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作為一個有姿色、有知識、有抱負女人,黎穎覺得這輩子實在太冤。論才幹,她在同班同學中算是驕驕者,系學生黨支部副書記,專業成績也是班裡數得上的前幾名。論長相,她雖算不上校花,也是男同學眼球集焦點之一。要論家庭背景,她是將軍的女兒,在京城雖說將軍多如牛毛,但在她的同學中,她是為數不多的高幹子女。同班同學中,從政者,有的已經官至副局級。經商者,個人資產以達八位數。無論如何,黎穎的境遇都不應當是現在這樣。她應當有一個更大施展才能的舞台,有一個溫馨的家,有一個她充滿幻想、馳騁情感的浪漫園地,有一個死心塌地專心致志愛他的丈夫。

現實粉碎了她玫瑰色的夢。

女人哪女人,主宰自己的不是命運,而是一念之差的婚姻。正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婚後不久她就後悔,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神經出了毛病,怎麼會鬼使神差地同柳王明那樣猥褻的人,一起步入了婚姻這樣高尚的殿堂?

她算什麼,她是個道具,是他的附屬物。她為他擔驚受怕,她是他的擋風牆,在她這堵牆下,他可以放縱自己的感情,他可以毫無顧忌。她是這個家不花錢的保姆。她環視這個家,這套複式結構住房,裝飾得富麗堂皇,可她總覺得空空蕩蕩,冰涼冰涼。自從兒子去了德國之後,她在這裡找不到任何興奮點。她怕他在家,那些攀附權勢的小人,就像蒼蠅逐臭,一撥接一撥:套近乎的,談工作的,要項目的,想調動工作的,伸手要官的,想當兵的,退伍安置的——,沒完沒了。這時的她,成了茶店跑堂的小姐,陪笑,倒茶,讓座。不搞到深更半夜,決不散場。他不在家,她就像從人山人海的鬧市,突然來到一座空曠的廟宇,連喘口氣都能聽到迴音。

她曾經提出要雇一個保姆,可柳王明先是以家裡來往人多,人情往來也多,讓個外人都看在眼裡不方便,很難找到合適的人。後來乾脆就說,你沒見過保姆趕走主人成為女主人的?這話倒真嚇著了她。柳王明的德性,她最清楚。要是在家裡鬧出笑話來,她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她慶幸自己覺悟得早,老天還算公平,把她該有的一份愛送到她面前。填補了她心中垮塌的一角。

這時,她想到他。

他在幹什麼?他老婆在家嗎?

她拿起了座機電話,又放下了。田文革曾經告訴柳王明,查一個人的社會聯繫,最好的辦法是看你家裡打出的電話。這使她背脊滾過一絲涼意。所以,她同張力維聯繫,不敢用家裡的電話。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常常讓她心跳的電話。

「嘟—嘟——」接通信號響了兩聲,她立即按了「拒聽」鍵,然後把手機緊攥在手中。他看到了她的電話,只要方便,他總會立即給她回話的。不過三分鐘,手機唱出了悠揚的歌聲:《遲來的愛》。黎穎立即接通電話。

「力維嗎,你在哪兒?幹嘛呀?」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穎姐,我一個人在家呀,你在幹嘛?」

「我也一個人在這屋子裡,我想你,知道嗎?」

「他今晚回不了市裡,你知道嗎?」

「力維,知道他不回來,你幹嘛不來看看姐呀!」

「我何曾不想,你的身影時時刻刻在我眼前晃動,在夢裡出現。穎姐,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張力維聽到電話的那頭有抽泣聲。

「力維,她去哪了?」

「單位組織勞模去承德避暑,半個月後才回。我現在去你那行嗎?」

黎穎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八點多了。

「這麼晚,你方便嗎?」

「怎麼不方便,我打個車,四十分鐘就到了,你等著我。不過,你得洗乾淨點哦。」

「憨包。」她一再叮囑,路上要慢點,注意安全。

張力維幾句話,撩得她全身燥熱,一臉緋紅。似乎感受到張力維的舌尖已經貼著她那兒輕輕的捲動,下身開始有潮濕的感覺。她的心頭一下子云開日出,步子也輕鬆起來。她首先跑到樓上自己卧室。他不在家時,她常常在這裡休息。她走到床頭,伸手在掛著她和兒子照片的鏡框後拿出一把鑰匙。這是她藏著的秘密。

柳王明的住房是市城建局公寓樓。說是公寓樓,又只有三戶。它是貼在公寓樓主體建築最東頭一個獨立單元,底層是地下室,一樓是柳王明的司機老余,往上是兩戶躍層。柳王明和黎穎的家在二三躍層。再往上,是城建局一位退下來的老局長,擔任過市政協副主席,子女都不在身邊,家裡就老兩口,一個小保姆。兩戶相鄰是柳王明認真挑選過的。司機跟他多年,從外省來新陽,自然是貼心的。樓上的老局長,住到這裡是緣分,他對柳王明感恩戴德。老局長對自己要求很嚴,當了近十年城建局長,蓋了無數的房子,自己一直住在一套六十多平米舊房裡。他擔任城建局長的時候,城市居民人均住房面積不到十平米,自己住得太寬敞,不好做工作。無論是市民,還是單位職工找他解決住房,都說不出太硬的話。

