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二十六章 龍的天空

巴布朗帝國邊境哨所。下午的陽光懶洋洋地從龍谷方向射過來,在蔥鬱的草甸上罩了一片金黃色的光線。

「那是什麼?」一個分來不久的新兵忽然指著西北方問道。

「別沒事找事!」萊恩沒好氣地回答,上次從黑暗聖地回去之後他就莫名其妙地被「發配」到這裡,從那之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惡劣。

「可是……」新兵滿腹委屈。旁邊一個老兵好心告訴他:「那邊是飛龍峽谷,沒有什麼東西會從那裡過來。」

新兵不依不饒:「你們來看看,這到底是什麼?」

老兵終於走了過去,「哪有……」還沒說完就愣在了那裡。

看到手下這副呆樣萊恩很不高興,走過去推了他一把說道:「幹什麼?!別跟個小孩子似的……」馬上他也呆住了:遠處那一片灰濛濛的天空是怎麼回事?

不像是烏雲……「那是什麼?」連萊恩都忍不住問道。哨所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這不尋常的現象,驚訝過後紛紛發表自己的意見。「蝗蟲吧?聽人說成群的蝗蟲就是這樣的!」「可我們這裡從來沒有蝗蟲啊?」「那是鳥群?」……

很快這些爭論就變得毫無意義,因為沒過多久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是龍!遮蔽天空的龍群!面對這些只是在傳說故事或者噩夢中才出現的生物,恐懼吞噬了一切。哨所里的獸人戰士完全失去了應有的理智,只是在本能的催動下瘋狂地向外跑去,路上撞翻周圍的桌椅板凳,場面一片混亂。

一道青綠色的身影從哨所正上方一晃而過,高速飛行產生的衝擊輕易地把這座倒霉的建築掀了起來,還在裡面的士兵被隨之而來的氣流狂暴地拋起又落下。在失去知覺前他們清楚地看到天空中飛舞的巨龍——或者說,由巨龍組成的天空……

當薩隆守軍慌忙登上城頭準備絕望地反抗時,這支在他們看來世界上最恐怖的軍隊已經落在城外的空地上。放眼望去只看見龍鱗的閃光和不經意間噴吐出來的細小火焰。

皇宮裡。「陛下!」比爾將軍推開阻攔的衛兵直衝進來。

「什麼事?」皇帝剛從浴室里出來,渾身濕漉漉地向下滴著水。對這個重臣的冒犯,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

「龍!」比爾將軍只說出了一個字。

「原來你也知道烏爾卡抓到龍了?」顯然皇帝為自己有這麼一個兒子而自豪。

「抓……龍……」比爾將軍忽然知道這場災禍的原因了,一時間無話可說。

皇帝看到他的神情不太對勁,問道:「有什麼問題嗎?如果你沒見過龍可以去看看,就在烏爾卡宮殿里。」

苦澀一笑,比爾將軍說道:「如果是龍的話,剛才我還見到大概上千隻!」

「哦,那就算了……什麼?!」皇帝才反應過來,大吼道:「上千?!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比爾將軍還能保持冷靜:「我也希望這只是個玩笑,但很不幸,這是事實。」

皇帝張口結舌,不需要很豐富的想像力,他就能告訴自己上千條龍是一個怎樣可怕的夢魘。「它……它們……要怎樣?」

「要我們交出『愛蜜麗』,否則就把這裡化為一片火海!」當那條紅龍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比爾將軍還感到很奇怪,現在他可是什麼都明白了:那些龍是為了救同伴!「請陛下立刻下令,沒有時間了!」

皇帝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問道:「多久?」

「半天。」這是那條紅龍給的期限。

「如果戰鬥的話,我們有幾成勝算?」皇帝還抱著一絲幻想,比爾將軍的話卻無情地打碎了它:「半成都沒有,我們最精銳的戰士也只是能在它們面前站穩而已!」

長嘆一聲,皇帝只好承認這個現實,披上鎧甲,對比爾將軍說:「跟我來。」

城門打開,愛蜜麗龐大的翠綠色身軀緩緩而出,抬著她的依然是那八台「蒼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所發出的高溫根本讓人無法靠近。可憐烏爾卡這幾天只能過過眼癮而已,連摸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兩條紅龍搶過去將她扶起來,這種溫度對他們根本不算什麼。

「她沒事吧?」身後一個聲音問道。非龍正焦急地看著,隨口回答道:「沒事。」然後才回頭一看,發現問話的竟然是阿牛,驚異道:「你不是還在龍谷嗎?怎麼到這裡的?」

「是我帶她來的。」蝙蝠從阿牛身後慢悠悠地飛出來,非龍臉色大變失聲道:「大長老!」

「大長老?」阿牛嚇了一跳,這個在空中上下撲騰的東西是龍族的大長老?!不可能吧……

「我說小子,這次你可是闖了大禍了!」「大長老」的話里滿是幸災樂禍的語氣,「就等著挨罰吧!」

「只要愛蜜麗沒事,我認了!」看來非龍早就有被罰的覺悟了。

「好!不過我可要先告訴你,這次可不是幾個月的禁閉就能解決問題了。你等著……」

剛說到這裡,眾目睽睽之下,本來安靜地站在那裡的人形機器猛然身形暴起,竄到空中的同時從背後抽出一柄柄寒光閃閃的闊大板刀,分別向扶著愛蜜麗的兩條紅龍砍去。等他們發現時根本來不及閃開!

