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七章 三劍聚華山

唐斗在西嶽廟前和龍門年幫暗鬥連連,風洛陽在華山路上和宋無痕也斗得如火如荼。宋無痕的青麟斬波身法利於奔行山路,疾馳於荊棘,在華山崎嶇陡峭的山路上,這項輕功的威力更顯示到了十足,只見他足底生風,袍袖橫飄,宛若一隻青藍色的大鳥,在山中石道之間,頓挫輕揚,振翅高飛,宛若陸地飛行的神仙,令人仰望而生觀止之嘆。風洛陽的踏浪而來善走沙地波峰,尤善草上飛行,陸地騰躍,急速奔跑,而在這參差不平的山道上,踏浪而來這樣一往無前的功法往往會受到地形的限制而屢屢受挫,風洛陽不得不頻繁換氣,收住脫韁野馬一般的腳步,不停轉換姿勢,調整腳下路線,幾番阻滯之後,已經與宋無痕拉來了距離。

二人宛若兩溜青煙,兩道急電,風馳電掣一般穿過了石門,走莎籮坪,過毛女洞,直達雲門。

看到前方的道路,宋無痕忽然大聲喝道:「風公子,江湖風起雲湧,劇變就在眼前,你身為天下第一劍,對此可有良策?」

風洛陽未想到宋無痕問他這個問題,他微微一怔,揚聲道:「不知宋先生意何所指?」

「離台雖然劍法橫絕,尚可與之周旋,然南疆魔化之術,實有摧枯拉朽之能,天下英雄無人可迎其鋒,若鬼樓之魔殃及天下,試問風公子如何抵擋?」宋無痕洪聲問道。

「見招折招,見式破式,天下沒有無敵的劍法,只有無敵的劍客。」風洛陽想也不想,高聲應道。

「說的好,說的好!」宋無痕聽到風洛陽的話,放聲大笑,裝極歡悅。

「宋先生……?」看到宋無痕如此忘形,風洛陽頓感奇怪,忍不住開口相訊,誰知他話一出口就被打斷。

「風公子,今後江湖中流砥柱之責,怕要勞煩你多多擔待!」宋無痕斷喝一聲,「此地已過青柯坪,前方將到回心石,到此才是真正的華山路,到得山上,需往西峰去,但西峰無路,只能從南峰繞行,切記切記!」

「西峰無路……南峰繞行……」風洛陽喃喃念了幾下,將這句話記住。

此刻宋無痕已經將青麟斬波的神功施展到十成,身子幾個起落,就在巨石掩映的山道間失去了影像。

風洛陽也加快了腳步,急追上去,剛才在心底升起的疑問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過了回心石,山道愈加陡峻,很多時候,唯一可以攀行而上之處只有碩大花崗岩上幾個鑿出來的凹槽。風洛陽屏息靜氣,雙袖橫展,腳尖點石,猶如展翅而飛的灰翼大鵬,沿著直上直下的山道,提氣飛奔。

到了千尺幢,風洛陽才終於明白郭重九所說華山自古一條道之意。此地陷於兩方巨石之間,只有狹窄的一條縫隙可供攀援,根本是老天爺機緣巧合之下在華山這天地一石上的一條細縫。如果沒有這番機緣,華山自千尺幢以上,猿猴難至,就算你會絕頂輕功,行到此處也要打道回府。

風洛陽用手輕輕撓了撓面頰,忍不住對造物之奇大發感嘆:難怪坊間流傳華山乃是神仙會聚之所,若無這石間細縫,華山之巔怕是真會與世隔絕,和天上浮雲一般高不可攀。也許華山就是人間的凌霄殿。

「成仙得道虛無縹緲,且不去管他,但既上得華山,我風洛陽若不能在世間做出一番事業,豈不愧對眼前的大好河山?」

想到這裡,風洛陽思及宋無痕剛才對自己的殷切期待,心中頓生一股豪氣,只感到心頭火燙,躊躇滿志,彷彿渾身都充溢著用不完的活力。

接下來的百尺峽,老君溝,擦耳崖風洛陽如有神助,攀援騰躍,如履平地,瞬間即過。待到上天梯,風洛陽想也不想,按照宋無痕臨別的指示,手腳並用,攀爬而上,直走南峰。過了南天門,上了落雁峰,越過仰天池,僥是風洛陽輕功高強,也抵不住這一路片刻不停的攀援跋涉。在仰天池南崖之下一處潭水處,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彎腰撈起一捧潭水,埋頭暢飲了一番。飲完潭水,他抬起頭四外張望,卻驚奇地發現周圍全無宋無痕的蹤跡。

雖然宋無痕的青鱗斬波在攀援之上強盛於風洛陽的踏浪而來,但是風洛陽自信自己年輕力盛,而且剛才胸懷大暢之下奔行之速已經遠超本來的水準。他本以為至少在南峰上能夠捉住宋無痕的尾塵,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相差如此懸殊。

「前輩高人,果然功力深湛。」風洛陽心眼實誠,沒想到個中許多關鍵,只是對宋無痕更增敬佩之意,心下不敢怠慢,匆匆再飲了幾口潭水,便長身而起,在南峰上尋找通往西峰之路。

