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我當然不能只掛個電話到懷爾家找尼爾,告訴他沃爾夫想見他。這是因為,第一,如果沒有一番巧妙的勸說,他是不會來的,第二,沃爾夫要奧里也跟著來,而奧里跟蹤他到鬧市區有可能脫梢;第三,索爾得到那邊去找弗萊德,而坐計程車一個人和兩個人都付同樣的車費。因此我們步行來到第十街要了輛計程車。

這是個陽光明媚的星期日上午,這在四月底是很暖和的好天氣。十一點二十三分,計程車在第五大街999號的石沿前停下來,我們付完車費下了車。我們在執行任務時,與盯梢者接頭的程序是很複雜的,但在這個案子里很簡單。我們對著公園一棵樹上的松鼠揮了揮手,然後就在街上蹓躂著。沒走出二十步,弗萊德在一輛停住的小轎車後面出現了,他穿過馬路朝我們走來,說假若我們早來一小時的話他就可以上教堂了。

「有件事比上教堂更合你的意。」我對他講。「普塞爾還沒有動靜吧?」

「沒動靜。」

「奧里呢?」

「他的目標在十點五十一分出來了,他也跟著走了。」弗萊德盯著索爾。「你的目標是十一點十五分乘計程車來的,已經進去了。看這個樣子,你們要來一次襲擊嗎?」

「不,僅僅是把他叫走。」我說。「特德是乘車還是步行?」

「步行。他走到七十八街便向東轉去。奧里跟著他的。出事了?出了什麼事?」

「除了沃爾夫之外只有天知道。諸位來出出主意。」我對索爾說,「你和弗萊德先去,你們可以假裝看《聖經》,等著我帶特德和奧里來。那兒有用四種語言翻譯的五個版本,就在從頂數第二隔架靠左的那頭。我正在考慮到哪裡去找他。我喜歡邊說話邊思考。」

「我們不能幫你出主意,因為你了解他,我們不了解。但我們可以幫你提供情況。當然,如果他要輛計程車,今天是星期天,他可能會在第五街要。或許他想快一點在麥迪遜街要車,那他就不會到七十八街向東轉的。但是假如他要自己開輛車,並且這輛車停在七十八街的話,他……」

「不會。」弗萊德說。「四輛車都停在八十三街車庫裡。我已經看到其中三輛了。」正象我說過的那樣,弗萊德不太能急中生智,但只要給他時間他就會搜集到五花八門的情況,還說不定用得上。

「好哇,」我稱道。「感謝各位替我想辦法。現在我可能知道尼爾在哪兒了。如果你們估計錯了,他不在那兒的話,我們仍然可以回到三十五街去唱聖歌,一直等到奧里打電話來。開車吧。」

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也是僅有的一次機會。我領著他們向南往七十八街走,又向東上了麥迪遜大街,在波里斯酒店前面不遠處停下來。我對他們說:「我們先給奧里一個信號,要他到我們這裡集中,然後——」

「他在那邊。」索爾突然說。

我轉過去看,奧里剛從一個門口急匆匆地穿過大街。「我所需要的一切就是照我想的去做。」我說完走進了波里斯酒店。

因為是星期天的上午,酒櫃前沒有人,小單間和餐桌邊的人也不多。在靠近遠端的一個單間那兒露出一個人的頭頂,我便徑直走了過去。這正是尼爾,他面前放著一盤烤火雞和切好的雞片,都還沒被動過。而他手裡的酒杯卻幾乎已經空了。抬頭一看是我,他眨眨眼睛驚叫起來:「啊,看在上帝的面上!」

我友好地對他笑了笑,就象一個英雄對另一個英雄。「這可有點不幸,」我說,「這是命運。我就知道您出來了,這可不是憑第六感官哦,所以我也出來蹓躂蹓躂。到了波里斯酒店門前,我就進來了。恰好碰上您在這兒。您,嗯……給您母親講過了?」

「沒有。」他一口喝乾了酒,放下空杯。「我原打算吃完早餐後去她房間,不過後來我想最好還是等一等。我最好慢慢去做她的工作,我還要去核實您講的事兒。所以我就來到您講這事的這個火車座。請坐下來喝杯酒潤潤嗓子吧。」

「謝謝,不過我公務在身,您用不著非得告訴您母親說您已經成熟到可以自己刮鬍子了;她知道安德烈·弗羅斯特今天上午去見了沃爾夫先生。沃爾夫先生已經把您簽了名的協定書給他看了。然後弗羅斯特就到您母親那兒去了,他正在您母親那兒呢。」

