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王者歸來 第四章 太行初遇五虎刀

鄭東霆此刻正站在太行山陣東南方。在他身後分別依照三連星的方位依次站著彭七、蕭重威和祖悲秋。在他們後方是洛家密密麻麻約一千多名庄丁。

彭七身上仍然是他們青州彭家特有的黑色武士服,腰中別著兩把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戳鐵刀,兩腳一叉,昂首而立。蕭重威也從家裡偷來了一身威風凜凜的黑色武士服,一桿七尺銀槍不可一世地斜拖在地上,自己挺胸疊肚別彆扭扭的站立。祖悲秋披掛上了好漢幫的黑服,披上了漆黑的大氅,用一塊黑巾蒙住臉,在頭上似模似樣地帶了一個青斗笠,兩隻手負到背後,將胖肚子高高拱在身前。

鄭東霆穿的是一身嶄新的黑綢胡服,手腕上各套了一個黑布護手,頭上斜帶著青斗笠,腰間別著青銅腰帶,要帶上掛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背上掛著那七把長刀,刀面在他身後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扇面。在他腿上穿著烏黑的武士褲,打著黑布綁腿,腳上踏著輕盈靈便的烏冬草鞋。

鄭東霆摘下腰上的酒葫蘆,拚命喝了幾口酒,借著一股子酒勁,膽氣頓時粗豪了起來,仰起頭來大吼一聲:「青州虎彭求醉在此!」端的是氣勢如虹,威震敵膽。只聽到背後的駱家莊頂一陣震天的叫好,嘈雜的議論聲順風傳來。

「不愧是彭大俠,一點也不憷柯偃月。」

「叫聲多響亮,這是彭大俠的獅子吼。」

「你看人家大俠的風度,臨陣一口酒,多洒脫,好樣的!」

聽到人們的議論,彭七低聲道:「老鄭,有你的,剛才那聲吼我還真以為是我大伯呢。」

「那當然……」鄭東霆細著嗓子說道。

「喂,你的嗓子岔了?」蕭重威驚問道。

鄭東霆連忙拽下酒葫蘆,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烈酒,終於把三魂六魄重新收到去殼之中,啞聲道:「我剛才那是嚇的。」

「你要是不行就別逞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彭七小聲道。

就在這時,祖悲秋突然尖聲道:「安靜安靜,來了。」

四個人朝遠處眺望,只見面前太行山寨面朝關中刑堂排列的陣勢開始慢慢的轉向,白衣如雪的闖殿營高手人人長刀出鞘,排著雁翎陣向著四人所佔的方向飛奔而來。轉瞬之間就來到了他們面前數百步之地,如臨大敵般的擺開陣型。這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闖殿手們居然在他們的陣前擺了一排半跪在地高舉盾牌的刀盾手。

「哈哈哈哈,原來是彭兄,二十年前梧桐嶺一別,一向可好?」一身黑衣的柯偃月扛著他的那把偃月刀,施施然從陣中走了出來,一股浩浩蕩蕩的滔天氣勢隨著他的出現猶如錢塘江潮撲面而來。鄭東霆等四人頓時感到泰山壓頂一般難受異常,連呼吸都發生了困難,就彷彿周圍的空氣都被突然間抽空。

蕭重威滿手的汗水一齊湧出,手底一個打滑,「噹啷」銀槍不由自主地滑落在地。祖悲秋被這股氣勢逼的朝後一仰頭,頭上的斗笠頓時掉落。彭七乾脆腳底一軟,朝後連退三步,差點坐倒在地。

「真他奶奶的沒出息!你們給我長點臉好不好,你們好歹算是我這個彭求醉帶來的人,彭大俠的威名都被你們糟蹋了。」鄭東霆氣急敗壞地用傳音入密道。

「不好意思。」彭七、蕭重威和祖悲秋個個面紅耳赤,撿槍的撿槍,撿帽子的撿帽子,重新氣宇軒昂地站回到鄭東霆身後。

「跟緊了,我要走上去說話。」鄭東霆咬緊牙關,拚命裝出一股不可一世的神氣,挺起胸膛,邁開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師兄,你就在這兒說不行嗎?他又不是聽不見。」祖悲秋小聲道。

「閉嘴!」彭七和蕭重威低聲怒道。

鄭東霆艱難地邁著步子,一步步朝著遠處的柯偃月走去。每走近一步,他就感到柯偃月兇猛酷烈的殺氣彷彿無影而有質的惡魔,無孔不入地從他的四肢百骸滲透進來,一點點地蠶食著他的心智和士氣,令他心中的雄心壯志緩緩地潰散。在他身後,彭七、蕭重威和祖悲秋沉重的喘息聲不時地傳來,令他更增緊張。

太行闖殿營刀手的臉在他的視線中漸漸的清晰,他們的臉上瀰漫著莫名的恐懼和驚慌,雙目圓睜地看著他,猶如在看著一個從夢魘中呼嘯而出的惡魔。這些刀客的恐懼無形中給了鄭東霆難以想像的勇氣和信心,就彷彿在這一瞬間,他已經完完全全成為了天下第一俠。

