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火燒棲鳳樓

祖菁久久凝視著面前的軒轅紫蝶,仔細捕捉她眉宇間的神採風韻。此時此刻的軒轅紫蝶身著華衣,腰系彩帶,肩披鳳帔,一派雍容秀雅的大家風範,即使女子見了都要目眩神迷,完全沒有了作為階下囚時的狼狽窘迫。祖菁醞釀良久,只感到一股筆意襲涌全身,不可抑制,隨即揮毫潑墨,卷掃雲煙,在面前的彩屏之上運筆如飛。半晌之後,一幅精緻艷麗,巧奪天工的仕女撲蝶圖赫然出現在這漆木曲屏最後一扇。到此為止,共有八扇的曲屏上摘星門八女的畫像都已齊全。

「姐姐,你看我這幅畫,可能捕捉住姐姐萬一的風采?」祖菁停筆之後,飄然轉過身,對著軒轅紫蝶笑著問道。

軒轅紫蝶愁容滿面地來到屏風面前,上上下下仔細看了看屏風畫卷中手持團扇,撲蝶為戲的自己,眼神中露出一絲艷羨嚮往之色,隨之而來的卻是深深的感傷,她輕輕謂嘆一聲:「妹子所畫,妙奪天工。紫蝶哪怕他日聲名掃地,能有這一幅畫像傳世,留我此時模樣,亦不枉今生。」

「姐姐何來如此感嘆?彷彿有什麼不幸就要發生在你身上似的。」祖菁聽到這裡,非常奇怪,不由得問道。

「我……」軒轅紫蝶慘然一笑,似乎有滿腹的幽怨,卻又不敢言傳。

「哈哈,」一直坐在屋中觀看祖菁作畫的唐斗此刻長身而起,仰天打了個哈哈,「哪裡會有什麼不幸,她不過是感時傷秋,無事找愁。女孩子家,多愁善感,那是當然之事。對不對啊,小蝶?」唐斗轉過頭去,冷冷瞪了軒轅紫蝶一眼,目光已經化為一片冰寒。

「啊,正是,讓妹子見笑了。」軒轅紫蝶略帶驚慌地看了唐斗一眼,轉身對祖菁強笑道。

「噢,原來如此。」祖菁輕輕拍了拍胸膛,輕舒一口氣,微微一笑。

唐斗嘿嘿一笑,搖著摺扇,大搖大擺來到屏風之前,偏著頭看了看,朝祖菁一挑大指:「小祖,畫得好,不愧是祖家的嫡系。小蝶和她那幫姐妹有了這屏風,保准開心。」

「哼,要不是小蝶姐親自向我解釋,我還真以為你要我為你畫春宮畫呢。」祖菁朝他皺皺鼻子,俏皮地說。

「啊,哈哈……」唐斗尷尬地訕笑了幾聲,用扇子撓了撓太陽穴,一把拉起軒轅紫蝶,揚聲道:「來人,把屏風給我抬走!」

唐斗剛走片刻,祖菁所住房間的大門就被魚韶風風火火地推開。

「阿韶姐!」看到魚韶走進來,祖菁連忙站起身,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小師叔的傷勢惡化了嗎?」

「風洛陽?」聽到祖菁關切的話語,魚韶微微一怔,「這一個月來我並未去看他,他傷勢如何,我比你更懵懂。」

「可是我……」祖菁說到這裡,俏臉微微一紅,語音轉低,終於遙不可聞。

「難道你最近也沒去看他?」魚韶聽到這裡,已經明白幾分,恍然道。

「我以為有阿韶姐在小師叔左右,就不需要我再去了。」祖菁說到這裡,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哀傷。

「傻瓜,」魚韶看到祖菁的表情,長長嘆了一口氣,「你以為你不去看他,他就會喜歡上我嗎?風洛陽的心思,誰也猜不透。既然如此,你我為何不順其自然?」

「但是,你不是也想把他推給我嗎?」祖菁噘了噘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我是……,這一個月,我是去幫唐斗辦事所以……」魚韶的舌頭打了個突,倔強地解釋道。

「不用說啦,都是借口。」祖菁不依不饒地笑道。

「好啦好啦。我們兩個都因為那個傢伙遭到橫禍而亂了方寸。現在是我們恢複正常的時候了,這一個月,他應該已經傷勢痊癒。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看他?」魚韶來到祖菁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嗯,到時候再順其自然。」祖菁點點頭,「對了,阿韶姐,你這麼急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噢,是關於唐斗的事情。」魚韶的臉色轉為嚴肅,「聽說他讓你為他畫了八幅屏風?」

「是啊。最近他為了抓捕離台的兇手,一個月都腳不停蹄。我什麼也幫不上忙,如今他來求我,我不好拒絕。」祖菁說道。

「這個死傢伙越來越離譜,你幫他畫的乃是八幅選秀圖。到時候他會把這屏風放到梧桐嶺新開的棲鳳樓中去招攬客戶。」魚韶說到這裡,忍不住用手按住額頭,似乎被唐鬥氣得不輕,「我來是要阻止你上當,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

