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收網

鄭天豪的失蹤徹底打亂了黃玉生的如意算盤。

陳浩臨時代理董事長的職務搞得他手忙腳亂,甚至為了一點小事和姐姐都鬧翻了,他遇到的這些麻煩相對黃玉生面臨的危機來講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的計畫很完美,也有些匪夷所思。五年前,鄭天豪曾經在一次慈善捐款儀式以後偶然向他道出自己曾經有一個兒子的事情,黃玉生不動聲色的聽著,心裡卻打開了算盤。

當時鄭天豪的事業已經如日中天,早就引起了黃玉生的垂涎。在黃玉生看來,鄭天豪無論從智謀上還是經營手段上都無法和他相比,可是為什麼他能把事業做得這麼大,自己卻只能給他擔任一個小小的法律顧問?

他利用鄭天豪透露的隻言片語找到了當初張蘭抱著陳浩臨時落腳的那座小樓的遺址,當時那裡已經是高樓林立。他讓外甥趙元出面走訪了幾乎所有能找到的那座小樓的倖存者,調查了車工楊育山的家庭情況,去看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墓地。

最初他的計畫是要找一個年齡和陳浩相仿的人來冒名頂替,但是他自己也明白這樣做的話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可是在他繼續調查楊育山的其他親屬的時候,居然查到了豐潤的張蘭:張蘭的丈夫遇難的那幾天,她到唐山料理後事,陳浩就是在張蘭的丈夫火化的當天晚上被人抱了回來,抱他的人是張蘭還是她的妹妹?

楊育山的妻子因病不能生育,領養了一個男孩,可是領養的確切日期卻沒有人想得起來,只知道是68年的年底領養的,可是陳浩卻是在他的養父遇難以後,被母親從唐山抱回來的,於是,趙元和曹子煌初步認定,陳浩就是鄭天豪的兒子。等黃玉生看到陳浩的照片的時候,立刻斷定兩個屬下的推斷是正確的,因為陳浩的某些面部特徵和鄭天豪幾乎一摸一樣。

找到陳浩無疑等於找到一筆寶藏,黃玉生不動聲色的開始對陳浩進行長達五年的跟蹤研究,研究他的飲食起居,研究他的性格特點,研究他在壓力下可能作出什麼樣的反應。研究的結果讓他認定,這個小夥子可以智取卻不可以隨便施加壓力,於是他制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計畫:首先騙取陳浩立下一份遺囑,然後促使他們父子團圓,等他們相認以後相繼殺掉鄭天豪和陳浩,然後拿出那份遺囑,那麼鄭天豪的巨額遺產也就想當然的落入他的控制了。

他的計畫一直在順利的進行著,凡是可能影響到後果的因素幾乎全部都考慮過了,雖然柳紅葯的出現多少打亂了他的如意算盤,可是女兒徐紫娟畢竟從陳浩那裡騙來了親筆簽字的遺囑。

陳浩父子相認的那天晚上應該是鄭天豪的死期,陳浩也應該在次日早上被幹掉,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把那父子兩個送上黃泉路,絕對不可以給他們考慮的時間,否則只要陳浩對女兒起了疑心,重新立下一份遺囑,那就算殺了他們也沒有用處了。

可是陳浩在父子相認的一刻卻忽然翻臉,這是他所始料不及的,接下來鄭天豪忽然失蹤,臨走前居然委託陳浩臨時接任董事長的職務。是不是他起了疑心?可是在這之前陳浩根本就不大可能有機會和他探討這些事情,如果當真有人起疑心的話也該是陳浩。

鄭天豪失蹤了,殺掉陳浩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黃玉生獃獃的看著桌上的棋局,手裡拿著一枚黑色的棋子,不知道如何落子了,他發現自己幾近完美的布局忽然被人打亂了。是誰打亂了我的布局?鄭天豪?陳浩?還是局外人無意間擾動了整個局面?曹子煌去刺殺鄭天豪的時候,發現他失蹤了,那個獨眼龍好像給人下了安眠藥,睡得像個死豬。

是不是有其他人也在打鄭天豪的主意?失蹤的次日,鄭天豪居然給公司發了一封快件,那封信絕對不可能是偽造的,也就是說,或者鄭天豪是在別人的威逼之下寫了那樣的信,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被什麼人控制,而是因為兒子不肯認他而黯然離去,這倒是很符合他的一貫性格特點。

他相信鄭天豪是自由的,如果他被別人控制了,就不會異想天開的在自己離開以後任命陳浩接任他的職位,控制他的一方應該儘快實現自己的利益。

「必須逼鄭天豪現身!」黃玉生堅定的把那枚棋子落到左上角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位置上。

