但它使用的石塊比較小,容易處理,五六個人就可以扛起一塊,而金字塔內部房間的構造也比較簡陋。第五、第六王朝的金字塔內部雖然發現令人驚嘆的金字塔經文,但是結構本身卻非常粗糙,現已完全崩壞,成為一堆瓦礫。只有基沙的第四王朝金字塔,建造非常完整,經過幾千年的歲月摧殘,仍然能夠在原地屹立不動。

魏斯特認為,古埃及學者理應注意到這種建築技術的變遷代表的意義才是。"在建造了相當粗糙的金字塔後,突然改變風格,建造出令人難以相信的宏偉金字塔,然後再度走回劣質路線。這在道理上說不通,令人無法理解,就好像汽車業在發明T型福特自用車以後,突然開始製造九三年型的保時捷汽車,但造了沒有幾部後,突然忘記製作方法,再回頭來製造T型福特汽車一樣……文明的路,不是這麼走的。"

"那麼你認為應該如何呢?"我問,"你認為第四王朝金字塔,根本不是在第四王朝所建的嗎?"

"我的直覺的確如此。它們和周圍的瑪斯塔巴古墳區的建築完全不同。不僅如此,它們一點也不像第四王朝的東西……彼此不調和……"

"獅身人面像也如此嗎?"

"獅身人面像也一樣。不過有一點不同的是,在獅身人面像上,我們不必依賴直覺,便有證據證明,它是在比第四王朝要久遠許多的時代所建立的。"

天空之蛇

從到埃及旅行以來,桑莎與我一直非常崇拜約翰·安東尼·魏斯特。他著的《旅行者之鑰》(TheTravellersKey)介紹我們認識了這塊古老土地上許多不解之謎。我們一直將它帶在身邊。同時,他的學術著作,有名的《天空之蛇》(SerpentintheSky)更讓我們打開眼界,認識一個革命性的新觀念:埃及文明可能並非從尼羅河谷中發展出來的產物,而是從一個更早、更偉大,比古埃及更古老好幾千年,我們還不知道的文明傳承下來的遺產。他並且舉證歷歷,說明了如何從埃及古文明的遺迹中,一再發現與那個時代不相符的高度科學的痕迹。

前來與我們會面的魏斯特,身材高大,年約60出頭,留著整齊的白髭,一身卡其色的撒哈拉服,戴著一頂19世紀的遮陽帽,看起來老當益壯,精力充沛,而且眼光炯炯有神。

我們三個人坐在一艘尼羅河遊船上層甲板上,任遊船停泊在離路瑟冬宮旅社(WinterPalaceHotel)數碼的下游岸邊。河對岸的西面,正要從君王谷(VallyoftheKings)絕壁之間沉下的太陽,在空氣的折射下顯得又大又紅。我們的東面,則是正在崩壞但仍面容高貴的路瑟遺迹和卡納克(Karnak)神殿。遊船下面,我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河水正輕輕地流向遠方河口三角洲。

魏斯特第一次將獅身人面像年代的問題端上檯面,是在《天空之蛇》一書。他在書中,詳細地解釋了數學家史瓦勒·魯比茲的發現。魯比茲於1937年到1952年之間,至路瑟神殿調查,發現他可以用數學證明埃及的科學與文化,比當時學者所願意承認的要高深、複雜得多。不過,正如魏斯特所說的,這些證據"用難解至極的複雜語言寫成……能夠就這麼一口氣讀下去的讀者大概沒有幾個,就好像從來沒有受過相關訓練,而想輕鬆讀高能物理學書籍一樣困難。"

魯比茲的主要作品,一套三冊,將焦點置於路瑟的法文巨著《荷姆之神殿》(TempledeLHomne),和比較通俗的《法老殿堂》(RoidelatheocratiePharaonique)。後者後來譯成英文《神聖的科學》(SacredSce)出版。魯比茲在書中,幾乎是偶然地順便提了一筆,說公元前11000年,埃及因大洪水和下雨成災,受害非淺。他說:

在大洪水之前,埃及必定已存在一個偉大的文明。基沙西面崖壁的石塊上刻出來的獅身人面像,當時必定已經存在——因為獅身人面像的獅身部分,除了頭以外,很明顯地有被水侵蝕的痕迹①。

魏斯特在寫《天空之蛇》前,被這段文字所震撼,決心要追蹤下去:"我發現我可以用直接調查與實證的方法,來證明魯比茲順便一提的觀察是正確的。如果經證明獅身人面像的確有被水侵蝕的痕迹,那豈不就掌握了最有力的證據,證明太古時代的埃及,的確曾經有過非常高度的文明。"

"為什麼?"

