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情人舞」

埃勒里·奎因坐在特伊那間涼爽的屋子裡,獨自思考了好長時間。從許多方面來看,偵破工作總的是令人滿意的,非常令人滿意。但有一點卻很不盡人意,而這一點又恰是最重要的。

「又是老生常談,」奎因想,「雖然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但沒有解決它的辦法。難道只能等待而無所作為嗎?想想看,夥計,想想!」

他就這樣想著。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了。他一直不停地在想,但一點用都沒有。

他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肌肉有些痙攣的四肢。就以他那挑剔的眼光來看,偵破工作的進展也是比較順利的,案情也已經日趨明朗、完整了。但關鍵問題得不到解決,整個偵破工作就全都卡殼了。他知道自己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就像是要包紮自己的受傷的手指頭一樣困難。

埃勒里強烈地希望自己能夠得到某種啟示。離開特伊的化裝室和製片公司後,他乘計程車回到旅館。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叫前台秘書把他的小轎車從車庫裡開出來。他把自己所收集起來的所有信件集中起來放在約翰·羅伊爾的攜帶型打字機蓋下面。這時,電話鈴響了。

「奎因,」格呂克警官吼叫道,「你現在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馬上,你聽到了嗎?」

「我聽見了嗎?我現在還有點自顧不暇呢,格呂克。」

「我現在什麼也不說。你趕快到我這裡來,用你那兩條飛毛腿儘快過來!」

「嗨,」埃勒里說,「要帶牙刷和睡衣褲嗎?」

「你該去做牢,該死的。快點出發!」

「我實際上已經走開了,格呂克——」

「你連你的親爹都敢出賣,」警官吼叫道,「我給你半個小時,一分鐘不能耽誤!」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埃勒里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啪地合上了打字機蓋,下樓鑽進自己的小汽車,直奔洛杉磯而去。

剛好用半個小時。

「怎麼啦?」奎因一見到格呂克便問。

格呂克警官坐在桌子後面,憤怒地鼓著兩個腮幫子,竭力表現出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呼吸也變得吃力起來。

「你拿的什麼東西?」他大聲說,手指著那台打字機。

「我先問你呢,」埃勒里故作扭捏地說。

「坐下說,別像這般油嘴滑舌了。你看到波拉·帕里斯今天的文章嗎?」

「沒有啊!」

「你是不會念英文呢,還是我們的報紙品味不夠高使你不屑一看?你畢竟還是一個有文化的人。」

「哈,哈,」埃勒里說,「我說你快別再這樣詆毀我了。你知道我多愛你嗎,寶貝?說吧,有話倒出來。」格呂克將一份報紙猛地扔給埃勒里。埃勒里抓住它,瞪大眼睛開始讀波拉·帕里斯文章中用紅鉛筆劃住的那一段。

「你自己怎麼解釋?」

「我說她可真行,」埃勒里有些恍惚地說,「波拉這個女人!真有心計。格呂克,你跟我說實話:你曾經遇到過一個如此完美地集智慧、美貌和魅力於一身的女人嗎?」

格呂克使勁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東西震得東倒西歪:「你以為你們很鬼精——你和那個討厭的女人!奎因,我不在乎告訴你我已經氣瘋了。我在說瘋活!當我讀到那段文字的時候,我恨不得趕緊發布拘捕令把你給逮起來。我真是這麼想!」

「找一隻替罪羊,對吧?」埃勒里有點同情似的說。

「你收集了所有這些信件!整整一個星期你一直瞞著我!你還裝作總部的偵探!」

「你的行動不慢呀,」埃勒里略帶尊敬地說,「波拉這裡不過是說布里斯·斯圖爾特不斷收到匿名信,而這些信都是通過一家郵政服務公司投遞的。幹得不錯嘛,格呂克。」

「不要奉承我!城裡只有一家投遞公司,我也只是剛抓住盧西那傢伙沒一會兒。他跟我講了你到他那裡得所作所為——一聽他說我就知道是你乾的。況且你還把你的姓名和飯店的電話號碼給了他。你臉皮可真厚!根據盧西的描述,我猜另外兩個人一定是特伊·羅伊爾和盧·巴斯科姆。」

「你真行。」

「我已經搜查了斯圖爾特的房子——沒有找到信——所以我想一定是在你手裡。」格呂克警官哭喪著臉說,「沒想到你竟然對我使這種可惡的伎倆,」他跳起來喊叫道,「快罷手吧!」

