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九章 黑石部落

絞盤的吱呀聲中,升降機緩緩下降,暗淡的礦燈光芒照著四周由礦石構成的坑壁,閃著奇怪的金屬光芒。升降機上是三個人,確切地說,是一個人類,一個牛頭人,一個矮人。

「等會兒你們可別礙手礙腳的!」矮人的聲音透著不滿。旁邊的倆人則裝作沒聽見。通過剛才路上的交談(大部分是矮人自己在說),非龍和阿牛知道了這個矮人叫賽門,屬於最神秘的黑石部落(也是自己說的),正在旅行以積攢經驗,好升級到高級戰士。如果這個任務順利完成的話,經驗剛好足夠,他就可以回去參加測試了。

另外兩個懶人則巴不得有人替他們出頭,反正村長說了,只要怪物沒了,許諾的金幣一分都不會少。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奇怪景象:矮人手持戰斧,警惕地走在昏暗的坑道里,而同來的一人一牛則懶散地跟在他身後,好像不是來殺怪獸,而是來郊遊。

坑道並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就是當時礦工們被襲擊的地方,被砸得扭曲變形的礦車和散亂的採礦工具堆在地上。

三人同時注意到一個洞口。其實想不注意到也難,兩米多高的洞口……完全是因為它沒有支柱支撐,才能讓人判斷出不是礦工們挖的側道。

「我進去!」沒等到別人回答,賽門就舉著斧頭沖了進去。矮人們都是優秀的礦工,天生的夜視能力使得他們能在黑暗的坑道里來去自如。

非龍和阿牛心想這回可遇到冤大頭了。不過總得跟上去看看,於是兩人也走了進去。

「吼……」矮人的叫聲從黑暗深處傳來,充滿憤怒,卻不是戰鬥中的怒吼,而給人一種無處發泄怒火的無奈感覺。難道那個冬瓜已經掛了?!本來準備看一出好戲的兩人一下緊張起來。

緊趕兩步,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忽然黑暗中一個巨大的物體從旁邊撲來,夾帶著忽忽勁風,聲勢驚人。不過兩人早已滿懷戒備,一見勢頭不對,向後急退躲了過去。物體擊在牆上,礦石碎屑紛飛。一擊不中,物體又縮了回去。這一次動作較慢,非龍看清楚了,攻擊他們的,竟然是一隻多毛巨爪!只是一隻爪子,就有一人多高!那本體得有多大?!

又是什麼東西破空而來,不過這回的體積小多了。非龍一閃,物品撞在坑壁上,響起一聲痛苦的悶哼。

好熟悉的聲音呀……那邊,賽門扶著坑壁慢慢站了起來,痛苦不堪的樣子。

「你還活著!」阿牛嘆了口氣,無限惋惜地說,「本以為可以多分點錢呢!」

不理她的話,矮人沉聲道:「是歐米西斯!」

「歐米西斯?」非龍恍然大悟,「我說怎麼這麼大的爪子呢!」

「你知道?那是什麼?」阿牛好奇地問。

「一種無害的生物,是一個長著六隻巨爪的大肉球,善於挖洞。平時生活在很深的地底,偶爾也會跑到地表附近,不過不會待很長時間。」矮人喜歡說教的性格依然如舊。

「肉味鮮美!和九頭蛇有一拼!」非龍補充道,卻看到另外兩人以一種看怪物的眼光看著他,「怎麼了?不對嗎?」

「你……吃過歐米西斯?」矮人一臉驚駭的表情,「還有九頭蛇?」

「聽說的,聽說的!」意識到說錯了話,非龍尷尬地補救道。

雖然有點勉強,兩人還是相信了這種說法,至少暫時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擔心:「它剛才對你幹了什麼?」阿牛問賽門。

賽門尷尬不語,非龍搶著說道:「歐米西斯沒有視覺和聽覺,只有極度發達的觸覺,所以,當它想認識外界的物體,就會把那個東西抓在爪子里仔細『撫摸』……不過你也夠結實的,竟然沒事!」最後這句是對賽門說的。

賽門拚命搖頭,好像努力要把剛才的悲慘經歷忘掉。被這巨大的爪子做「全身按摩」……光想像就夠恐怖的了!也怪不得那些倒霉的礦工現在還在床上躺著。

驚嘆過後,阿牛問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該怎麼對付它?」

矮人搖頭,看來剛才的遭遇教訓慘烈。倒是非龍輕鬆地說:「先跟它談談吧。」

「談談?」阿牛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要和這個怪物『談談』?!你不是說它沒有聽覺嗎?」

