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夜裡的血災,令吳冰冰震驚和憤怒。她從塵封的儲藏室角落裡找出了爸爸的獵槍,還有兩盒散裝子彈。當黑夜降臨時,她將槍架在床頭,盯著窗外,只等對方到來……
這天夜晚,吳冰冰獨自徘徊在街頭公園。限她三天辦的事到了最後期限,在午夜之前她要不殺徐苗苗,姜蘭就會找她的麻煩,還威脅要挖去她的心臟。怎麼辦?她思來想去沒有主意。這時,身後突然閃出一個白色身影。姜蘭站在不遠處的樹叢後正盯著她。只聽姜蘭對她說,耿青山已經關起來了,他往外寫的串供信也被辦案的截獲了,真是鐵證如山,他老命難保。剩下來,我有的是時間折磨他。眼下還有一件事沒做,就是我讓你殺的那個女孩。要是把她解決了,孟博士作的心臟移植的病人也就全死光了——當然不包括你。你暫時還不能死,我離不了你!
吳冰冰低著頭沒回答。姜蘭用命令的口吻說:「今晚上你就去她家,我跟著你。你必須動手!我讓你主動地去,而不是我附你的身,是讓你履行對我的承諾,證明你對我的忠誠!不要優柔寡斷了,也不要試圖反悔,更不要再像上次那樣背叛我,壞我的事。再那樣,我就挖去你的心臟!」
吳冰冰抬起頭,已是滿臉的淚水。「我不想壞你的事,也不想背叛你,可你幹嗎逼我呢?她們家已經死了兩個大人了,那小女孩沒爹沒娘夠可憐了,她才12歲,就要一個人生活,幹嗎還非要害她不行呢?」
「那只是一條小命,必須殺她,必須完成我的計畫。」
「你的計畫?你殺的人還不夠嗎?還要殺多少呢?」
「我要殺下去!那些人——那些害過我的所有醫生、護士;那些和耿院長、孟博士勾結在一起的所有人,還有從小到大,欺壓過我、侮辱過我的所有人,還有那些讓我看著不順眼,讓我不痛快的所有人!」
「天哪!」吳冰冰叫起來,「你還有個完沒完?」
「殺了這些仇人,將他們的靈魂全都收到一起,這樣才能換回我失散的魂魄,使我從此不在人間飄蕩。」
吳冰冰有個預感,按她剛才說的意思,姜蘭也會殺她的爸爸。
果然,姜蘭說:「你爸爸也是害我的人,對他——我可不會寬宏大量;對耿院長、孟博士,我讓他們慢慢地死;至於你爸爸,我可以不讓他受折磨;什麼時候讓他死,怎麼死,自然看你的態度。要是今天你不殺那女孩,過了明天我就殺了你爸爸。你好好想想吧,在今晚做出選擇!——」
說完,姜蘭縱身飛去,很快在夜霧中消失了。
吳冰冰回到家裡,關上房門,撲到床上大哭起來。
哭著,想著,怎麼辦?
——我已經害了徐苗苗的親人,她娘的死、她哥的死,都是我害的,我是個罪人!我不能再害這個孩子了。
——如果我不聽,過了明天她會殺我爸爸,她會的,怎麼辦?
接近午夜的時候,她擦一把被干淚罩得難受的臉,悄悄地出了門,走到街上,攔了一輛計程車去了徐苗苗家。
下車時,她東張西望了好一陣,看前後左右是不是有人。傳達室的老頭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她躡著手腳走進院內。因為很晚了,家家戶戶都熄了燈,整個院子都在沉睡,除了她的腳步聲外,沒有一絲動靜。
她輕輕地走上樓,站到徐苗苗家門口,推了兩下門,門從裡面鎖死了。她又回頭警覺地看了一會兒,才放心地敲門。她邊敲邊小聲喊,徐苗苗,開門。徐苗苗,開門。可半天沒人應。她有些急,越敲響聲越大,叫聲也越大,徐苗苗,開門哪!醒一醒,快開門!