埃勒里皺了皺眉頭:「然而,這一秘密居然上了波拉的專欄,真讓我感到有點毛骨悚然。見鬼,她是從哪兒搞到的消息?」

「這我不管,」格呂克喊叫道,「我今天上午和她通話時甚至沒有提到這個問題——這有什麼用呢?你聽著,奎因,你是打算把這些信給我呢,還是非得我把你送進監獄裡給你點顏色看才行?」

「哦,信,」埃勒里踢了一下夾在雙腿之間的打字機,「都在這兒呢,還有撲克牌和那個惡棍打這份解碼單的打字機,以及他給國際投遞公司的信。」

「撲克牌?解碼單?」格呂克有些張口結舌,「機器?誰的機器?」

「傑克·羅伊爾的。」

格呂克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摸了模自己的眉毛:「好吧,」他剋制了一下自己,「還是先聽你說吧。這個案子剛好由我負責。你先說說情況吧。」他吼叫道,「見鬼,你這傢伙,講呀?」

埃勒里暗自感到有些好笑。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講了一遍,從布里斯在傑克家裡收到那個法國女傭送來的頭兩張撲克牌開始。直到邦妮剛收到的匿名信。

格呂克警官坐在那裡凝視著那台打字機、那些解碼單、撲克牌和信封。

「當我發現給邦妮的兩封信是在特伊的打字機上打的,」埃勒里聳了聳肩,「就覺得有了結局。說老實話,格呂克,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準備出門把這一切告訴你呢。」

格呂克站了起來,嘴裡嘟囔這,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然後叫秘書進來:「把這些東西都交給布朗森去檢查,要仔細一點,包括上面的指紋。」秘書走後,他又開始踱起步來。

最後,他坐了下來:「給你說實話,」他坦誠地說,「在我看來,事情並不是那麼複雜。信上史密斯的簽名當然是假的了;罪犯這樣做只是為了巧妙地避免把線索引向自己。我從所有這些線索中得出的唯一結論就是,這個史密斯最初的計畫只是要幹掉布里斯,後來發生的事情使他對傑克也下了手。」

「這是基本的結論,」埃勒里小聲說。

「但傑克為什麼也被殺害了呢?罪犯到底為什麼要寄那些警告信?」格呂克揮舞著手臂說,「他現在對邦妮·斯圖爾特又打的什麼主意?你說呀!」他眯起眼睛看著埃勒里說,「你說說你為什麼讓我派人日夜跟蹤邦妮!」

「要是你沒有忘記的話,在邦妮收到第一封信之前,我就請你派人監護她了。」

「那麼,為什麼——」

「可以說是預感。後來邦妮收到了撲克牌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現在她被挑中了,」格呂克嘟嚷道,「我不明白。」

「你今天見過她嗎?」

「我知道這些情況後,就到處在找她,可她不在家,我的人還沒有新的報告。而且特伊·羅伊爾也不知哪裡去了。」

埃勒里的背上頓時感到一陣冰涼:「特伊也沒找到嗎?」

「沒有。」格呂克警官看上去很吃驚,「說說,你不認為他是這些信的幕後策劃者嗎?其實就是他——」他又跳了起來,「當然!你自己說過寄給邦妮的幾封信是在他的機器上打的!」他一把抓起電話,「米勒!快去一趟馬格納製片公司,把特伊·羅伊爾化妝室里的打字機拿來。要小心——別把鍵上的字母弄壞。」他掛了電話,搓了搓手,「當然我們得把他給穩祝證明他寄了這些信也不能證明他犯有謀殺罪。但是這樣我們對案件的偵破工作畢竟有了一個頭緒。他有充分的作案動機——」

「你是說他還殺了他父親不成?」

格呂克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哦,我說過我們不能急。還有很多問題需要弄清楚。奎因,在我採取行動之前,別把這事說出去。」

「噢,當然,」埃勒里乾巴巴地說。

格呂克警官咧嘴笑了笑,趕緊出去了。埃勒里點了一支煙又沉思起來。格呂克再次回來時,滿臉喜氣洋洋。

「我們很快就會找到他。然後我會派人日夜對他進行秘密監視;我還會仔細搜查他的房間。也許我們還會發現與嗎啡和安眠藥有關的東西呢——對他的一切行蹤連續盯上幾星期。這就開始;當然這還只是個開頭。」

「你知道特伊本身不可能是那個蒙面飛行員。」埃勒里指出。

「當然不是,但是他有可能僱傭別人這麼做。他讓這個人用槍逼著把自己綁起來。邦妮可以作證。」

埃勒里嘆了口氣:「我真不忍心給你的熱情潑冷水,格呂克,但你全錯了。」

「啊?錯了?怎麼回事?」格呂克顯出吃驚的樣子。

「特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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