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馬大街1號
2005年4月7日,星期四,下午4:31
聽到叫聲後,波拉立刻做出反應。她讓嬤嬤待在原地,然後拔出槍,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去。但丁和安東尼緊跟在她身後。因為在樓梯上跑得很快,他們的大腿幾乎碰到一起。到了樓上,他們停下來,不知該朝哪裡去。幾個人站在樓道里,兩邊都是門。
「那聲音從哪裡傳來的?」安東尼問。
「我希望我知道,」波拉說,「讓我們都在一起,可能是他,他可是一個可怕的渾蛋。」
波拉站在左邊,穿過電梯,她感覺聲音是從56號房間傳出來的,她的耳朵貼在門上,可這時但丁給她打個手勢讓她靠邊。矮墩墩的但丁也給安東尼一個手勢,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撞開門。兩人一起衝進去,但丁走在前面,波拉在後。安東尼守在門口,他的手放在胸前。
一名樞機躺在床上,臉色極度蒼白,已經嚇得半死,但是他還是完整的,看到兩個警察,他戰兢兢地舉起兩隻手。
「請不要傷害我。」
但丁掃視了一眼屋子,把槍放下來。
「那聲音是從哪裡來的?」
「隔壁,我想。」那人說,用手指著,他的手還在頭頂舉著。
他們又跑回到走廊,波拉站在57號門外,但丁和安東尼又保持擊球手的姿勢,他們用肩膀使勁撞門,但沒打開。他們又試了一次,門「咔嚓」一聲巨響被撞開了。
一名樞機躺在床上,他的臉色蒼白幾乎像死了一樣。但是房間里空空的,但丁迅速查看了房間又衝進廁所,他搖搖頭,突然,他們又聽到一聲尖叫。
「救命,救命啊!」
三個人衝出來,在走廊一頭,電梯旁邊,一位樞機跌倒在地,袍子呈橢圓形罩在他身上。三人急忙衝過去,波拉第一個到,她跪在他身邊,但樞機大人已經爬起來了。
「弗朗西斯·加塞!」安東尼認出來,大叫道。
「我沒事,沒事。他只是推了我一下。他跑了。」加塞樞機指著一個金屬門說,那扇門和其他木門比起來很顯眼。
「留在這裡,神父。」
「不用擔心,我沒事,抓住那個騙子。」加塞說。
「回到你的房間里鎖上門。」安東尼告訴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叫喊。
三個人急忙穿過那扇門來到服務樓梯。這裡很狹窄很潮濕,散發著一股怪味道,好像是牆上那些畫背後散發出來的。樓道燈光很暗。
「這裡很容易埋伏。」波拉想,「卡洛斯基已經拿走了龐底羅的手槍,現在說不定在哪個拐彎的地方等著我們,在我們找到他之前就可以起碼把我們當中兩個人的頭打飛。」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飛也似的衝下樓梯,好幾次差點摔倒。他們順著樓梯來到地下室,這裡在地下一層,這裡的門上有一把很重的鎖頭。
「他沒從這裡出去。」
他們撤回來,這時一層傳來一些嘈雜的聲音。他們打開門直接就來到了廚房。但丁走在波拉前面,他的手在槍扳機上,指著前方。三名嬤嬤在一個煎鍋前低聲私語。這時看到警察,她們僵在那裡,眼睛瞪得很大。
「有人從這裡走過去嗎?」波拉對她們喊。
嬤嬤們沒回答。她們只是直直地瞪著前面,表情發獃。其中一個完全沒有理會波拉,把一包切好的豆子放進眼前的煎鍋。
「有沒有人走過去?一個修士?」波拉又說了一遍。
嬤嬤們聳聳肩,安東尼把手放在波拉肩膀上。
「別在意,你不要用義大利語。」
但丁穿過整個廚房檢查,直到他發現一扇很結實的金屬門,有六英尺寬。他想打開它,結果沒成功。他拿出身份證,指著門對一個嬤嬤示意。其中一個嬤嬤走過來拿出鑰匙打開門。門「吱吱」地開了,外面是聖馬大街道。聖查理宮殿正對著這裡。
「該死!那個嬤嬤不是說這裡只有一個出口嗎?」
「哦,你自己看見了,這裡有兩個出口啊。」但丁說。
「我們回去。」
他們跑上樓去,來到頂樓大廳。這裡他們發現通向房頂的樓梯,但是在頂端有一個禁止出入的門閂。
「沒人可以從這裡跑出去。」
三個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坐在地上,到處是土,門下面是狹窄的樓梯。幾個人的心都咚咚地跳著。
「你們覺得他會不會藏在哪間屋子了?」安東尼說。
「不會,我肯定他已經逃走了。」但丁說。
「從哪裡呢?」
「當然是從廚房啊。當時一個嬤嬤可沒有看我們一眼。沒有其他解釋。其他門都鎖著,前門有警衛。不可能從窗戶逃走,那樣太冒險。梵蒂岡警察沒幾分鐘就會巡查一下。而且現在是白天,會有人叫的。」
波拉氣壞了,要不是她在樓梯上跑來跑去累得喘不上氣來,她一定會用拳頭重重地敲在牆上。
「我需要你的幫助,但丁,讓他們封鎖整個街道。」
但丁搖搖頭,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汗珠像雨點兒一樣流到他的皮夾克上,他的頭髮,本來總是梳理得很整齊,現在也是一團糟。
「你讓我怎麼跟他們聯繫,親愛的?在這個大樓里什麼也沒有。這裡的走廊里沒有攝像機,沒電話沒手機也沒步話機,什麼也不能用。只有燈泡,要用電波的東西一概不靈。要不然我們租一個信鴿如何?」
「那等你們來的時候他早跑遠了。在梵蒂岡誰會注意一個神父,波拉?」安東尼說。
「那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個渾蛋是怎麼離開這座大樓的?這樓有三層,窗戶都鎖著,而且我們也撞開了那個門。所有入口要麼有守衛要麼鎖著。」波拉一邊說一邊一遍遍敲著那個通往頂樓的門,那門咚咚地響著,落下很多灰土,像是對她的問題的回答。
「我們幾乎和他擦肩而過。」但丁說。
「該死,該死,該死!我們本來可以抓住他!」
安東尼說出了可怕的事實,他的話語在波拉耳邊迴響,就像一把鐵鍬劃在石頭上的聲音。
「我們現在有的,但丁,就是另外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