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 第八十八章 我心依然

因為夜幕的掩蓋,愛蜜麗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有當人化魔法的亮白色光芒劃破黑暗的時候,聖光騎士團驚慌失措的戰士們才在瞬間看到一條巨龍的剪影。

赫莫斯坐在王座上看著跪在殿前的埃卡斯,眼中都是惋惜。沉默一會兒,終於搖頭道:「為什麼要背叛自己的國家?」赫莫斯只有一個女兒,特蘭蒂雅王國的王位最終會由妮可公主的丈夫接管。而在這些事情發生之前,年輕有為的埃卡斯是他心中最理想的人選。

埃卡斯將頭一抬,說道:「我沒有叛國。」

妮可冷笑道:「看看你做的事情,難道還是忠君愛國不成?」

埃卡斯正色道:「我自信我在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之中,沒有一件是違背王國的利益的。」如他所說,他做的每一件事——包括製造魔法機器、攻擊黑暗聖地、與烏爾達的交涉、舉辦競技大會、甚至到現在對巴布朗帝國發動戰爭,都可以看做為了國家的利益。

妮可根本不信他的話,憤怒道:「難道把我變成那樣的怪物也是為了特蘭蒂雅王國?」雖然現在牛頭人已經成為她身體和心靈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過當初發現自己被變成牛頭人時的那份凄苦無助的感覺,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也差點落下淚來。

埃卡斯愕然向她看過來,莫名其妙道:「您在說什麼?什麼怪物?」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妮可冷笑,「要不要找人來和你當面對質?」抬高聲音喊道:「琪莉爾!」

琪莉爾從宮殿大門走進來,恭順地站在妮可旁邊。她看埃卡斯的眼神中混雜著憤怒、痛恨和恐懼。

埃卡斯看了琪莉爾一眼,奇怪道:「我認識她嗎?」

「你敢說沒見過她?」妮可的心情非常惡劣,如果不是為了保持公主的形象早就動手揍人了。

埃卡斯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沒見過她!」

「你……」妮可正要發作,琪莉爾插嘴道:「公主殿下,他沒有說謊。他的確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我。」然後對埃卡斯說道:「不過埃卡斯先生對『變形怪』這種生物應該不陌生吧?」

「原來是你!」埃卡斯這才恍然,對妮可說道:「對不起,公主殿下。為了維持國家正常的運作,我不得不用這種辦法。」說來說去,假冒公主也成了國家利益的一部分。

妮可怒道:「你有沒有想過,真正的我到哪裡去了?」

埃卡斯回答:「聽父親大人說,您是和國王陛下一起出宮了。」有赫莫斯的事迹在前,這種解釋也算說得過去。

「你……」妮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小臉漲得通紅。赫莫斯見事不好,插嘴道:「沃爾夫國師在哪裡?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聽聽他的解釋。」

埃卡斯答道:「父親大人在龍尾山脈的一處地下城裡,想到那裡去必須通過王宮寶庫中的傳送門。」

妮可不滿道:「為什麼要到那裡去?讓他過來!」

埃卡斯為難道:「但是我也沒有辦法聯繫上他,因為那裡的魔法波動太強,一般的通訊魔法都會被干擾。」

赫莫斯說道:「那就派幾個人過去一趟好了。」

埃卡斯點頭道:「請准許我去那裡準備一下,調校傳送門需要一段時間。」聽到他這麼說,庫斯達走到埃卡斯身邊,對赫莫斯說道:「我和他一起去。」赫莫斯點頭表示同意。於是埃卡斯和庫斯達走出門去,當然也少不了庫斯達的「標準拖油瓶」緋炎。

妮可冷哼一聲,說道:「大騙子!」神情煩躁不安。

赫莫斯奇怪道:「從剛才開始,你就有些不對勁!」四下一看,忽然知道妮可為什麼心情不好了,問道:「那個非龍呢?」

妮可說道:「愛蜜麗來了,他們在一起。」雖然她極力想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無所謂,可裡面酸溜溜的味道還是連最遲鈍的半獸人都聽得出來。

赫莫斯做出思考狀,「愛蜜麗?嗯,是那個魔法不錯的小姑娘。對了,聽庫斯達說,她是一條龍變的?」

妮可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對。」

「我記得她好像是非龍的妹妹?」

「是。」

赫莫斯鬆了口氣:「那你還擔心什麼?」

「誰說我擔心了?」扔下這麼一句,妮可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琪莉爾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等妮可跑得不見蹤影之後,這才尷尬地向赫莫斯行禮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也離開了。」

赫莫斯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點頭道:「啊,你請自便。」除了在公眾場合,這位奸商從來不擺國王的架子,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過度的嚴肅不利於信息的交流」!

