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柳暗花明 第六章 窮途初遇好漢幫

已經被困整夜的鄭東霆和祖悲秋累得兩眼直冒金星。「師兄,我……我不行了,這是最後一輪了。再打幹脆讓他們直接把我宰了吧。」祖悲秋癱倒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師弟你可要堅持住,我的箭已經用完了,短兵相接就靠你了,你若是完了,我也沒戲唱了。」鄭東霆躲在窗邊,向外面小心地窺伺著。

「師父不是教過你很多近身的功夫嗎?為什麼你到現在還不使?」祖悲秋喃喃問道。

「這還用問嗎,當初我在白馬堡對天發誓,未經各派許可,今生絕不施展各派武功,否則被廢去武功,生不如死。我現在只不過是協助你逃亡,可還不是主犯,不用讓我犯這個誓言吧?」鄭東霆沒好氣地說。

「我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如果我們被抓住,你的下場可能和我一樣慘。」祖悲秋垂著頭說道。

「晦氣!不準跟我說這話。」鄭東霆把鐵弓扔到一邊,活動活動手腕,「唉,真想試一試師父教的功夫。天山夜落星河劍,彭門五虎斷門刀,蕭氏天轉七煞槍,少林羅漢伏虎拳,都是響噹噹的好功夫。」

他抬起手,對著屋外的星光看了看自己的雙掌:「十年了,我已經記不清提刀握劍是什麼感覺。也許我已經將這些功夫統統忘記了。」

就在這時,屋外疾馳來三道身影,成丁字形將他們圍在當中。

鄭東霆定睛一看,卻是連青顏和兩位天山弟子。

「原來是連公子,」鄭東霆心知今日難逃被捕的厄運,「也好,與其落在那些無名之輩手中,不如被你擒住,來吧,抓我們走。」

連青顏將手指豎在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接著他朝身後的兩個人一擺手。這兩個天山弟子立刻飛快地脫去身上的灰衣斗笠,露出裡面穿的尋常百姓服飾。

「快把衣服換上,跟我出去。」連青顏低聲道。

「你要救我們?」鄭東霆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們是無辜的,不要廢話,快換衣衫。」連青顏小聲道。

二人眼見求生有望,立刻有了力氣,飛快地穿上衣服,將斗笠戴到頭頂,壓低在面門。

連青顏道:「兩位師弟立刻去柴房,和百姓混在一起,定能脫困。」

「好。」兩個天山弟子似乎覺得這件事極有意思,顯得興緻勃勃,立刻轉身去了柴房。

「你們跟我出去。」連青顏一左一右拉住鄭東霆和祖悲秋,帶著他們沖了出來。

他們剛出來,關思羽立刻帶著一大群武林高手圍了上來。

「連公子,這麼快就出來了?」關思羽驚訝地問道。

「他們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已經從屋中逃跑,只剩下空房。」連青顏皺緊眉頭,裝出不知所措的樣子。

「什麼?」關思羽勃然變色,猛一抬手,率領著數百名緝兇盟高手從四面八方朝著民居衝去。

眼看著一眾高手漸漸跑遠,連青顏小聲道:「鄭兄,祖兄,緝兇盟在南五道都設有伏兵,海南劍派和越女宮也須放你們不過,我勸你們換路逃。」

「多謝連公子大恩大德,在下師兄弟他日必報此恩。」鄭東霆說完場面話,一把拎起祖悲秋朝著遠方的夜色一躍而去。

祖悲秋和鄭東霆血洗洛家的消息傳出江湖時,雖然引起了軒然大波,但是經驗老到的江湖人士都對這件事心存一絲懷疑。很多人對他們兩人的武功存有質疑,認為他們不可能一口氣殺光洛家滿門。然而歙州之戰卻將這些疑慮全部澄清。緝兇盟五大派高手會同南方武林過半白道精英與鄭、祖二人激戰整夜,損兵折將,居然仍讓他們突圍而出,不知所蹤。江湖人士認為他們是繼天下無頭柯偃月之後,大唐黑道即將崛起的新星。而緝兇盟以及主持緝兇盟的關中刑堂,在武林的聲譽卻一落千丈。一向在江湖上聲望崇高的關思羽被人們在頭頂套上了無能二字。

白道武林的責難、黑道武林的嘲諷、關外武林的幸災樂禍讓緝兇盟的好漢們勃然大怒,即發出了更加高昂的鬥志。各大劍派自恃身份沒有參加緝兇盟的前輩高手為了自家劍派的威名義無反顧地加入了緝兇的行列。緝兇盟外的門派世家也派出了頂尖高手,伺機抓捕祖、鄭二人,以此在江湖中出頭露臉,顯示實力。於是緝兇盟從剛開始的數千人發展到幾乎席捲大唐武林的數萬人。