「這個混蛋,真他媽的。」

「沃爾夫先生派我來請您去一趟。我想他弄清錢放在哪裡了,不過他還沒告訴我;他要直接對您講。他的意思是儘早去見他,越快越好。怎麼樣?您還沒動過火雞哩。」

「叫火雞見鬼去吧。弗羅斯特和我母親在一塊嗎?」

「當然的。」

「沃爾夫要見我?」

「是這樣。」

尼爾從單間里挪出雙腿站起來。「走著瞧,您信得過我?」

「信得過。」

「我已經是自立的了嗎?」

「是的。」

「清帳。我們走。」

招待走過來,但尼爾象是沒看見他似的。我問了該付多少錢,招待說四美元二十美分。我替他付了帳便跟著尼爾朝門走去。

到了外面,索爾象通常一樣已經作好了安排。路邊有兩輛計程車。前面一輛是空的,他們三人坐在後一輛車裡,我還打了一個信號,以便司機不會帶錯乘客;當尼爾和我踏上人行道時,後一輛車的喇叭響了起來。

中午十二點十分,我們回到了褐色老房子跟前。我付了車費和尼爾下了車,後面的那輛計程車已無影無蹤,索爾也沒有跟上來,因為他弄不清楚沃爾夫是否要讓尼爾知道我們全體出動了,所以他們暫時迴避開了。門是閂上的,我只好按門鈴。弗里茲給我們開了門,我帶著尼爾走進辦公室。從沃爾夫要我們去找人到現在正好六十五分鐘。可以這樣說,我是儘可能地快了。

沃爾夫今天的舉動有些不同尋常:他離開椅子兩步去同尼爾握手。這要麼是告訴我尼爾不是兇手,要麼就是告訴尼爾,他是和朋友在一起。既然他能依靠我們,我們也指望能依靠他。當然,尼爾對此並不欣賞,一個人只要有朝一日出人頭地還怕沒有人同他握手嗎。他在紅皮椅上坐下便問:「古德溫說您知道錢在哪兒了。」

「準確地講,」我給他糾正,「我說過我認為他對於錢的去處有了一個想法。」

沃爾夫哼了哼,注視著尼爾。「確實在某個地方,我敢肯定。這可以算做一種推測。為了證實它我們需要您的合作和您的積極協助。甚至有了這些,還會困難重重……」

門鈴響了。我對沃爾夫說:「我的三個朋友來了。」我站起來,「我把他們安排在前廳就來。」

「不,」他回答,「帶他們進來吧,」

這怕成家庭聚會了吧。我把他們引進來,告訴他們可以隨便坐坐,如果不感覺受拘束的話。進到辦公室沃爾夫同大家打了個招呼,便對他的委託人說:「特德先生,和他們握握手吧,潘佐先生,多爾金先生和卡塞爾先生。」

我挪過椅子讓他們坐下。沃爾夫從左到右把他們打量了一會,然後轉過身對尼爾說:「時間是至關重要的,事不宜遲。那筆錢,所有的錢,五十萬現鈔都在您家的鄉村別墅里。萬一屋子裡沒有,肯定也在附近。」

「天啦!」尼爾說。

「要詳細解釋我是怎樣得到這個結論得花一個下午,而現在我連半小時都不想耽擱。您認為我有智慧,不然您不會來找我解決問題。您要同意……」

「等一下。錢怎麼會弄到那兒去呢?」

「懷爾先生帶去的。他從鐵礦路您母親那兒提走了手提箱。您會同意……」

「但是……我的上帝!……」

「特德先生,您可以問一個問題;我說過要回答問題需要一個下午。而現在您想要那筆錢嗎?」

「您說得太對了,我要。」

「那麼相信我的推斷吧,至少在眼下。我說錢在那裡,現在誰在那房子里住?」

「除了看門的沒有其他人。」

「也沒有其他傭人嗎?」

「沒有。五月中旬我們才用僕人,通常還要晚一些。」

「是每星期天而不是每個周末嗎?」

「我父親活著時是這樣,但現在可不。我母親說六月以前天氣太冷。」

「懷爾先生上個周末到過那裡,就是星期六上午,為什麼?」

「去查看屋頂和其它東西。看門人說屋頂漏雨了。」

「看門人叫什麼名字?」

「華勒。傑克·華勒。」

「您和他相處得還好嗎?」

「是的,我想是這樣。當然啦。」

「屋頂漏雨是應該管管。很可能您母親、姐姐或是您舅舅今天要去照料照料羅?」

「我母親肯定不會去。可能是我姐姐或者舅舅去,但是據我所知,眼下他們還沒有關注這方面的事情。」

「房屋鎖上了嗎?」

「我估計門是鎖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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