「這難道不是我一直以來都在憧憬的嗎?」看著面前如臨大敵的太行山賊們,鄭東霆激動地想著:「那種狂歌烈馬、錦繡風流的歲月。威震江湖,縱橫天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濟困扶危,被萬眾敬仰,或者……」鄭東霆傲然看了一眼闖殿營,「敬畏。」

「從并州初入江湖,我就一直沉浸在這幻夢之中,如今這就好像美夢成真一樣。」鄭東霆感到一陣由衷的激動和感恩。「能夠在世間這樣走一遭,便是立時死了,又何憾之有。」此刻他口舌之間頓感一陣乾渴,不禁取下酒葫蘆,對嘴狂灌了數口烈酒。

「多年不見,彭兄還是如此好這杯中物。」柯偃月大聲道。

幾口酒下肚,鄭東霆的精神暴漲,他猛地一仰頭,毫無顧忌的大笑了起來。這一陣子沒來由的大笑混著他一身的小無相功噴將出來,雖然不如真正的彭求醉獅子吼那樣威力無儔,但是也響亮如雷,震得人耳鼓生疼,頭昏目眩。柯偃月身後的闖殿手們產生一陣不安的騷動,似乎對於此刻瀰漫在沙場的緊張氣氛已經感到無法承受。

「彭兄笑什麼?」柯偃月微微一皺眉,朗聲問道。

「小柯,我笑的是你。二十年前你就天天咋呼天下無敵,高手寂寞。奶奶的,可你就是硬要不喝酒,不耍錢,是男人都喜歡的玩意兒你一樣都不沾,把功夫越練越高,有個屁用,到最後你還不就是個天下無敵?什麼時候你能學學老子我,吃肉喝酒,嫖妓耍錢,到時候你自然就不會那麼寂寞了。」鄭東霆懶洋洋地說。

「哼!」柯偃月雙眼頓時眯成了一條細線,嘴角微張,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彷彿一隻餓極的老虎,「你是說……二十年前,如果你不是爛醉如泥,敗陣的,會是我。」

鄭東霆用力伸了一個懶腰:「說這個沒意思。我只想告訴你,老子已經戒酒戒了二十年,今天是第一次開戒,只為了和你好好敘敘舊。」

「嘿嘿嘿。」柯偃月興奮得古銅色臉膛上紅光乍現,雙眼精光四射,笑得幾乎合不攏嘴,「彭老兒,看來今天你是有備而來。痛快!來,咱們何必再多廢話,立刻動手。」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出現在柯偃月的身邊,躬身行禮,卻是太行山第二號人物姬放歌。「大哥,讓小弟先去摸摸他的底,看他有沒有資格和大哥對刀。」姬放歌沉聲道。

「二弟退下,如果天下還有誰配和我動手,他就是彭求醉。」

「但是……」姬放歌如臨大敵般看了鄭東霆一眼,似乎在躊躇不決。

鄭東霆定睛一望,頓時心下瞭然,仰天大笑道:「小柯,你什麼時候收的這個小兄弟,倒是挺重義氣,他是怕你失手啊!」

聽到鄭東霆的嘲笑,柯偃月勃然大怒,用手將偃月刀用力在土中一頓,憤然道:「給我退下!」

「大哥,太行山寨仍需你的親自主持,你絕不能有閃失,讓我去為你探探路,我太行妖刀死不足惜,但是天下無頭絕不能死!」姬放歌乾脆單膝跪地,慷慨激昂地說。這太行基業是他和柯偃月聯手,在這二十年間一併發揚光大的,他實不想因為彭求醉的出現而毀於一旦,於是有了捨身求戰的念頭。

「你是妖刀姬放歌是吧。」鄭東霆一挺胸,嘴一咧,頭一歪,裝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模樣、「哎呀,真是挺有情有義的。我本來今天來打的是只誅首惡的念頭。不過我改主意了,等我宰了柯偃月,下一個就輪到你。有情有意的好人沒什麼用處,有情有義的壞人卻能夠做出大惡。」

「哼!」姬放歌妖目中藍光一閃,雙肩一聳,就要拔刀出鞘。

柯偃月伸手一橫,一股激烈的罡氣應掌而出,姬放歌的雁翎刀還沒有出鞘,就在鞘內斷成了兩截。斷裂的刀柄直飛出去,狠狠砸在一名闖殿營刀盾手的盾牌上,將青銅盾牌砸的四分五裂,引起闖殿營一陣大亂。

「大哥!」姬放歌瞠目驚道。

「到一邊看著吧。」鄭東霆突然回憶起自己的師傅曾經對自己的教誨,有模有樣地說,「你和我決鬥只能幫我熱身,等到柯偃月和我動手之時,我會更加勢不可擋。」

「聽清楚了?還不退下。」柯偃月冷冷的說。

姬放歌望了柯偃月一眼,再向鄭東霆瞥了一眼,臉上神色複雜,微微一躬身,身子倒著疾退數十步,回到了太行刀陣的行列中。

就在姬放歌鎩羽而歸的時候,關中刑堂內響起了滔天的喊殺聲,一直在刑堂圍牆之內龜縮苦守的七派八家五大幫派眾一鼓作氣衝出了防線,一瞬間衝散了在最前方布陣的太行長蛇陣,紛紛來到了鄭東霆和柯偃月戰圈的邊緣。

「彭大俠!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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