"如果我們能夠證明,水是侵蝕獅身人面像的媒介,那麼結論連小孩子也能夠理解,它其實應該屬於什麼年代的文物。連那些每天讀八卦報紙的讀者,都會毫無困難的接受。獅身人面像,根據現在的說法,是公元前2500年左右,由卡夫拉王所建的,但是從王朝時代,也就是公元前3000年以來,基沙高原上一直沒有足夠的雨水,造成獅身人面像身上的侵蝕痕迹。我們必須要回到公元前10000年,才能在埃及找到足以如此大規模地侵蝕大石塊的壞天氣。因此,獅身人面像必須建造於公元前10000年以前。然而,既然獅身人面像是如此規模宏大而複雜的工藝品,我們必須推論:它們必定是由一個高度文明所完成的,所以在公元前10000年,埃及應該已經有一個高度文明。"

"但是,約翰,"桑莎問,"你怎麼能確定侵蝕它的天候因素是雨水呢?難道不能是沙漠的風嗎?到底,連古典學派的埃及學者都承認,獅身人面像有近5000年的歷史。5000年,應該夠長到被風所侵蝕吧?"

"風是我第一個排除的可能性。我必須要先證明風的侵蝕不可能造成今天獅身人面像身上的痕迹,繼續追求侵蝕這個題目才有意義。"

解開獅身人面像的秘密

結果,他發現,最關鍵的問題,應該是在環繞著獅身人面像周圍的深溝:"因為獅身人面像是挖掉原處多餘的岩石雕刻而成的,如果放置不管的話,幾十年內,沙就會堆積到它的頭部,將它埋沒。"魏斯特說,"放眼歷史,我們會發現,它被埋沒的時間非常長。就算從一般認為的卡夫拉建立時期開始,到現在已經有4500年之久,這期間,有3300年獅身人面像是被埋沒在沙中的。從各種文獻及歷史的既成事實中,都不難證明這一點。"

"換句話說,至今為止,獅身人面像暴露在風沙的年代,最多不過1000多年,其餘的時間,它其實都被保護在沙石之中。不過,重點在於,如果獅身人面像真的是在古王朝時代由卡夫拉所建,而又被風沙如此快速地侵蝕的話,那麼同一時代的其他石灰岩建築物,理當遭受到同樣程度的侵蝕才是。但是,事實卻不然。古王朝時代遺留下來許多象形文字及碑文,沒有一塊受到有如獅身人面像一般嚴重的侵蝕痕迹。"

波士頓大學地質學教授、岩石侵蝕方面的專家羅伯·修奇,在證明魏斯特學說的正當性上,曾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他非常贊同魏斯特的結論,並認為獅身人面像和包圍在它周遭的石壁,所遭到的侵蝕並不是風,而是在古王朝時代存在以前,連續好幾千年長期而大量雨水沖刷的結果。

在1992年美國地質學年會②中得到同儕的認可後,修奇教授於當年度美國先端科學協會的年會中,對(包括古埃及學者的)不同學科的專家再度發表他的研究成果。他再度指出:"獅身人面像的身體和溝渠受到風雨的侵蝕。有的地方,至少在部分牆壁上,侵蝕痕之深達2米左右,使得外觀看來蜿蜒彎曲,好像波浪一般。"③

這種波浪狀的外觀,不論地質學家或考古人類學家,都很快地被說服,的確是被雨水侵蝕的結果。正如同桑莎所攝的大獅身人面像和它周遭的照片所顯示,侵蝕創造出來的是縱向深裂紋與橫向窪洞的組合。修奇教授認為這是"典型教科書範例。很明顯,是石灰岩經過幾千年激烈的風吹雨打以後的痕迹"。

風沙的侵蝕在石面上造成侵蝕痕迹,應該為水平、銳利的,而且只有比較柔軟的岩層會受到風沙傷害。雨水侵蝕,外觀上造成的效果和風沙完全不同。垂直的侵蝕只有在"雨水沿著牆壁從上面往下流",而且還要是大量的雨水,從基沙高原往獅身人面像周遭的溝渠流才會發生。"只有這樣,才會造成上面岩石堅硬的地方,侵蝕程度反而高,而下面岩石硬度比較低的附近,反而因為受到保護,侵蝕的程度相對低的結果。"

在美國先端科學年會中,修奇作結論道:

如眾所周知,獅身人面像周遭很容易被沙石填滿。以撒哈拉沙漠沙石流動的情況,每幾十年風沙便會將溝渠完全填滿一次,而自古代至今,人們一直在挖沙。然而,圍繞在獅身人面像周遭的牆壁,卻有如此深刻的波浪紋……因此,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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