即使在荒郊野外的叢林沼澤之中,倏忽來去的江湖風媒、高來低走的賞金獵人、獨來獨往的江湖高手也時有出現。幾乎全江湖的人都在關心著祖悲秋和鄭東霆的行蹤。

「師兄,鬧到這個地步,家父一定會擔心的,我想回家報個平安。」祖悲秋望著面前連綿不絕的水澤,沒精打采地說。

此刻祖悲秋和鄭東霆正身處江饒兩州附近的千里澤鄉之中。依靠著這裡複雜的水澤地貌和丘陵山地,他們躲過了無數江湖風媒和賞金獵人的追捕。連續幾天的風餐露宿讓祖悲秋整個人瘦了兩圈,不堪折磨。

「平安?你回去只能抱著你老爹一起死,還談什麼平安。你以為緝兇盟沒想到你會回益州嗎?那裡早站滿了人,就等你回去。」鄭東霆一便津津有味地吃著自己剛烤成的幾隻田雞,一邊低聲道。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夠回去?我思念祖園。」祖悲秋垂頭喪氣地說。

「有意思,你當初承認自己殺洛家滿門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的祖園。」鄭東霆嗤笑出來。

「師兄,你不是說當時我是處於面對人生重大挫折的第一階段嗎?那個時候的我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拒絕承認現實的祖悲秋。他說的話,都不算。」祖悲秋嚴肅地說。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關中刑堂可不會買這個帳。」鄭東霆又吞下一隻田雞腿。

祖悲秋坐倒在地,撫摸著自己癟癟的肚子:「我只希望找一個地方吃口熱菜,喝口熱湯,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然後好好修修頭髮。」

「最好能再給你找個金馬桶,舒舒服服出一次恭。」鄭東霆撇著嘴說。

「師兄,我可不是一個窮奢極欲的人,紅漆馬桶也就夠了。」

「行了,這些你都不用想了,現在南五道所有州縣鄉鎮都有江湖上的眼線,緝兇盟高手無所不在。只有荒郊野外才能夠暫避風頭。」鄭東霆被他氣得直翻白眼,沒好氣地說。

「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重返城鎮啊,師兄?」祖悲秋急切地問道。

「走運就兩三年,運差一點兒一二十年,背運的話……一輩子。」鄭東霆從懷中掏出羊皮地圖仔細地研究著。

「完了,我這輩子都完了。這都怪……」祖悲秋絕望地喃喃說道。

聽見他的話,鄭東霆轉過頭用凌厲兇狠的目光盯住他。

「這都怪洛秋彤,這個該死的賤婆娘。」祖悲秋連忙惡狠狠地說。

鄭東霆挑了挑眉毛,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接著盯住面前的地圖。

「師兄,你盯著這地圖已經有一段時日,你到底在想什麼?」祖悲秋奇怪地問道。

「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們會在歙州遇到緝兇盟的主力。按道理,我從潤州到蘇杭一帶,已經用了最快的行進速度。就算他們輕功再好,也應該只能墜在我後面。我從杭州到兩湖地區進發的時候,很小心地察看過周圍環境,沒有盯梢,沒有跟蹤,更無飛鴿傳書。他們到底是怎麼趕到我前頭去的?」鄭東霆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

祖悲秋湊到地圖面前看了一眼,張口道:「如果他們直接從潤州趕到歙州,這是一條直線,當然比我們從潤州到杭州再到歙州要來得快。」

祖悲秋的話讓鄭東霆眼前猛地一亮:「對啊。我到杭州的時候只顧逃命,並沒有想到去兩湖,這只是在杭州才定下的計畫。然而緝兇盟中居然有高人比我早一步猜到我會去江饒,直接南下截擊,才會有歙州那場惡戰。那麼那人肯定極了解我,只要我能夠想到的,他都會想到。」

鄭東霆說到這裡,猛地抬起頭:「所以我只要讓第二個人來設計逃亡路線,反而會有奇效。」他猛地轉過頭,對祖悲秋道,「師弟,如果是你,第一個想要去的地方是哪兒?」

「益州,祖園。」祖悲秋老老實實說。

聽到他的話,鄭東霆癱坐在地:「他奶奶的,這個傻瓜的心思是個人就猜得出來,真是白費力氣。」

他重新打開手中的地圖,在南方五道上仔細地搜索著可供隱藏的地點:「南五道都布滿了伏兵,我顯然不能再去嶺南。江南道已經成了緝兇盟的基地。劍南和山南,嘿嘿,浣花劍派英雄樓首領歐陽飛被我們整得口吐白沫,不省人事,這兩道肯定已經布滿了要把我們生吞活剝的浣花派高手。江南道和嶺南道之間說不定有個地區可以直接穿過去,駕船出海到琉球躲一躲。不行。海南劍派正要拿我們的人頭來揚名立萬,下到南海正是撞到劍尖上。縮在兩湖也不是辦法,這是越女宮的地盤,光是緝兇盟已經難搞,再加上越女劍客,唉,誰來教教我該怎麼辦……」

一陣冷風突然迎面吹來,鄭東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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