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破繭化蝶 第四章 朝陽廣場賣神功

雖然是亮燦燦的晴天,但鬼奴們辛勤搭建的鋪面里,卻陰暗如洞穴,還需要蠟燭作為輔助照明。鄭東霆大馬金刀地斜坐在鋪面的窗前,一隻右臂懶洋洋地搭在窗檯前,另一隻手抓著一把芭蕉扇,有氣無力地扇著涼風。祖悲秋雙手揣在袖口,四平八穩地守在窗檯前,靜靜等等待著上門的客人。鋪面門口高懸著兩桿旗幡,山風一吹,旗幡招展,上面的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天下百門無上秘笈盡集於此」,「聖手門徒傳道解惑指點迷津」。

「唉——」鄭東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一邊咂巴著嘴,一邊含糊地問道,「半天沒人來啊。」

祖悲秋轉過頭來,將臉對著師兄,他雙眼上那兩塊醒目的青腫觸目驚心地湧入鄭東霆的眼帘:「剛好在飯口上,都去吃飯了。呆會兒就都跑這來了,你看好吧,師兄。」

「噗!」看著師弟臉上這兩塊淤腫,鄭東霆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師兄,你已經笑了我一夜了。秋彤雖然在我面門上打了兩拳,但是不知為什麼,我總感到她還是對我有情的。」祖悲秋嚴肅地說。

「當然當然,她至少沒有刺你兩個透明窟窿,你昨天是怎麼想的?難道你忘了洛秋彤是男裝打扮嗎?」鄭東霆失笑道。

「師兄你是說如果秋彤是女裝,她就不會打我嗎?」祖悲秋忙問道。

「當然不是。只是,現在升魔台上所有人都以為我有一個龍陽斷袖的師弟,這豈非荒唐。」鄭東霆聳了聳肩膀。

「我只是想學學你的樣子。你經常和我說你是南五道風月場的常客,我以為能從你身上學點本事,誰知道你出的都是昏招。」祖悲秋不無埋怨地說。

「我出的怎是昏招,你也看到了,昨天在台上青顏和我有多麼纏綿!」鄭東霆不甘心地反問道。

「那昨天夜裡她給你的四個耳光又是什麼?」祖悲秋立刻反唇相譏。

「那隻不過是做做樣子,維持一下她做女人的尊嚴。」鄭東霆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青腫的臉頰,「你不知道她下手有多輕,情侶之間這樣才有情趣!」

「師兄,你嘴角……」祖悲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牙血流出來了。」

鄭東霆連忙用袖子抹了抹嘴唇,用力嘬了嘬嘴,吸出牙血,混著一口血痰,吐在鋪面之外。

「哼,好吧。我承認,我看不懂青顏的心,她昨天明明已經對我……到了晚上就一下子變成了另一個人。我實在是弄不懂女人……」看到已經無法掩飾,鄭東霆無奈地垂下頭,頹喪地說。

「也許是因為我們昨天打亂了她們利用五曜星魂陣換回天山秘笈的計畫?」祖悲秋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那個簡直是自殺的方法,你就看台下多少人對她們眼紅吧。如果她們真的把所有秘笈都拿到手。光天書會的主事和那十二門將就夠她們喝一壺的,不要說還有暗中窺伺的魔教。」鄭東霆說到這裡,轉過身,用力一拍師弟的肩膀,「昨天你把秘笈都押在了我身上,我今天也會押在你身上。你想出來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天才的主意。今天就讓我們好好和崑崙魔教斗一次法,讓青顏和洛秋彤看看我們師兄弟的本事。」

「嗯!」祖悲秋用力點了點頭,「如果我們能夠成功,連姑娘和秋彤定會對我們回心轉意。」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一身金光的金和尚無空,抱著洗髓、伐毛二經,興奮得臉膛通紅,將整個身子堵住了他們鋪面的窗口。

「客官想要換點兒什麼?」祖悲秋轉過身來,保持著他那雙手插袖的生意人姿勢,滿臉微笑地問道。

「我想練先天內功,但是不敢練少林一脈內功,又不敢輕易嘗試別家的心法,每天都苦惱得無法入睡。不知道這兩位聖手門徒能不能給我指點一二。」金和尚呲著牙,患得患失地小聲問道。

「師兄……」顯然祖悲秋對於內功的精要不是特別熟悉,只得求助地望向鄭東霆。

鄭東霆懶洋洋地躬身站起,從鋪位的桌面上抓起一本聖手小無相功的秘笈,隨手丟到窗台上,又「轟」的一聲坐倒在竹椅上。

「聖手小無相功心法換洗髓、伐毛經書兩本,多謝惠顧。」祖悲秋將小無相功心法推到金和尚面前,接著袍袖一卷,將洗髓、伐毛經收回鋪中。

金和尚激動地翻動著小無相功心法的書頁,忍不住喜極而泣,他仰天怪叫三聲,一個漂亮的後空翻,長嘯而去。

「第一筆生意,師兄!」祖悲秋轉過身來,揮拳做了個興奮的手勢,「開張大吉。」

「很好,打開局面了。看到金和尚那樂不可支的樣子,我猜升魔台的魔頭們就該知道是選我們這個鋪面,還是去選魔教神功了。」鄭東霆連連點頭。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彷彿幽靈一般在他們鋪面的窗口冒了出來,祖鄭二人定睛望去,卻是令他們心生寒意的川中高手唐萬里。唐萬里那一雙冷漠無情的綠豆眼中此刻充滿了憧憬和渴望,彷彿換了一個人。他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獨創的春暖花開心法,將整個身子都鑽入了鋪面的窗戶中。

