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市政府停屍房

2005年4月8日,凌晨1:25

「我現在已經習慣三更半夜給你開門了,波拉。」

波拉的反應一半是妥協,另一半則是有些驚訝。在解剖桌一邊,安東尼、但丁和驗屍官站在那裡,波拉站在另外一邊。四個人都戴著太平間藍色口罩和橡膠手套。幾天內已經是第三次來這裡,這件事讓波拉想起小時候讀過的一個故事,那是說如果重複做一件事一遍又一遍,就會被送到地獄裡去。也許地獄不是直接就在她眼前,但是波拉的確有很近距離的證據證明它的存在。

解剖桌上卡多索的屍體顯得比先前更可怕。幾個小時前,他的屍體上的血還沒被清洗,而現在看上去像一個慘白的娃娃,身上有著一些醜陋的刀疤做裝飾。樞機身材細長,這時候血已經完全流干,他的臉就像戴著面具,凹陷下去,就像在起訴。

「我們了解他多少,但丁?」波拉問。

但丁夾克衫里總是帶著一個小本,這時他拿出來開始讀。

「卡多索生於1934年,2001年被授予樞機。因保護工人階級的利益而著名,他總是站在窮人和無家可歸的人一邊。在成為樞機之前,他在加州聖何塞主管區已經擁有了威望。那個區有最大的拉丁美洲工廠。」但丁接著提到了兩個世界上最著名的汽車廠家。「他經常作為工人和廠家的中介調解員,工人們喜歡他,叫他『工會主教』,那是在羅馬元老們不同會所的一種會員名稱。」

這次連驗屍官都沉默了。上次他解剖羅巴亞的時候臉上還笑著,還諷刺過龐底羅胃功能太差(龐底羅當時要吐),幾個小時之後他嘲諷的人就躺在了他的解剖桌上。一天後,又來了一個樞機。這位樞機至少在文件上說,是一個不錯的人。驗屍官偷偷問自己這些官方的文件和那些非官方的東西是否一致,但這個問題最後由安東尼問了。

「你的文件里有沒有不是來自官方媒體的東西?」

「你別以為每個在聖母教堂里的人都在生活上有問題,安東尼。」

「我會記住的,」安東尼說,臉上又有了玩遊戲的表情,「那你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啊。」

但丁假裝做思考狀,他又開始扭動脖子,先向左再向右。波拉已經很肯定但丁一定有答案,或者至少他對這個問題有所準備。

「我打了幾個電話。幾乎全都支持這些官方故事。他有兩次不太重要的爭論,不值得深究。年輕時吸過大麻,那是在他成為神父之前。還有一次是在大學期間傾向於一些政治團體,就這麼多。自從成為樞機,他和元老院的同僚們沒有什麼衝突,原因是他保護的團體元老院也不太在意:他支持靈恩派。整體來說,他是一個很體面的人。」

「其他兩位也是如此。」安東尼說。

「看來是這樣。」

「有什麼進展嗎,醫生?」波拉趁兩人說話間隙插話道。

驗屍官指著屍體的脖子和胸口說:「一種很短很鋒利的刀鋒,可能是廚房那種小刀,但很鋒利。在前兩個案子中,我保留意見,但是現在這個我已經看出他切割的模式,我相信他在三個人身上使用的是同樣的兇器。」

波拉在腦子裡記下來。

「波拉,你認為卡洛斯基會不會在約翰·保羅二世的葬禮上有什麼舉動?」

「上帝啊,我不知道。現在聖馬太應該像鐵桶一樣安全。」

「當然安全,」但丁說,「那裡戒備森嚴,他們要是不看錶都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

「即使加強警備也說明不了什麼。卡洛斯基已經顯示了他的適應力,也暴露了他不可思議的冷血。事實上,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他會幹什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在葬禮上幹什麼事,但是我對他是否會幹什麼表示懷疑。在最後這次殺人中,他沒能來得及完成他的所有步驟,也沒來得及給我們用血寫留言,其他兩起案子中可都有。」

「那說明我們又丟失了一條線索。」安東尼咕噥說。

「是,但是同時,那個電話讓他緊張甚至有些脆弱。但對他這種惡魔來說,你也猜不透。」

「我們得更好地保護樞機們。」但丁說。

「不只是保護他們,還有尋找兇手。即使他什麼也不做,他還是在那裡,看著我們笑。在這件事上我寧願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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