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UACV總部

拉馬莫拉街3號

2005年4月7日,上午8:15

「別相信安東尼,他是一個殺手。」

波拉從眼前卡洛斯基的卷宗上抬起頭來,她的眼泡浮腫。在天亮之前她只睡了幾個小時,就又回到辦公室。這不是她一貫做事的方式。波拉喜歡享受一頓長長的早餐,然後步行來上班,晚上也精神抖擻地像個戰士。是龐底羅讓她成了現在這樣,「你讓光榮的羅馬早晨就從你身邊溜走。」如果龐底羅在,他會這樣說。現在,她在自己辦公桌前,並沒有因為對朋友的尊重而對羅馬的早晨有什麼特別的喜歡。從她坐著的地方看窗外,晨曦的確異常美麗:太陽悠閑的腳步正踏在羅馬丘陵上,光線停留在每一座建築物和房檐上,似乎在慶祝這座不朽之城的不朽的藝術魅力。

每天這種線條和色彩讓整座城市如此精美,太陽就好像在敲著門,希望得到允許進來。但如果有人進波拉的辦公室從不敲門,還神情緊張地嘴裡冒出壞話,那就一定是但丁了。這位副偵探長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小時,手裡拿著一個大黃信封,嘴裡都是惡毒的語言。

「但丁,你喝多了嗎?」

「沒有。我告訴你他是個殺手。記得我告訴過你不要相信他?他的名字在我腦子裡敲了警鐘。我記起一些事,一些我以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做了點兒調查。你以為他只是個軍人吧?」

波拉喝著快冷的咖啡,但丁的話叫她迷茫。

「他不是軍人?」

「他當然是,他是一名隨軍神父。但是,他不是服務於空軍,他是一名CIA。」

「CIA?你開玩笑。」

「沒有,波拉。你可不能小看這位安東尼。聽我說:他出生於1951年,生於一個很富裕的家庭。他的父親擁有一個製藥公司或者類似的公司。他在普林斯頓大學讀心理學,20歲他畢業,是優等畢業生。」

「優等畢業生,那是最高級別。那麼他對我說謊了。他說他不是很聰明的學生。」

「他說謊的不只這個,還有很多事情。他沒有去拿他的大學學位書。他似乎和他父親之間有嚴重的分歧,在1971年他應徵入伍,成為越戰中的一名志願者。先有五個月在弗吉尼亞基地訓練,然後被派往駐越南10個月,軍銜是中尉。」

「中尉對他來說是不是太年輕了?」

「你開玩笑?一個有大學文憑的志願者?他們也許還想讓他當將軍呢!我不知道那些年他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但是戰爭結束後他沒有選擇回到美國。他去西德一所神學院學習,1977年被任命為神父。然後他就在世界各地遊盪:柬埔寨、阿富汗、羅馬尼亞……我們知道他還去過中國但後來卻拚命逃了出來。」

「這些也不能說明他就是CIA啊。」

「波拉,在這兒,」但丁一邊說,一邊給波拉看照片,那些大多是黑白照片。在照片上,波拉看到一個很有好奇心的年輕安東尼一點點逐步掉頭髮,最後的幾張很像現在的樣子:安東尼坐在一堆沙袋的頂端,佩戴著中尉的肩章,旁邊都是士兵。還有一張是安東尼在醫院裡,旁邊是一個微笑的士兵,還有一張是安東尼在神父就職日,接受來自羅馬教宗的聖禮。那教宗不是保羅六世。還有一張是安東尼在長長的跑道上,後面是飛機,他穿著神職人員的制服,旁邊圍著年輕的士兵們。

「這是從什麼時開始的?」

但丁看看他的筆記本。

「1977年。他被任命為神父後回到德國。在斯般德蘭空軍基地做隨軍神父。」

「後面的故事就沒錯了。」

「差不多,但不是全部。一份不在檔案里的報告說:『約翰·安東尼·福勒,馬克斯和達芬妮的兒子,美國空軍中尉,在成功完成反間諜技巧野地訓練後,獲得提拔,工資也晉級。』這是在東德。在『冷戰』剛剛結束後。」

波拉聳聳肩,她還是沒有看出什麼。

「等一下,波拉,這還沒完。就像我以前說的,他四處遊盪。在1983年,他消失了幾個月。最後一件關於他的事情我們知道的就是:他是一個在弗吉尼亞任職的神父。」

波拉的心開始沉下去。一個軍人如果在弗吉尼亞消失幾個月,只有一個去處:在蘭利的CIA總部。

「繼續說,但丁。」

「1984年安東尼又出現了。在波士頓短暫逗留。他的父母在7月一次車禍中喪生。他去參加法律上的遺囑宣誓作證。在那裡他讓律師把他名下的所有財產都分給了幾家慈善機構。他簽署了必要的文件後就離開了。據他的律師說,他父母留給他的財產和製藥廠價值超過800萬美金。」