「大家都很困難,再克服一段,慢慢就會好的。你看我不也這樣嗎。」

到近人情,跟你鞍前馬後的侍候著,風風雨雨快兩年了,他長這麼大都退下來後,老局長的住房一直沒能解決。他心裡有些不平衡:全市七十多個地級以上的幹部,無論老的少的,無論資歷深的淺的,住房在一百平米以下的找不到第二家。他多次找市委、市政府領導,一直沒能解決。柳王明來後,他找到了柳王明,正好市政府辦公室也在考慮柳王明的住房,而城建局正準備蓋房。但因為老局長關係在市政協,兩家扯皮,都不想解決他的住房。柳王明接待了老局長後,聽完他激動的彙報,當著他的面,大罵兩個單位沒有良心。

「他媽的,這幫人!一群白眼狼。自己住那麼好的房子,睡得著嗎?一個為大家蓋了幾十年住房的老局長,住在七十年代的破房子里。你放心,就是我沒住的,也得先給你解決。」柳王明把城建局長找來,並批給城建局一百一十萬,解決三套住房。這樣,柳王明撥專款給自己和司機蓋房子,就變成了解決老幹部住房了。

柳王明這次一邊罵娘,一邊批條子。還真靈,社會效果非常好。從老局長嘴裡傳出,剛到新陽的柳王明,在不熟悉的老百姓心目中,是一個正義、果敢、能為老百姓解決問題的好領導。而且在一片正義的輿論中,「合情合理」安排好了自己的住房。

有了這一百一十萬,市城建局藉機會把自己的院子收拾得漂漂亮亮,擴大了綠地,造出了假山,小橋流水。還趁機蓋了一棟小招待所。並特別裝修了三間檔次高的房間,一個套間,兩個標準間。局長徐向東特別跑到黎穎辦公室,把鑰匙交給她。「你家裡來的客人多,就不要到外面住了。我們幫不了市長什麼,就解決點後顧之憂吧。」

「這不好吧?」黎穎推讓著。

「嗨,這有什麼不好。房子又不是送給你的,市長今後高升了,你再還給單位就是了。」

接待家裡來客,是黎穎的任務。她沒把這事告訴過柳王明。家裡來了要住的客人,她就往那裡安排。這裡也成了黎穎情感走私的園地。她第一次忐忑不安地接受了張力維的熱吻,又「砰砰」心跳地同他上床,又平生第一次體會到做女人的幸福。也從那一晚起,她更加痛恨柳王明奪走她的青春,奪走了她作為一個女人的幸福。她內心沒有絲毫的愧疚,有的是報復柳王明移情別戀的快感。

黎穎立即開始準備,同心愛的人見面。今天特別熱,白天氣溫達到了四十一度,屋裡顯得很悶。她把空調設定在二十五度,並打開衛生間的門,降低裡面的溫度。她要洗澡,淡淡地化個「晚妝」。她打開衣櫃,找出那件絲織粉紅色的睡衣。張力維曾誇她穿這件睡衣特別好看、性感,特撩人。找好了洗換衣服,來到洗漱間,擰開水龍頭沖澡,洗得特別認真,不時側著頭對著鏡子照照,特別選用了他喜歡聞的沐浴露,輕輕地摟搓兩個乳頭、乳溝,他喜歡舔吻她的部位,還有張力維說『洗乾淨點』的地方。沖洗完後,對著鏡子,吹乾頭髮。雙手捂著兩個乳房,左十圈、右十圈地揉搓。這是她每次洗澡必做的鍛煉項目。美容師告訴她,女人過了四十,要注意乳房保健,否則容易塌陷。黎穎感到,自己的身體,最值得驕傲的地方也是這對乳房。它挺拔,彈性特好。完全看不出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女人,張力維握著它常常看得發獃。她曾經面對兒子哭得漲紅的小臉,埋怨自己怎麼長著這樣一對徒有其名的肉團,為自己不能用乳汁餵養兒子而痛苦得暗暗流淚,現在她又為保護了乳房的魅力而慶幸。站在鏡前,再次審視自己的胴體,有些得意。瓜子臉上,五官布置的很得體。張力維常誇她像蔣雯麗。膨鬆的短髮洗過後有些發亮。雖然有些發福,但身材還算苗條,臀部渾圓,魅力依然。她貼著鏡子,摸了淡淡的唇膏,又在身上噴了些香水。收拾妥當,快步來到離家不過百米之遙的局招待所,打開空調讓室內溫度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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