徐紫娟跪在茶几前低著頭有條不紊的擺弄著那套宜興紫砂茶具,她對茶道頗有研究,但是卻難得當真泡茶給什麼人喝,可是今天卻是例外。

曹子煌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徐紫娟遞過來的茶,手忙腳亂的喝了一口,不小心燙了舌頭,於是滿臉通紅的把茶放到他前面的茶几上。趙元則裝腔作勢的接過茶,先聞了下,贊道:「好茶!」然後輕輕的抿了一口。

徐紫娟有些討厭這個不學無術卻總喜歡附庸風雅的表弟,可是天性的圓滑使得她從來沒有對趙元說過什麼過分的話。她自己端起一杯茶聞了一會,然後輕輕的放下了。——如果我把這杯茶遞給陳浩,他會有什麼表現?她不由自主的這樣想。

黃玉生的書房布置得很雅緻,這讓曹子煌有點不自在。他本來是個街頭的混混,因為在老家和人家鬥毆殺了人才隱姓埋名來到北京這個大都市隱居起來,自從跟了黃玉生,他的性情已經改了許多。在金錢方面黃玉生對他非常仗義,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根本就不值得讓這個法律界人士為他花那麼多的錢,於是產生了強烈的要報恩的感覺,他心甘情願的為黃玉生殺人,甘心幫他做任何事情。他知道,自己本來早就該被槍斃了,現在能活著,日子還過得很好,不能不說是黃玉生的照顧。

「黃總,只要您說話,什麼事情都可以交給我。」曹子煌用堅定的眼神看著黃玉生,這讓黃玉生有點感動。

這個人的忠誠沒的說,可是即使如此,事成之後也不得不把他和趙元殺了滅口,不然要查到我的身上太容易了。

「鄭天豪躲起來了,這個沒有什麼疑問,問題是,怎麼才能讓他現身?」黃玉生看著曹子煌、趙元和女兒。原本他沒有告訴女兒,為了實現自己的計畫要死一些人,不過他相信憑著女兒的聰明,這一點她不會猜不到。

「這……」曹子煌抓了抓頭皮,動腦筋的事情他可不在行。

趙元有些輕佻的笑了:「鄭天豪最在乎的是他的兒子,要是先把陳浩至於危險的境地,或者陳浩忽然得了重病,就算遠在天涯海角他也會趕回來的。」

黃玉生看了看女兒,徐紫娟仍舊在擺弄著茶具,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們在講什麼。

「娟子,你要是累的話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一下吧。」黃玉生不想在女兒面前探討那些殺人放火的勾當。

紫娟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門口,離開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回頭看著父親道:「爸爸,我看要不然還是算了吧,我擔心……」

「你什麼也不要擔心,回去休息吧。」黃玉生自信的沖她揮了揮手。他的心裡有些不是味,他了解女兒,看樣子女兒對那父子兩個產生了惻隱之心,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決定在計畫完全實現以前不再讓女兒介入到這種場合了。

「元兒說的沒錯,只要陳浩遇到麻煩,鄭天豪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子煌告訴我說,昨天晚上陳浩和他的姐姐吵了一架,他的姐姐連夜回了老家,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他們鬧得很兇,是因為周倩倩。陳春妮比較熱心的要撮合陳浩和周倩倩的事情,惹急了陳浩,好像他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不過後來後悔了,給他姐姐賠禮道歉,但是沒有什麼效果,只好讓劉四海把他的姐姐連同柳紅葯一起送回了老家。」因為徐紫娟不在場,曹子煌鎮定多了。

黃玉生看了看曹子煌,又看了看趙元,自己沒有講話。

「我覺得這件事比較正常,也附和陳浩的個性特點,周倩倩把他折磨得夠戧,陳春妮沒有身處其中當然不知道其中的滋味,憑著農村女人特有的道德觀念當然想讓他們恢複婚姻關係了,可是陳浩已經無法忍受周倩倩了,所以才對他的姐姐忽然發火。——也難怪,忽然從一個普通白領變成富家公子哥,免不了要增添點毛病的。」趙元喝了一口茶,結束了自己的分析。

「你覺得怎麼樣?」黃玉生問曹子煌。

曹子煌抓了抓頭皮:「我覺得趙元說得有道理,這樣很好,既然只有陳浩一個人在家,那我們動手的時候就比較容易些。」

黃玉生獃獃的看著棋盤,心中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這件事是偶然發生的,還是陳浩刻意而為?如果是刻意這樣做,那我以前可是有點輕視這個小子了。或許他已經嗅到了一些危險的味道,才故意把他的姐姐氣走的吧?如果單純是口角之爭,他未必好意思讓姐姐把柳紅葯也帶走。既然他把柳紅葯送了出去,就說明他和陳春妮之間的那場口角極有可能是早有預謀。陳浩啊陳浩,饒你像鬼一樣精明,終究也要落入我的圈套!

「既然如此,我們需要把計畫仔細擬定一下,後面的行動必須絲絲入扣,只要出現半點紕漏,我們就徹底失敗了。」黃玉生招手讓兩個親信來到桌子前,拿出了一張紙,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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