不過根本沒有閃開的必要。一道黑色流星從天上飛墜而下,落在那些蒼電身前擋著它們攻擊的路線。尾掃、牙噬、爪裂,剛才還威勢洶洶的魔法機器已經變成了堆在一起的散碎零件。接著龍火噴出,那些金屬零件在火焰中汽化消散,化為無形,留在那裡的只有一個焦黑的深坑。

「老爸……也……來了?」嫻熟的戰技和壓倒性的力量,絕對不是這些小龍可以擁有的。像夜空一樣漆黑的鱗片,山嶽一樣高大的身軀,以及足以開天裂地的威力——千年龍·黑星!

大長老卻對黑星衝擊力十足的出場沒什麼興趣,而是緊張地問阿牛:「那些就是你說的機器怪物?」阿牛點頭:「是!」她很清楚這些機器有多強,現在卻被那條黑龍在眨眼間「蒸發」,這強大威力給她的震撼可想而知。

「就這些?」長老繼續問。

「應該是,我以前也只見過這些。」事實也是,巴布朗帝國現在擁有的八台蒼電在此一役全毀。

「可惜……我很想要啊!」大長老欷噓不已,這種有趣的玩具肯定會是個好收藏。「吼!!」卑鄙的偷襲激怒了所有的龍,因為愛蜜麗歸來而漸漸熄滅的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下一刻,龍群騰空而起,巨大的身軀遮蔽了天空。現在,城裡的人只能一邊絕望地向神靈祈禱,一邊等待著代表死亡的龍火從天而降……

龍火!幾乎是同一時間,或粗或細的火焰從天而降,從阿牛這裡看過去就像是一片火焰構成的森林,是一種壯觀而殘酷的美麗——這些火焰的高溫足以將薩隆城連同裡面的居民在一瞬間變成焦炭!她轉過頭,不忍心再看下去。雖然有些人是咎由自取,但因為如此就這樣烈火焚城也太過分了!

「年輕人!真是太衝動了……總是給我這個老人添麻煩!」大長老低聲抱怨著,又對阿牛說:「沒事,沒事!」

薩隆城裡的人們已經絕望了,極度的恐懼演化成失去理智的瘋狂,每個角落都是凄厲的嘶吼聲,就算是最強悍的戰士,也僅能勉強保持站立的姿態。有人甚至開始狂笑著追逐天上火焰下落的軌跡,大概是期望有個痛快的死亡。

不過奇蹟總是在這種時候發生:落下的火焰在半空中飛濺開來,爆成一團絢爛奪目的巨大焰火,似乎是一個有質無形的半圓形穹頂罩在薩隆城上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不光是人類,連天空中的龍群也被這奇異的情景驚呆了,一時間都忘記繼續攻擊。就在這時大長老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我說你們這些小傢伙也該玩夠了吧?再玩下去就要挨罰了!快回去!」

下面的人們驚訝地看到天空中的龍群發生一陣劇烈的騷動,然後不再停留,全都振翅向龍谷方向飛去,惶惶然好像受了什麼驚嚇。沒過多久,視線中一條龍也看不見了,只剩下災難過後顯得更加湛藍的天空。薩隆城周圍留下的一圈漆黑的灼痕證明,剛才的情景不是一場虛幻的夢魘。

又過了一會兒,薩隆城的居民們才確定了自己還活著,而且那些恐怖的怪獸已經都走了這個事實。不知從哪裡開始的,整座城市瞬間沸騰了。「神跡!」「一定是神拯救了我們!」

「連惡龍也屈服在神的威嚴之下!」死裡逃生的人們不停地大聲稱頌著他們知道的每一個神靈,鞠躬下跪磕頭吻地面……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來表達自己對神靈的崇敬。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使他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宗教狂熱,就連城頭上的皇帝父子和比爾將軍也不例外,生存的喜悅使他們如痴如醉,連那些魔法機器為什麼會擅自行動都暫時忘記追查了。

遙遠的聖域城,豪華辦公室里的一個水晶球上沒有顯示任何影像。確切地說,是在剛才最後一台蒼電被破壞之後影像就消失了。「這就是龍的威力?」滿是皺紋的嘴角露出笑意,「很期待啊……」

龍谷,因為使用瞬移魔法,非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