琪莉爾再次行禮之後退了出去,留下赫莫斯獨自坐在那裡發獃,自言自語道:「龍?我女兒的興趣還真是不一般啊……」

特蘭蒂雅王宮的花園裡,非龍和愛蜜麗並肩走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自從愛蜜麗到這裡之後,美麗的臉上總是帶著一層淡淡的憂鬱,而且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來到王宮,她才忽然提出要非龍和她出來走走。

繞著偌大一座花園轉了一圈之後,非龍終於忍不住首先開口道:「你從妖精森林回來了?事情辦得如何?」

愛蜜麗淡淡地回答道:「還算順利。妖精們同意我用十二隻獨角獸來交換鳳和凰,這也是大長老的主意。」

非龍笑道:「老頭子倒是聰明,用這種遍地都是的東西來換。」雖然在其他地方獨角獸十分罕見,被作為能帶來好運的聖獸所崇拜,但是在龍谷中它們卻是成群結隊地到處亂跑,和九頭蛇一樣被當作小龍們的大餐(因為成群的獨角獸也不很好對付,不是說吃就能吃得到的)。

愛蜜麗沒有說話,於是又一陣尷尬的沉默。非龍問道:「伊莎貝拉呢?她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

「她被留在妖精森林裡了,因為很多事情必須由族長出面才行。」

「對了,她還是妖精們的族長!」非龍笑道,「我都快忘記了。」

愛蜜麗忽然站住,用那雙如同黑鑽石般璀璨的眸子盯著非龍,看得他心裡直發毛,惴惴道:「你這是怎麼了?」

愛蜜麗緩緩道:「事實上,我並不是從妖精森林來到這裡的。在來這裡之前,我回過龍谷一趟。」

非龍奇怪道:「有什麼區別嗎?」

沒有回答,愛蜜麗繼續說道:「我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受到大長老的命令,來向你宣布長老會做出的一個決定。」

「什麼決定?」非龍感到有些不安。在他的記憶中,似乎長老會從來沒做出過什麼正經的決定。

愛蜜麗猶豫半晌,終於咬牙說道:「他們命令你娶妮可公主為妻,並且在恢複龍形之前不能再回龍谷!」

「什麼?!!」非龍大叫起來,「他們瘋了嗎?!她是個人類!人類啊!」

愛蜜麗眼光閃爍,問道:「你不喜歡她?」

非龍一愣,想了想之後撓頭道:「這倒不是……雖然她任性了點,不過也是挺有趣的。」自從在嘆息走廊相識之後,非龍和妮可(阿牛)就很少分開,共同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兩人之間已經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牽絆。如果妮可沒有在身邊,非龍就覺得少了點什麼,就像現在。

愛蜜麗恢複淡然的表情,輕嘆一聲,說道:「大長老沒說錯,你果然也是喜歡她的。」非龍臉上一紅,問道:「那個該死的老妖怪還說過什麼?」

愛蜜麗搖頭道:「沒了。」猶豫一下之後,忽然問道:「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那個約定么?」

非龍肯定地點點頭,道:「我怎麼會忘記?『到你長大的那一天,你就是我的新娘』對不對?」

愛蜜麗幽然點頭道:「這是我破殼而出之後所聽到的第一句話,也是我所聽過最動聽的一句話。記住你的承諾,哥哥!」說到這裡,愛蜜麗走到非龍身邊,兩手抱住非龍的脖子,抬頭吻在他的唇上。

良久,唇分。愛蜜麗鬆開手,臉上帶著頑皮的笑容說道:「這就當是你付的定金——用人類的方式。」這是她來到這裡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非龍也笑起來,說道:「人類的方式也不錯啊!」

遠處妮可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非龍,你在哪裡?!快給我出來!!」

愛蜜麗微笑道:「你的人類新娘來了,快去迎接她啊!」

非龍苦笑搖頭道:「都是那些老頭一廂情願地瞎琢磨,他們怎麼就知道妮可一定就願意嫁給我?」

愛蜜麗輕輕搖頭,低聲道:「不會錯的,我知道。」

非龍奇怪道:「你怎麼會知道?」

愛蜜麗笑了:「算是一種……直覺吧!」

這時妮可已經找了過來,看到非龍和愛蜜麗在一起說笑的樣子,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對愛蜜麗略一點頭,就對非龍說道:「等會兒要有人穿過傳送門去沃爾夫的工廠,你去不去?」

非龍反問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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