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巫師的門徒

埃勒里火速趕往邦妮家,由於車速太快,汽車上的擋泥板被蹭壞了。他把車子停在邦妮家的房子前面,看見那裡有三個人,顯然是偵探,正在和一個剛從警車上下來的有點面熟的高個子說話。

「格呂克!情況……發生……」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我剛聽說。她還活著嗎?沒有對她進行襲擊嗎?」

「襲擊?活著?你這是在說誰呢?」

「邦妮·斯圖爾特。」

「當然沒有。」格呂克嘟囔道,「你這是怎麼了?我自己剛看到一線希望。」

「感謝上帝。」埃勒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格呂克,你得在這座房子周圍布上警戒。儘可能多派一些人來。」

「警戒?可是我已經有三個人……」

「不夠。我要你把這兒整個包圍起來。一定要嚴加防範,連一隻耗子也不能放過。但是也不能讓外人看出來。你的人必須躲在暗處。讓警察離開人行道!」

「當然,但是……」

「沒有但是。」埃勒里快步跑到大門口。

格呂克警官跑向警車,大聲說了些什麼,然後又沿著人行道跑回大門口。警車開走了,那三個偵探也溜到別處去了。

格呂克追上埃勒里,氣喘吁吁地問:「這都怎麼回事?」

「什麼地方出了毛病。都是一幫白痴!」

那位矮胖女人克洛蒂爾德讓他們進去;她的黑眼睛中閃爍著浪漫、興奮的光芒。

「噢,但是,先生們,他們不能……」

「噢,但是,小姐,他們能,而且他們會,」埃勒里粗暴地說,「特伊!邦妮!」

房間里傳出了壓抑的叫聲,兩個人趕緊尋聲跑了過去。年輕的羅伊爾先生正在和他的情人扭作一團,看見他們突然沖了進來,才趕緊從相互的懷抱里掙脫出來。羅伊爾的嘴角像在流血。其實那不過是邦妮的口紅。

「啊,你們在這兒,」埃勒里說,「什麼鬼主意?」

「噢,是你呀,」羅伊爾先生一邊冷淡地說,一邊把他的女人的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拿開。

「簡直亂套了,」埃勒里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兩個不能堅持兩天不粘糊在一起呢?要是不能的話,至少應該能做到免開尊口吧?難道你們非得大聲叫嚷,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們在熱戀不成嗎?」

羅伊爾先生有目的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特伊,你的嘴,」邦妮說,「哦,警官你也來了。警官,我要求……」

「我想,」特伊用同樣冷淡的口氣說,「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噢,你知道,」埃勒里苦笑著說,「這就是和一對沒腦子的年輕人打交道的結果,他們……」

突然埃勒里的下巴遭到了猛然的一擊,眼前頓時充滿了五顏六色的小星星,它們在發了瘋似地飛舞,金色、藍色和鮮紅色,彷彿整個世界都開始晃悠起來了,接下來他便什麼也不知道了。過了不知多長時間,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驚愕地望著屋頂上的枝形吊燈,以為是發生戰爭或者是地震了。

他聽見特伊在他的腿腕處喘著氣說:「人交給你了,警官!」

「別犯傻了,」遠處傳來了警官的聲音,「奎因,快起來。你會把新褲子弄髒的。」

「我這是在哪兒呢?」埃勒里低聲問。

「特伊!」邦妮尖叫道,「再給他幾下。這個卑鄙的傢伙!」

奎因努力眯起眼看了看,只見兩條纖細的小腿來回晃動,飄動的裙子就像船上的風帆,兩隻鞋像是兩台轉來轉去的壓路機。

「在他帶我到了特伊的化妝室後……我知道就有問題!噢,真是太巧了!那台打字機,還有他那精彩的『推論』。如果特伊就是寄信人的話,他怎麼會把針對他的恐嚇信寄給我呢?我親眼看到打字機上的字母b、d和t是新被挫過的,如果信是特伊寄的,他肯定不會那麼干。」她喘了口氣繼續說,「你知道嗎?他一直在撒謊!所以我就去找特伊,而且……」

奎因躺在那裡檢查著天花板。屋頂怎麼老在旋轉搖晃呢?對了,是地震。加利弗尼亞正在跳大蘋果舞!