華山南峰和西峰之間果然有著一條長達千尺的山脊相連,形狀宛若一條屈縮盤旋的雲龍,人們稱其為屈嶺,又有小蒼龍的別稱,山勢險峻,步步驚心,坡面既陡又滑,上面毫無任何人工鑿砌的石階或是凹孔,全憑登山人自己的腳力和運氣維持活命。風洛陽此刻雖然遍歷險峰,但是這小蒼龍嶺卻仍然讓他膽寒。

他氣沉丹田,雙腳貫力,身軀繃緊,頂著華山凜冽的山風,一步一個腳印地在嶺上緩步而行。雖然僅僅千尺之距,他也走了至少兩柱香的時間才終於成功踏上了西峰南崖。

直到此刻,風洛陽終於長長出了一口氣,轉頭往來路看去,只見華山群峰秀麗,危崖孤傲,松柏青翠,雲海飄揚,日照山岩,光華艷麗,渾然一片登高遠眺的絕美景緻,一時之間胸懷大暢,剛才爬山積累的疲憊瞬間被眼前心曠神怡的山景所消解,只剩下一腔心滿意足的暢快。

宋無痕與他約定的決戰之地乃是西峰西北側的捨身崖,風洛陽本該趁著到西峰的時間,放緩腳步略作修整,再去捨身崖和早已經在哪裡以逸待勞的宋無痕比劍較量。但是風洛陽此時卻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儘早見到這位他越來越敬仰的宋先生,將心裡早就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出來。於是他氣也不及喘勻,已經朝著西峰西北加速跑去。

宋無痕一身青藍色的衣衫在捨身崖繚繞不絕的雲霧之間時隱時現。顯然這位輕功高絕的南海劍神已經在崖邊等待了好久。

看到他的背影,風洛陽頓時停下了飛奔的腳步,用力喘了幾口氣,滿臉笑容地說:「宋先生果然好輕功。風某被落下這許多腳程,已經氣力不繼,這場比劍不必打我已經註定要輸。」

他說完這番話,只感到全身一陣輕鬆,彷彿一個背了千年的重擔忽然離身而去,整個人猶如浮在一池溫水之中,說不出的舒適寫意。

看到宋無痕並未回過頭來,風洛陽以為自己的話還沒有說的夠明白,於是接著說道:「宋先生,你才真正無愧於天下第一劍之名。這天下第一劍的稱號從此就是你的了。」說到這裡,他的神思忽然回到十年前,他與鄭東霆初見於梧桐嶺,鄭前輩對他也說過類似的話。此時此刻,他終於完全體會到當年鄭前輩的心情。

「我是不是也應該大笑三聲?」想到當年鄭東霆大笑著飄然而去的風采,風洛陽心中苦辣甘甜諸般滋味同時湧上來,令他回味不絕。

就在這個時候,宋無痕的身形忽然微微一動,他的頭緩緩轉過來,看了風洛陽一眼。見到宋無痕終於有了反應,風洛陽連忙抬眼觀望。

宋無痕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身子忽然向捨身崖的崖邊微微一聳。

「宋先生……」風洛陽隱約間似乎聽到宋無痕說了一句什麼話,他連忙向其走了幾步,希望看清宋無痕的嘴型,以便判斷他到底說了些什麼。一陣強烈的山嵐卷過,淡青色的雲靄從捨身崖邊湧上西峰,裹住了宋無痕的身形。

「宋先生!」風洛陽想要快步沖入雲靄,但是一陣強風刮過,剛才的雲靄瞬間被吹散,宋無痕的身軀已經在捨身崖邊消失了蹤跡。

「宋先生——!」風洛陽大驚失色,連忙搶到崖邊,不顧一切地俯身看去,只見宋無痕一身青衣隨著山風打著盤旋,猶如一隻青色的斷線風箏,朝著山藹的盡頭飄去。

「天下第一劍之名原來是可以讓來讓去的嗎?」一個陰冷低沉的聲音忽然在風洛陽的背後響起,一股陰寒徹骨的殺氣猶如有質無形的玄冰瞬間將他牢牢困死在捨身崖邊。

魚韶和祖菁各懷心事一前一後沿著華山的險道緩步而行,好為風洛陽和宋無痕的決戰留下足夠的時間。

魚韶心情輕鬆寫意之極,一腔的柔情難以抑制,忍不住回頭對祖菁道:「菁兒,你說這一次華山比劍,是洛陽哥獲勝還是宋先生奪冠?」

聽到魚韶的話,祖菁咯咯一笑:「當然是宋先生啦。小師叔這一次來華山,不就是為了讓出天下第一的名號?」

「什麼?」聽到祖菁的話,魚韶驀地一驚,「洛陽哥這一次的確沒有做任何事前準備,但是他應該對自己的劍法有絕對信心,豈可輕言失敗?」

「小師叔喜歡練劍是真,但是天下第一劍的名號對他是天大的負擔,他早就受夠了,這一次難得宋先生肯與他劍封華山,他還不趕緊把這個稱號讓出去嗎?」祖菁笑嘻嘻地說。

「洛陽哥好不糊塗!」魚韶聽到這裡,連連搖頭,「他為了天下第一之名矢志奮鬥半生,背負江湖子弟名不副實的責備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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