「交談不一定用聲音吧?看著!」說完,非龍從包里掏出一把大鎚,在地上敲了幾下,想一想,又敲了幾下。

「你在幹嘛?」賽門奇道。好像回答般,地面傳來一種有節奏的震動。

非龍抱頭苦想,自言自語道:「輕重重輕輕重重……好像是在說,『你說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你好』應該是重重輕輕重啊……」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有一天真能用上這奇怪的語言,當初就好好學了,不該那麼早把那個大肉球吃掉……

不過後悔也沒什麼用處,非龍又在地上敲了起來。洞穴深處傳來震動回應著他。

旁邊的阿牛和賽門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種別開生面的「交談」,好半天阿牛才想起來問:「你在跟它說什麼?」

「我問它為什麼要呆在這裡。」

「那它怎麼說?」

「今天你請客……」

「?」

「我再問一遍。」(汗)

良久,非龍如釋重負,回頭對兩人道:「它說因為被什麼魔力干擾,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見兩人懷疑的目光,「大致上是沒錯的!」其實這也有一大半是他猜出來的,剛才的「交談」他只「聽」懂了「迷路」、「不能」、「回去」三個詞,其他是根據歐米西斯靠魔法感應定位的習性和周圍強烈的魔法氣息「推理」出來的。

「那我們是不是只要除掉干擾它的魔力根源,它就自己走了?」矮人顯然不想再經歷一次剛才的遭遇了。

非龍點點頭:「應該沒錯,不過你們真沒興趣嘗一嘗?味道真得很不錯!」但是看到矮人看瘋子般憐憫的眼光,頹然道:「算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按照非龍靈敏的感覺所確定的方位,矮人揮舞戰斧開出了一條新的隧道,發現了魔力之源:一顆拳頭大小、變幻著奇妙光華的魔晶石。

「大地之心!」被光華迷醉的矮人喃喃道,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拿著魔晶石走了出來(他開的隧道太矮,別人進不去)。至於怎麼處理這塊石頭,阿牛主張砸爛了事,賽門則誓死不從,最後還是非龍把它搶過來扔到他那奇怪的旅行袋裡。立即,魔晶石散發出來的強烈魔力幾乎察覺不到了。

地面傳來一串有節奏的震動,「他說謝謝!」非龍興奮地說,倒不是因為歐米西斯的感謝,而是因為這句話他能「聽」懂!接著,岩層碎裂的聲音接連不斷地傳來,越來越深,看來歐米西斯已經找到了正確的方向,開始回家的旅程了。

忽然,矮人大吼一聲:「快跑!」帶頭向外跑去,非龍也馬上明白了:這條沒有支撐的臨時隧道受不了接二連三的劇烈震動,要塌方了!

「轟~~」煙塵四濺……

噴嚏聲中,礦坑外等待的人群看到三個類人型的物體從礦坑裡爬了出來,覆蓋著厚厚的礦塵。經過仔細辨認,才發現正是去驅除怪獸的三位勇者。

一時間歡呼四起。雖然有點狼狽,但勇者們一個不少地歸來,已經說明了怪獸的悲慘下場;至於剛才的震動,則一定是勇者們和怪獸戰鬥時所發出的威力無窮的招式吧!

於是,三位英雄受到村民們熾熱的歡迎。回村路上,興奮的人群將鮮花、聖水不停地向三人拋來。結果,回到旅店的英雄們,外形很像沼澤里的軟泥怪。

村長親自將酬金送到旅店,自然也少不了一番歌功頌德、狂拍馬屁的奉承話,讓非龍感到比對付怪物還累上幾分,賽門看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倒是阿牛,竟然表現出不輸村長的廢話才能,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說得村民人人熱淚盈眶。不過她到底說了什麼,非龍是一句都記不得了,於是問阿牛。「忘了!」這就是答案。

夜晚,激動的村民漸漸散去,旅店又恢複了平靜。

一間房裡,三位勇者正在分贓。酬金倒是好分,村長已經把金幣放在兩個袋子里。但是……三人中間的桌上,是那塊讓歐米西斯迷路,現在正在放射出七彩光芒、擁有強大魔力的寶石——大地之心。

「這塊石頭是我從地下挖出來的,應該歸我!」擁有一件鑲著大地之心的鎧甲或武器,是一個矮人的最高夢想,我是不會放棄的!

「要不是我告訴你在哪裡,你能找得著?該屬於我!」這麼漂亮的石頭,連老頭們的收藏里都不一定有!我要定了!

「既然是大家一起拿到的,就該分成三份!」反正我沒出什麼力,拿到三分之一也是賺到的!

正在爭吵不休,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就是這個?」同時憑空伸出一隻蒼老的手來,抓起大地之心,隨即消失不見。

三人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切,好半天才明白一個事實:寶石不見了!被某個高級的魔法師用隔空取物魔法搶走了!

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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