「對,」特伊大叫道,「我們比較了字條——早該這麼做了——而且,警官,你聽了這傢伙分別告訴我們倆的事也會發瘋的。為什麼,他實際上是在試圖讓我們兩個人都相信對方是殺人犯!」

「對。他告訴我說……」

「這個該死的殺人犯告訴我……」

怎麼老是這樣鬧哄哄的?有什麼事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呢。處於當時的狀態下,他還鬧不清他們是在說什麼,他呻吟著,試圖爬起來。

「起來,起來呀,」格呂克毫不留情地說,「你只是腮幫子上挨了一拳。你活該,你這匹孤獨的狼,你。」這個可惡的傢伙把奎因拖得坐起來時心裡在暗自發笑,「感覺怎麼樣?我想一定很糟吧。」

「我的下巴裂了,」奎因先生含糊地說,懷疑地搖晃了一下腦袋,「哎喲,我的頭。」他掙扎著站了起來。

「你還想告訴邦妮是我寄的這些信,啊?」特伊咆哮道,再一次掄起了拳頭。

「如果信不是他寄的,」邦妮勝利地喊叫道,將雙臂套在了她的英雄的脖子上,「那他為什麼要那樣干呢?回答這個問題!」

「好,我自有道理,」埃勒里說,「鏡子在哪兒?」

他搖搖擺擺走到大廳里的鏡子前面,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尊容。他小心地查看被打壞的部位,知道受傷處主要集中在下巴上,腫起一個紫紅色的大包。

這時,門鈴響了,克洛蒂爾德趕緊從他身邊走過去迎進兩個人來。埃勒里模模糊糊地看見,其中一個動作緩慢,表情冷酷,而另一個則動作敏捷,顯得異常興奮。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勉強靠在了牆上,感到頭暈目眩。

「讓他們進來,」他用微弱的聲音說,「格呂克,我沒告訴過你……」格呂克警官認同他的意見,迅速跑出去同他的人去說話。

那位慢性子緩緩地從埃勒里身邊走過,沒有表現出認識的意思,直接進了客廳;而那個急性子更是直奔裡面走去。奎因先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總算還完整。他跌跌撞撞到了客廳的過道,閉上了眼睛。

那位慢先生正好站在屋子中間,看著邦妮。彷彿渾身上下都涌動著永久的活力。

「是布徹,」邦妮怯生生地說。

「噢,瞧,布徹,」特伊以挑戰的口氣輕聲說,「我們打算告訴你,給你打電話,一些……」

「簡直是胡鬧!」那位快先生大聲喊叫道,「我不在意你們兩個臭蟲如何過自己的私生活,可我他媽的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對自己的公司玩這種骯髒的把戲!」

「別再說了,你,」特伊說,「布徹,我們確實有愧於你……」

「別說啦?」山姆·維克斯瞪了一下他的獨眼,「他說別說了。聽著,好小子,你還沒有私生活呢,明白嗎?你和這所房子一樣,只是一筆財產。你屬於馬格納公司,知道嗎?要是馬格納……」

「噢,走開,山姆,」邦妮說。她向「棒小伙」走近一步,布徹一直站在他進門後站的地方,一直以獃滯、悲傷的目光注視著她,就像一個男人面對自己的孩子、母親或者心上人被裝進棺材,看著棺材蓋被打上的那種表情一樣。

「布徹,親愛的。」邦妮把衣服往緊裹了裹,「我們兩個都非常興奮……你知道,我想,你知道我一直傾心於你。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說我愛你,對吧,布徹?噢,我這樣做有失你的體面,而你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是一個完美的天使。可今天卻發生了別的事……特伊將是我要愛的唯一男人,布徹,我將儘快與他結婚。」

雅克·布徹摘掉帽子,四周看了看,又把帽子戴上去,然後坐了下來。他沒有翹起二郎腿,而是僵直地端坐在那裡,活像一位口技演員的塑像;他開始說話時,臉部唯一活動的地方就是他的兩片嘴唇。

「我很抱歉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他說。他停了下來又接著說,「我本沒想來。是路易斯·塞爾文讓我來的。路易斯……呃,他有點不便。特別是因為你,特伊。」

「噢,布徹……」邦妮開始說,但她剛一開口就又打住了。

「因為我?」特伊說。

布徹清了清嗓子:「真該死,我不願意,但又不得不和你談話,不是代表我本人,而是以馬格納副總裁的名義,特伊。我剛和塞爾文進行了長談。作為馬格納的總裁,他覺得對你提出警告是他的職責……你不要結婚。」

特伊眨了眨眼:「你不是在告訴我他想用我的合同中那荒唐的婚姻條款來抓住我吧!」

「婚姻條款?」邦妮盯著問,「特伊,什麼婚姻條款?」

「噢,塞爾文上次堅持在我的合同中加上了一條反對結婚的條款,」特伊厭惡地說。

「阻止我結婚。」

「當然,為什麼不呢?」維克斯,「大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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