門被叫開了。徐苗苗睡眼惺忪地站著,頭髮亂成一團。
她不由分說地闖進去,關上門,拉亮了燈。
「幹嗎呀?」徐苗苗嘟噥道,睜開眼,「哎,你是舞蹈老師?」
「徐苗苗,你聽我說,現在收拾你的衣服,拿著你的書包,把所有的課本和作業都帶著,跟我走!別問為什麼?反正你有危險。我帶你躲到一個地方,過上一段時間再回來,快,快收拾。」
徐苗苗一邊收拾一邊問:「誰要殺我嗎?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總是我們家,是殺媽媽、哥哥的人要殺我吧?」
「別問了,我也說不清。快點,衣服塞在包里。這別拿了。」
「我的頭髮亂的,讓我把頭紮起來。」徐苗苗說著,用手指上下抓著頭髮弄順,拿一個黃色絹紗蝴蝶結紮在腦後。
「你還找什麼?其他東西都別帶了。」
「布袋熊。還有……得把床墊掀開。」
「別翻了,拿什麼?」
「我媽留下的錢……」
她將床墊下的零錢拿出來,把一個小手帕攤開,將錢放在裡面,然後小心地包著。吳冰冰看著,頓時有些心酸。
她們兩個很快下樓,同樣悄悄地走出院子,鑽進瀰漫的夜霧裡。
走過了兩個路口,才攔住一輛計程車。吳冰冰說了一個地名,那是住在200公里外小鎮上的外婆家。司機一聽猶豫起來,說後半夜跑長途,那條路上不安全。冰冰說我給雙倍的錢,說著將幾張百元鈔票塞給了司機,並催著他快開車,開得越快越好,還要坐你的車回來。
當天夜裡,吳冰冰將徐苗苗送到了外婆家。等她返回到城裡時,天還未亮,正處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再加上夜裡有霧,她悄悄地回到家,感到神不知鬼不覺。洗了洗臉,她既不感到累,也沒有絲毫困意。
這時,一陣風刮過來,姜蘭出現在了她的卧室。
「你好像一夜沒睡?我安排的事做好了嗎?」
「做好了,我已經做好了。」
「怎麼做的?」
「按你說的做的。」
「殺了她嗎?」
「是。殺了她。」
「那屍體呢?在她家?」
「我把她埋了,在郊外挖了個坑。」
「你不要騙我呀?那樣我會生氣的。」
「我不騙你,不信你去她家看看,她再也回不來了。」
「屍體埋在郊外的什麼地方?」
「很遠的。我用塑料袋子裝著她,坐計程車一直往郊外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就隨便停車找了個地方,挖呀挖呀……怎麼?」
「講下去呀——」
「我挖好坑後就埋了。」
「是呀,我也見埋了,還挖了那麼大的坑,夠埋幾個人的。真夠遠的,你把屍體埋那麼遠,埋到200公里外一個小土溝里……」
吳冰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你跟蹤了我?」
「別驚訝。我看到了你埋屍的地方,還看到了死去的人。唔,那小女孩嘴裡還流著血,可她緊緊地抱著布袋熊。還有頭上的蝴蝶結,多漂亮,埋在土裡太可惜了,我就將它們全拿了回來。」
說著,她從裙子里掏出一個布袋熊,脖子上還扎著個黃色蝴蝶結。
吳冰冰驚愕地張大了嘴,痛苦地咬著手指,哭了起來。
「我還沒說完呢!」姜蘭逼視著她說,「那個坑那麼大,除了那個女孩外,還埋一個人,是個老太太,頭上的血染紅了白髮。」
接著,她又掏出一黑一白兩縷頭髮,在吳冰冰面前晃著。
吳冰冰撕心裂肺地嚎叫一聲,拚命似的朝姜蘭一頭衝過去。姜蘭跳起來躲開,對氣瘋了似的吳冰冰說:「那個人就是你外婆!」
吳冰冰操起身邊的東西砸過去,姜蘭來回跳著躲開了。但隨後,她們兩個在屋裡打成一團。因為沒開燈,只聽到劈里啪啦的響聲。屋裡的梳妝台、衣架,牆上的畫,茶几上的花,都搞得東倒西歪,亂七八糟。吳冰冰哭罵著、叫喊著,朝姜蘭胡亂地砸著,最後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
姜蘭臨走時冷冷地說:「我警告過你,別跟我玩花招。你不聽,等於害自己。因為你的愚蠢,害了你外婆,還會害你們全家!——」
第二天下午,吳冰冰從塵封的儲藏室角落裡找出了爸爸的獵槍,還有兩盒散裝子彈。當黑夜來臨的時候,她將長槍架在床頭,盯著窗外,只等姜蘭的到來。她知道姜蘭怕槍,今晚她要報仇,要把這女鬼消滅掉。
媽媽隔壁房間里的燈已經關了,但她顯然還沒有睡,不時聽到她壓抑不住的啜泣聲——從昨天中午聽到外婆的消息,她就哭,哭著奔到了鄉下,哭著埋葬了外婆,然後哭著回到家來,這兩天幾乎哭幹了淚。這哭聲像刀似的割著冰冰的心,使她萬分內疚和痛苦,可她又不敢將一切告訴媽媽。她怕媽媽責怪她,因為她的疏忽和無能,不僅害了一個12歲的女孩,連自己的親人也慘遭橫禍。
她將獵槍裝上了子彈,蹲伏在床頭,雙手托著頂在肩上,手指緊扣扳機,兩眼仇視地盯著窗戶;窗帘的輕微顫動都讓她高度緊張。
也不知等了多長時間,姜蘭終於出現了。當她攜一股風從窗戶潛入冰冰的卧室時,正好落在床頭正面;往前走過來時,冰冰扣下了搬機,只聽「嗵!——」一聲巨響,槍管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