波拉倒吸一口氣,吹了聲口哨都走了調。

「真是不少錢啊,在1984年更值錢呢。」

「是啊,他把所有的都出手了。很遺憾當時你不認識他吧,呃,波拉?」

「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好吧,讓我結束這個瘋狂的故事,安東尼到了墨西哥,從那裡去了宏都拉斯。他被任命為在埃爾阿瓜卡特軍事基地的主持神父,軍銜是少校,而也就是從那時起,他成為一名殺手。」

波拉看著下一組照片,臉上的表情僵住了。那是一排排的屍體,堆在很普通的滿是塵土的墳墓里。拿著乾草叉的工人戴著面具,但也掩飾不住他們臉上的恐懼。那些被挖出來的屍體在陽光下已經腐爛,有男人、女人還有孩子。

「天啊,這都是什麼啊?」

「你對歷史了解多少?我自己是很差的。我得到網上去查。這時在尼加拉瓜和桑地諾爆發了一場革命。反革命的叫做尼加拉瓜反對派,企圖約束限制政府的權力,當時美國里根政府私下裡支持反對派游擊隊,而這群所謂的游擊隊更恰當的名字應該是恐怖主義分子。你猜誰是美國政府派往宏都拉斯的特使?」

波拉開始全速在腦子裡把這些事情聯繫起來。

「是約翰·內格羅蓬特。」

「你說對了!他是埃爾阿瓜卡特空軍軍事基地奠基人,就在尼加拉瓜的邊界,他們培訓了上千名尼加拉瓜反對派的游擊隊員,根據《華盛頓郵報》,埃爾阿瓜卡特是一個『秘密羈押和拷問中心,更像是一座集中營而不是一個民主國家的軍事基地』。我給你看的這些可愛的照片是10年前拍攝的,那裡有男人、女人和兒童,都被埋在這些沒有名字的墓地里,而且很可能還有很多沒有統計,那些山裡有300多具屍體。」

「天啊,難以置信。」即使如此,波拉仍然試圖把安東尼往好里想。「可你這些還是沒說明什麼啊!」

「他就在那兒。他是拷問營的神父。看在上帝的分兒上!你說這些人被殺死前是誰最後一個看他們?他怎麼會不在那兒呢!」

波拉看著但丁,一句話沒說。

「好吧,警探,你還想知道更多嗎?這是信封里的文件。一份來自羅馬教廷辦公室的報告,1993年,他被傳到羅馬,對七年前謀殺37名修女一案作出供詞,她們是從尼加拉瓜逃出來的,到了埃爾阿瓜卡特,她們被強姦,然後被送上直升飛機,最後被槍殺。真是一頓修女大餐!在這期間他還被證實與12名天主教傳教士的失蹤有關,他被指控的根本原因就是他知道這所有一切要進行的事,但是他從來沒有抗議過這些嚴重侵犯人權的醜陋事件。不管怎麼說,他有罪,就像親自駕駛那些運送修女的直升機的人一樣。有些事他可是真知道怎麼做,比如開飛機。」

「那最後羅馬教廷如何決定的?」

「嗯,沒有足夠的證據對他起訴,他打了個擦邊球,然後就自動離開了CIA。這點我確定,因為後來好長時間他都消失了,然後就出現在聖馬太研究所。」

波拉對著照片看了好長時間。

「但丁,我要問你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你作為梵蒂岡的公民,會說教廷是一個粗心的組織嗎?」

「不會。」

「可不可以說它是保持獨立的?」

但丁不情願地點點頭。他現在知道波拉的意思了。

「把這些都聯繫起來想想,梵蒂岡最嚴格的單位都找不出安東尼有罪的證據,而你跑到我的辦公室來大喊著說他是一個殺手,建議我完全不要相信他?」

但丁跳著腳,怒不可遏。他靠近波拉的桌子。

「你聽我說,美女。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看他的樣子。因為現在的局面我們有義務在他的指導下去抓這個殺人魔王,但是我可不想讓你對他有什麼非分之想。你已經失去了你的搭檔,我可不想和卡洛斯基面對面的時候,讓那個美國佬掩護我。不然你就會知道他是什麼德行了。從所有這些證據來看,他完全忠實於自己的國家,事到臨頭他一定會站在美國一邊。」

波拉站起來,非常冷靜地照著但丁的臉就是兩巴掌。「啪啪」!準確地打在但丁臉上,那是讓人耳鳴的重擊。但丁站在那裡,完全沒有想到,他又驚又氣,受到極大侮辱,一時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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