「啊?」祖菁聽到這裡,張口結舌,「這麼說,弄來弄去還是春宮畫?這個阿斗太壞了。他還讓小蝶姐騙我說是為了留下自己最漂亮時候的模樣才畫的。」

「那軒轅紫蝶就是唐斗設計抓到的離台幫凶之一。她們在遊仙樓前設計偷走了唐斗和他十二個侍衛的暗器,令他們遭到離台神劍的血洗。唐斗抓到她們以後,因為問不出離台的消息,一氣之下,準備逼她們到棲鳳樓賣身還債,聲明一人不接滿一千個客不準離樓。」魚韶沉聲道。

「這……這豈非逼良為娼?」祖菁聽到這裡,又驚又怒,忍不住尖聲道,「小師叔知道了嗎?」

魚韶苦笑著雙手一攤,以示對風洛陽的情況完全不知,祖菁頓時明白了過來,無奈地嘆了口氣。

「軒轅紫蝶之流雖然絕對不算良善,但是逼人為娼之舉實在走得太遠,唐斗看來是死心塌地想要走上黑道霸主這條命定之路了。」魚韶長嘆一聲,緩緩搖了搖頭。

「不,我們絕對不能放任不管!」祖菁看到魚韶的表情,心中一陣激動,大聲說,「阿韶姐,我們一起去棲鳳樓,把軒轅紫蝶她們救出來。」

梧桐嶺上,斷頭崖畔,一座烏檐青瓦,雕龍畫鳳的青樓名苑在短短數月之內拔地而起,開張大吉的喜帖發遍江南東道。數日之間,江南武林的江湖豪傑們都知道唐門要在梧桐嶺上大開青樓,樓內頭牌的姑娘們竟然是摘星門艷名素著的盜魂魔女軒轅紫蝶,和她麾下七彩蜂女。

無數曾經被摘星門的高手偷盜過財物的武林人士聽聞這個消息,無不欣喜若狂。盜魂魔女向來橫行無忌,上入皇宮,下入荒陵,無寶不偷。很多人愛若性命的寶物都曾經被她竊取一空,更有人連祖宗陵寢都遭了劫。如今有了大舉報復的機會,這些江湖好漢豈能放過。武林世家的門主,名門大派的掌門,白黑兩道的幫魁無不大灑金錢,上下打點唐門,誓神劈願,定要在棲鳳樓開業的當天,讓軒轅紫蝶陪夜。

「嘿嘿嘿嘿」鳳凰客棧之中,唐斗捧著一盞荷葉大小的碧玉盤,細數著盤中流光溢彩的南海明珠,樂得合不攏嘴,「歐陽老兒當真是下本錢,區區一晚而已,居然可以出到碧玉捧珠這樣的大彩頭,果然老當益壯。」

唐斗放下手中的玉盤,端起一隻酒壺,冷笑著朝坐在房中的軒轅紫蝶走去:「軒轅姑娘,你可真是人脈無敵。歐陽家的家主點名叫你作陪,他老人家乃是催花聖手,你落入他老人家手裡,可要自求多福了。」

「哼!」軒轅紫蝶閉上眼睛,轉過頭去不去看他。

「哎,不滿意不要緊。」唐斗滿不在乎地一聳肩,「還有山南喬家的小少爺,他的出手乃是一對白玉美人像。兩個換一個,這筆生意我做得過。喬家小少爺哪裡都比歐陽老兒強些,唯一的缺點就是有花柳病,軒轅姑娘,你可要多擔待。」

「唐斗,你——!」軒轅紫蝶聽到這裡,心膽俱裂,悲憤地望了唐斗一眼,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也知道你已經急不可耐了,冷靜,冷靜。」唐斗笑嘻嘻地在軒轅紫蝶面前蹲下身,將酒壺湊到她面前,「把這壺酒喝了,今夜我就帶你們去棲鳳樓落腳。」

「這是什麼?」軒轅紫蝶驚慌地盯著唐斗手中的酒壺。

「這可是好東西,學名叫做迷春酒。你喝了之後,全身酥軟,飄飄欲仙,任人擺布,省卻了嫖客不知多少麻煩。」唐斗笑道,「來,張嘴。」

「不……」軒轅紫蝶緊緊閉上嘴唇,拚命抗拒著面前的酒水。

「你若不喝,就不怕我對你的師妹們發飈嗎?嘿嘿,她們已經都喝了。」唐斗將手中的酒壺晃了晃,冷笑道。

「唐斗,今日之後,你也不過是一個下五門的禽獸。」軒轅紫蝶狠狠瞪了唐斗一眼,一把奪過酒壺,閉目一飲而盡。

「嘿嘿,到時候還要請你這位下五門的大師姐多多提攜小弟。」唐斗滿不在乎地站起身,大喝一聲,「來人!」

砰地一聲,房門被一把推開,唐毒嗖地竄進門,朝唐斗一拱手:「大少,有何吩咐。」

「帶她去棲鳳樓,把她和她的七個姐妹關在一起,做好明日開張的準備。」唐斗沉聲道。

「是!」唐毒應了一聲,拉起軒轅紫蝶,走出了房門。

當所有人都離開了房間,唐斗一個人坐倒在椅子上,忽然感到全身一陣燥熱。他從脖領後取下摺扇,在身側用力扇了扇,誰知道身上的熱勁卻越來越難耐。他「啪」地合上摺扇,一把抓起身旁玉盤中的珍珠,再次看了看明珠放射出來的淡淡暈華。這些本該讓他感到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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