「客官你想要點什麼?」祖悲秋微笑著問道。

「我……我……我想要……」唐萬里死死盯著鄭東霆和祖悲秋,躊躇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怯生生地說,「我想要……發財。」

「啊?」鄭東霆和祖悲秋同時驚呼了起來。

「你們也看見了,當初在安息客棧,為了擺平龍神幫,我一出手就是上千的夜花釘,這就是數百兩的銀子,我也……」唐萬里說到這裡,謹慎地朝周圍看了一眼,「我也不好意思回頭去撿,畢竟要考慮到江湖形象。」

「噢——」鄭祖二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我唐門眼看就要建幫立寨,招募幫眾,開堂佈道,都需要錢。我雖有幾分身家,如今也花得差不多了。」唐萬里說到這裡,面上露出幾分難色。

「貴門如今有多少人眾了?」鄭東霆好奇地問道。

「目前只有我一個人,但是我對自己將要創立的門派很有信心,一定能夠威震江湖。」唐萬里沉聲道,「我今天來,是想問你們,有什麼可以賺大錢的武功嗎?」

「唐先生,這裡有一款武功能夠滿足你的要求。」這一次祖悲秋不用鄭東霆的提示,已經從柜上取出一本秘笈,遞到唐萬裏手中。唐萬里接過秘笈,迫不及待地住封皮上一看,不禁大怒:「明玉訣?越女宮的功夫?你讓我學女人的功夫?」

「學第一重就可以了,唐先生!」祖悲秋連忙將胖手伸到封頁前將書打開,指著頁面道,「你請看,練會第一重神功,可以指凝寒氣,陰寒徹骨,化水為冰。」

「就算如此,對我有何用處?」唐萬里皺眉問道。

「唐先生,你來自川中吧?」祖悲秋眉開眼笑地問道。

「噢!噢——」唐萬里恍然大悟,「製冰!在川中!無本萬利的大生意啊!」他一把搶過明玉訣,揣在懷裡,將手中的春暖花開譜往台上一丟,手舞足蹈而去。

金和尚、唐萬里之後,升魔台上只要有幾分眼力的魔頭都知道了鄭東霆和祖悲秋鋪里藏有好貨。開鋪日只有一天,機會難得,幾乎所有人都放棄了在自己的鋪位里守株待兔的主意,三五成群抱著秘笈,擁到聖手門徒的鋪位之前。一時之間,鋪面之前人滿為患,眾魔頭你推我搡,連打帶吵,爭奪著鋪位寶貴的窗口位置。鄭東霆和祖悲秋只能略去了客套話,儘可能快地處理著魔頭們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武功需求。

越女宮小劍神依靠移魂大法生生弄傻了七八個擋在眼前的魔頭,掙扎著來到鋪位窗口,將手中的移魂秘術透過一片揮舞的手臂,艱難地塞到祖悲秋的手中,接著抬起手掌,用修長的手指做了個拿來的手勢。鄭東霆想也不想,將早就準備好的一本《十分不舍劍》秘笈塞到她的手中。「下一個!」祖悲秋尖銳而歡快的聲音幾乎刺破了眾人的耳膜。

年幫幫魁、挑燈槍公羊舉緊緊攥著年幫秘典——龍蛇火訣,擠開萬頭攢動的人群,硬生生撞開幾個虎背熊腰的魔頭,搶到窗檯前,還沒來得及作何表示,一本蕭門天轉七煞槍秘笈已經打著轉狠狠撞到了他的臉上,接著一隻大手在他胸前一抓,將他手中的龍蛇火訣收入了鋪中。

「下一個!」

聖手門徒們的生意越做越紅火,數不清的武林秘笈在鋪面中熱火朝天地交換出去。本來這場熱鬧還會維持很久,但是一個人的出現卻讓它提早結束。

「先生想要換點兒什麼?」祖悲秋萬年不變的和藹嗓音再次回蕩在朝陽廣場。在他面前,一臉陰寒的鬼王宋無期抱劍在胸,木無表情地佇立。在他周圍濺滿了鮮血,無數殘肢斷體鋪滿了地面,本來人滿為患的鋪面因為他的出現人影皆無。

鄭東霆朗聲道:「宋先生,你不說話我們師兄弟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來幫你啊。」鬼王宋無期宛若標槍般站立,對二人的話充耳不聞,隔了良久,才終於將懷中的海南亂披風劍訣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台上,接著用一雙略帶企盼的目光望向鄭東霆。

「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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